第9章 先生遗骸
楚隐所居的木屋一侧依山壁建,由于古树闹邪祟,村民避讳,在楚隐居住前一直空置了十几年。床靠着石壁而放,难道先生的尸骨就藏在这石壁中。楚隐挪开小窗,敲了敲床后的木板,是否另有洞天,要打开才知道。到屋外,用手触摸捡了一块趁手稍有棱角的石头砸开了木板,木板后的石壁一点点的显露出来。
木板后是一个被石块堵住的洞口,石块大小差异不大,排列整齐,明显是人为堆砌。楚隐听着先生的指挥,一块块将石块拆除,拆到中间位置时,石块彼此间失衡轰然倒塌,二弟蹲在石壁前躲闪不及,灰土铺面疯狂的抖动着身体。
待尘土散去,楚隐敲着竹棍,沿着石壁进入山洞,这似曾相识的情景让楚隐淡化了楚隐的恐惧。这已经是他在雀山第二次刨洞探险了,两次都跟先生有关。
沿着石壁不过走了两三米,石壁的走向开始变化。风声灌耳,楚隐知道他们来到了空间较大的石室中。
先生走到石室中央:“就是这了!”
楚隐走过去,触感是石头,环绕一圈,是个石棺,棺身雕刻着不明的纹路,楚隐食指慢捻仔细辨认。
“是云纹。”先生说道,云纹有安抚亡灵之效。
楚隐尝试性地推了推棺盖,纹丝不动。楚隐又找了个角度用尽吃奶的力气推,双手印出深深的红痕,还是未听到棺盖有丝毫的响动。
楚隐看着身边的先生,泛着荧光的虚体,是鬼,帮不了!再看看蹲在脚边的二弟,是鬼更是狗,也帮不了!而自己还是个看不到石棺的瞎子,楚隐突然觉得悲催起来。
楚隐无奈掏出几张随身携带的符文,摸索着贴在棺盖与底相连的缝隙间,楚隐默念符文口诀,一股阴风自洞口灌入,越来越大,集中冲击着符咒的位置,卷起砂石,棺盖猝然砸到了石壁上。
楚隐也被阴风吹的躲在了棺材下面,停止念咒,风渐渐平息,待卷起的沙土散去,石棺中的白骨赫然映入眼帘。
先生将手伸进石棺中,想去触摸又被反弹回来。楚隐看不见棺中情景,只能下手,入手便是石棺内壁上贴满的符咒,是镇压符咒,先生刚刚就是被这些符咒反弹的。楚隐将符咒全部揭下来,撕掉揉碎。
手往石棺底部走,头骨、胸骨、盆骨、大腿骨、小腿、胳膊····这是一具完整的人的白骨,“尸骨上怎么会有钉子?”大约四枚钉子穿过双手的三角骨,双脚的跟骨死死的钉在了石棺的底部。
“这是锁魂钉”先生声音沙哑道,“没想到,他会做到如此的程度,怪不得我无法离开这里!”
先生忆起过往,沉默片刻说道:“锁魂钉能锁住魂魄,钉在四肢处,能锁住魂魄在一定范围内无法离开,钉在头部,会使魂魄忘记生前记忆。”这还是一个修仙的友人告诉他的。
先生四肢都有锁魂钉,头部确没有,可是先生关于生前的记忆是刚刚恢复的。楚隐拿起头骨,头骨正中心处有个小孔,钉子大小。楚隐在棺中查找,最终在石棺一角找到一枚锁魂钉,应该是钉在头骨上的那枚。
现在首要任务是恢复先生自由,拔掉四肢上的锁魂钉。楚隐找来一块石头将钉进石棺底部的钉敲出,而后又欲从尸骨中将钉子拔出,钉子与白骨相连,年代久远已融为一体。楚隐每拔出钉子一分,先生萤白的魂体明明灭灭,躁动不安,伴随着剧烈的痛感发出痛苦的吼叫声。
“先生!”楚隐放弃拔下魂钉。
先生痛苦的在地面滚动,声音沙哑隐忍道:“继续拔,我要摆脱这锁魂钉,我已是死人,不会再死第二次了!”
楚隐继续拔着钉子,为减少先生痛苦,楚隐只能加快拔钉的速度,一枚、两枚、三枚、四枚。锁魂钉拔出的痛苦不亚于直接从活人身上拔骨抽筋之痛。
四枚钉子拔出,先生的魂体躺在石板上,楚隐唤了一声先生,没有应答。
楚隐回到木屋拿来一个小木箱,将先生的尸骨从石棺中取出放入木箱中。石棺中被压在尸骨下触手清凉是一块美玉。是先生生前之物,楚隐将玉收起。
楚隐将盛有尸骨的木盒放在先生魂体前,先生的魂魄瞬间化为一缕荧光钻进了木盒。楚隐将木盒盖上,又在上面贴了个符咒。先生的魂体消耗过度,需要休养生息。
在天破晓之前,楚隐带着木箱回到牛叔家小院。带先生回家,先生的家是楚隐听都没听说的地方,这六年楚隐从未离开过雀山,他害怕离开,又期盼着离开。楚隐想着,迷迷糊糊的睡下。
“轰隆隆···”又一声巨响从山上传来,牛叔披着外衣出屋查看,“又走山了,是木屋的位置!”
