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渡’和‘涯\’
江馨辞心中有事,并没有在意没跟上来的汪逐穹。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一看到江馨辞就跑,仿佛刻意躲着她,虽然曾经是友人如今为敌人,也不至于见了面就要跑,她想着想着,眼眸微微抬起,下意识望着渡涯山庄的方向。
思绪渐渐飘远了,最开始建立渡涯山庄时,她都没想好用什么名字,偶然间想起了娘亲曾经说的话,“渡我安康,天涯共汇。”娘亲说,意思是那人用自己的一切能力把‘我’渡过对岸,以保护我安康,那么天涯海角,‘我们’都会再相聚。
她引用了‘渡’和‘涯’两个字。
于是她也不知道汪逐穹什么时候没有了身影,不过她也没太在意,只要完成了任务,他就得赶回宗门,相处了一段日子她也知道墨白山的任务有多奇葩。
白冰回到了魔界,那是一个永不见天日的夜城,黑色的翻滚的云还在不断的向下挤压,叫嚣着要吞并了整个土地,她走在路上,心里满是江馨辞的脸,她还记得她,可是她们早已不是曾经的她们。
还是仙门中十分有天赋的人选当中,她和江馨辞都是佼佼者
她摇了摇头,把过往的记忆暂时抛却脑后。
魔界首领据说是曾经的第一仙门的长老,因一些事情怨恨修真界,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坐上了魔界之主的位置,即现在的魔尊。魔界本就以实力为尊,哪管你是曾经的仙门之人,打得过,那么魔尊的位置也能坐。只不过,除了这身份的信息,没有人知道魔尊姓甚名谁,不过这些并不是白冰知道的事情,她很清楚,为人办事,不该问的不要问。
她是最早跟随魔尊的人,也是魔尊的左膀右臂。她走向魔尊殿,屈膝下跪,低着头颅,恭敬地开口:主上,属下已完成任务。”
“你是个很出色的手下,最近有许多嘴都管不严,倘若你也管不严自己的嘴,你知道后果。”
“是!”
面前的男人总是用一副黑色的面具阻挡真正的脸,只能看见一双眼睛。
白冰冷汗涔涔,主上他居然清楚自己想问什么!
这让白冰对魔尊更加尊敬,也不敢妄议魔尊。
白冰感念魔尊曾经救过她重要之人,还给她赐名,外界传闻半真半假,她只知道,她要报答主上的恩情,只要是主上的任务,她都会竭尽全力。
至于江馨辞,她念在昔日的情谊,不会对她怎么样。
回到了曾经的居所,她忽然很疲惫,多日来的奔波让她只要沾床就睡,压根没注意到身边小男孩的反应。
墨白山上,仙鹤啼鸣,白云飘飘。
汪逐穹完成了不算任务的任务,来到山门交了任务,弟子们恭敬地喊他大师兄,各自晨练了。掌门是他的师尊,却像个百岁的老顽童,他摸着花白的胡子,两边发鬓垂落,见汪逐穹归来,拍了拍肩膀,那悬浮在上方的光幕浮现了一层层字,是又有新任务了。
汪逐穹: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任务走来了。
箫韫可不管这孩子心里想什么,扬起笑脸,就要伸手让他先坐下。
他师父就是墨白山掌门白鲤真人箫韫,外人面前不苟言笑,实则是个热情又护短的老顽童,运气还出奇的好。大家私下里都会喊他一句:锦鲤老人。若是有哪一家的很困难,需要一点运气,箫韫不好毁了兴致,会去保佑他。
自从八岁起测试了灵根,汪逐穹拜别了养父母,踏上了修仙之路,拜入墨白山掌门门下,成为了亲传大弟子,这件事情,还羡煞了其余三大仙门。
他的亲生爹娘,早就被杀死了,而这段时间,都是江馨辞照顾他的,直到有人愿意来领养他,江馨辞需要忙别的事情,没有理会他哀求的眼神,独自离开,他望着背影发呆,后来,他总算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被收养的汪逐穹不哭不闹,生怕自己又要被抛弃。
过早进入世界,过早领悟别离。
白鲤真人见了他,只是装作冷淡的模样,在所有人面前淡定的接下他的拜师礼,随后领着他来到不远处的住所,整个人控制不住的笑,说:“哎呀,就让他们羡慕去吧,嘿嘿。”
汪逐穹:这师父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后来,除了修炼,就是不停的做任务。
如今,已有十三余年。
汪逐穹已经习惯了,领了任务,再次下山。
那夜别后,江馨辞直接回到了渡涯山庄,休息一夜,清晨起就坐在后院小亭中细品美酒,突然,一名稍微大一些的弟子来到她跟前,少年人情绪不懂内敛,眼中流露浓浓的不舍。
“庄主,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去?是我武功练的不好吗?”
“教会了你武功,自然是希望你能有自保之力,如今武功也学习的差不多了,有了自保之力,我也帮助你找到了家人,你就好好和他们一起生活吧。”她没有看那少年,自顾自的喝酒。
“可是庄主,倘若不是庄主救我我不会成为如今的我。”少年人垂下头。
“救你,教你,都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如今你学有所成,该回去团聚了,避免你的家人担忧。”
“庄主,我只是想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他的家不在这里,他也不应该在这里。
“庄主”
“好了,下去吧。”
那少年离去后,江馨辞望着少年人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她见过很多很多和少年人一样的人,最开始被她收养,直到被亲生爹娘找到了也不愿意回家的人。可是她并不能代替他的亲生父母照顾他。
而最开始教会他习武修炼,都是为了能让他学会自我保护。
渡涯山庄的弟子们大多都是小孩子,是江馨辞救回来又暂时没地方去的小孩子。而燕玖,算其中一个。
这时,燕玖跑了过来,给江馨辞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馨辞笑着拍了拍来人的背,说:“回来啦。”
当她抬起手好好看看来人的模样时,那光线透过了她的指尖,只有短短一瞬,她将手抽回来,蹙着眉。燕玖没有在意她的异常,而是十分开心的说起自己出外时发生的新鲜事。
还没说完,就被汪逐穹打断,他抱怨着师父又给他一堆任务,见到燕玖礼貌的打了招呼,燕玖见来人是熟人,也没有再开口,她知道,这家伙的嘴比她还碎。
不由得提前给自己揉揉眉心,清理清理耳朵里存留的污垢。
“师尊是怎么做到这么多任务的?我寻思着,门派里弟子众多,那任务无论如何也会有完成的那一天,现在看来,墨白山门果然是修真界第一任务大派。其他门派都不用历练的吗?玉衍门?莫昔山门?陌河镇主?怎么就墨白山门任务如此多?”
他口中的玉衍门派宗主,是水玉真人许实,修真界中和善的老者;莫昔山派宗主敛光真人陌无畏,是一个铁面无私的老者;陌河镇镇主,锦添真人凌夕洛,是一位比较有怪癖的男人。
那说出的话和连环炮弹一样没停过,没过一秒,他又说起来了:“之前的任务刚完成没多久又来一个,真不知道是不是搞批发的。”
江馨辞白了他一眼:
“我见你抱怨这么多回,怎么没回去和你师尊说去,跑我这里说干嘛,我又不是给你发布任务的人。”
汪逐穹一脸悲怆:“会被打的。”
燕玖在一旁笑了笑说:“也不是没见过你鼻青脸肿的模样。”
汪逐穹无言以对,瞪了一眼笑容满面的燕玖,随后正了神色和江馨辞说:“话说,你怎么会和白冰认识,她可是魔族的人。”
江馨辞:“你别告诉我,你忘记她了?”说完,她又自顾自的喝酒。
汪逐穹没有得到回应,自顾自的离开了,他还有任务呢,说起来他又想好好吐槽一下墨白山的那些奇葩规矩了。
看燕玖也离开了,江馨辞这才看向自己有些透明的手指,默默发愁,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是她爹娘的忌日。
她离开了渡涯山庄,来到一处废墟处,废墟一点都没有变化,烧毁的位置还是那个位置,刀剑的痕迹还是那个痕迹。走了很久,找到了那废墟最后的一处建筑,这里是她曾经的家,她来到家的后院,找到了爹娘的墓碑,拜了三拜。
她的爹娘和兄长离世已经过了十四年,而她游荡在人间也有十四年,有时总会午夜梦回,最后被一场真实的噩梦惊醒。
总能想起自己还是十六岁时,很高兴的在娘亲怀里撒娇讨要生辰礼物,兄长和爹爹在外面练习武艺,她摇了摇头,没有停留太久。
回到渡涯山庄后,都已经过了午时,燕玖牵着一个十分脏兮兮的少年说道:“师尊!你回来啦,这是我救回来的人,按照你的吩咐完成啦。”
江馨辞不动声色的观察那少年,破布,破衣,破鞋,脏头发,小眼睛,还有一丝警惕和胆怯,她让燕玖去办事,就是带回这个少年。
少年说话很是小声,需要江馨辞凑近他嘴边才听得见,他名叫白茶,很小的时候,就被他母亲抛弃了,流落街头,赶巧碰上了一伙亡命之徒,少年无意撞破了他们的秘密,他们发现了少年,想把少年灭口,刚巧被燕玖看见,救下了少年。
燕玖的武功是和江馨辞学的,又总是跟在江馨辞身边,那伙亡命之徒认出来燕玖的身份,只能不甘心的离开。
小小少年的手紧紧攥着衣角,燕玖看出了他的不自然,摸着他的脑袋说:“别害怕,以后这里会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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