楚隐刚合上的双眼怎么睁也睁不开,在心理腹诽道:“那么巧!”,转而又呼呼大睡。
楚隐再次醒来已到朝时,他们坐在院中吃着白粥馒头,牛叔不禁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如果昨日楚隐回到木屋居住,后果就不开设想了。
“阿隐,最近就住在这里,木屋那里等山体稳定了,再去看看!”牛叔交代着。
楚隐点头应着,他所担心的先生已经带回,木屋最近回不回都无妨。
牛叔赶牛车拉柴,二丫一天都缠着楚隐教她读书识字,直到晚间都入睡后,楚隐才找到机会揭下符咒,打开木盒将先生的魂体放出。
先生的魂体荧光黯然,说话声音也十分虚弱,“阿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什么时候离开楚隐并未想好,只能先将从石棺中得的那块玉放在先生面前,“先生,这块玉是在石棺中拿的,是你的吗?”
先生虚影拂过楚隐手中玉佩说道:“这是我出生时爹爹给的,传说仙山瀛洲中有个玉醴泉,泉水甘甜,冷冽,这块玉便是出自那里。”这些都是小时候爹爹告诉他的,往事是那么清晰又模糊,“玉佩水纹的中心有个萧字,便是爹爹亲自刻上去的。不知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爹娘一面。”
先生的声音变得遥远,楚隐心中一紧忙道:“会见到的,我会带先生回家的!”
先生太过虚弱,楚隐只能重新将他收到木盒中休养。
楚隐不再犹豫,想着这六年间先生教他读书、写字,教导他通达明理,将他从失明后心中只有恨与恶意的深渊中拉回。要说牛叔一家教会了楚隐善,给了他温暖。而先生重塑了他坍塌的世界。
可是离开怎么跟牛叔一家交代呢!牛叔一家一直把他当孩子照顾,告诉他们实情?不妥,他们会害怕,因为自己,他们本就在南溪村承受着风言风语,不能让同村人也将他们视为厄运。不告诉实情?也不妥,自己是个瞎子,每次外出不是跟牛叔一起,就是二丫陪着,他们肯定不会允许楚隐的独自外出。再说也没有其他合理的借口可说。楚隐来来回回想了一夜,始终没有找到完美的方案,要不----要不-----直接离开?这些年已经给他们带来诸多麻烦,自己不是也一直考虑将来的某一天离开南溪村,离开雀山吗?
天亮时,楚隐已暗下决心准备偷偷的离开。
楚隐搭着牛车来到雀山小镇,牛叔去卖柴,楚隐凭借着之前摆摊卖符时的经验找到了车行,谈定了价格,约定好时间,并付了定金。楚隐又去买了二丫喜欢的粉色罗裙,大丫孩子的玩具,牛婶裁衣所需的棉布,牛叔爱饮的西风酒。路过肉铺时,又割了肉,买了烤鸡。
牛婶接过猪肉烤鸡,一脸疑惑问道什么日子,得知没有缘由不禁埋怨起楚隐乱花钱。
“我路上都说过他了,买都买了,孩子心意。今天晚上我们开席”牛叔说着不忘提了提手中的酒壶,“西风酒,今天我也小酌几杯。”
厨房传来牛叔牛婶的说笑声,二丫正试着新衣裙。明日就要远行,楚隐高兴不起来。走到正屋,拿出卦桶,准备按照雀山惯例给自己卜两卦,问问此行是吉是凶。
一卦问天,铜钱在卦桶中碰撞散到桌上,楚隐一个个仔细辨认,不出所料,大凶。之所以说不出所料是因为自楚隐记事以来,每次问卦都是大凶。
即使是大凶,楚隐还是想依照习俗走完两卦。
二卦问地,楚隐摇摇卦桶,一枚铜钱从桌上滚落,在地面上不停的旋转,楚隐静待结果。二丫试完衣裙跑来找楚隐,一脚踩到了地上还在转着圈的铜钱上,俯下身直接捡起铜钱递给楚隐。楚隐接过铜钱,是正是反不得而知,是吉是凶,看来只有地知道了!这对于楚隐已是吉象。
二丫趴在桌上问道:“阿隐哥在问什么卦?”
“再问你什么时候能嫁出去!”楚隐不禁调侃着与自己最为亲近的妹妹。
“结果呢?结果呢?”二丫一点也不知羞地追问。
楚隐摊了摊手笑道:“这个只有天知道,地知道,而我不知道。”
晚饭很丰盛,牛叔喝着小酒唱了曲。
夜深人静时,楚隐坐在桌前写着离别信,他是瞎子,不需要点灯。、
卯时,上四刻。天刚显露一点微光,楚隐简单收拾了行囊,背着木箱,带着斗笠,来到南溪村口。
村口已停了一辆马车,车夫正摇着铃催促客人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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