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危险伏击

天色黯淡下来，林悦检查了一遍背包里的折叠水果刀和跳绳，又看了一眼沈溪病房紧闭的门，便悄悄遛下楼去。
其实，她带的“防身武器”只能称得上小孩子的过家家玩具，可这已经是大环境限制管制刀具的情况下她能找到的唯一工具。她并非不知歹徒邪恶，目标只是藏匿起来拍下证据，然后尽力自保……
当她用最快的速度追上公交车时，天已经全黑了。看了看匆匆略过的霓虹，她又低下头点亮手机确认给王丽编辑的短信已经成功发到了她的手机上。
短信写着：“今晚您一定要早回医院看住沈溪，他有轻生的打算。”
她又检查了手机录音录像功能，然后背靠着硬质座椅仰头休息，在人烟稀少寂静的车厢里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没错，她对沈溪撒了慌，说自己不会去赴约，会安心等待他去的结果，但还是独自踏上了征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身为病人的他去冒险，甚至是主动送死。
到了目的地，林悦失望地发现，剧本杀店外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街上来往着苏江大学的学生，街边低矮的绿化带安放着垃圾箱，还画着停车位的白线。她矗立在店门外等待，在狼的眼里犹如一只草原上竖起耳朵东张西望的兔子。
于是，她只得按照约定进了店门，却惊讶发现一楼只有光秃秃的地板，曾经藏过身的前台已经被卸走，不知道是被警察拉走调查用，还是张东之前筹划重新装修时候搬走的。
二楼漆黑一片，空气里弥漫着木质家具被雨水泡得发霉的味道。她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摸着墙壁走到走廊尽头那间屋子。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地上碧蓝色的湖水和漂浮的女尸，忍不住弯腰干呕。
这一瞬，她全懂了……
墙壁上画着的犹如胎盘的东西是枯死的莲蓬，预示着青年公园的荷花池。屏风上勾画的中式亭榭，暗指青年公园假山上的凉亭，从里面可以看到六院的门诊楼。
这间屋子哪里是什么沉浸式剧本杀体验，分明是姐姐被杀场景的复原！
她踉踉跄跄走到屏风后面，果然看见那犹如棺材的木箱。抚摸箱体，指腹间触到凹凸不平的纹路，用手机照亮后发觉，是雕刻的猫头鹰图案，还有一行字：
“一切诸，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一瞬间，姐姐那张惨白的脸，翕动的唇，伴随着腐烂的霉味，闪现在她眼前。所有一切，都暗暗佐证了她关于冯森行动的推理：他来江南是为了做一名审判者和复仇者，充当神明的角色。
搬开盖子，她径自钻进了箱子，还惊喜发觉因为自己身材比张东娇小得多，所以不用躺平，蜷缩坐着就可以透过盖子缝隙观察外面的一切。她在箱子里藏了很久，久到把和沈溪在一起的片段反反复复回忆了10次，久到她撑不住睡着，梦里又把那些屈指可数的幸福经历了一遍。
深夜11点，突然传来皮鞋踩着木质地板的“嘎吱”声，足以将睡梦中的林悦惊醒。她握住了口袋里的小刀，按捺住心跳，眼睛正对着盖子缝隙向外望去。
远远地，她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可以判断是个高大壮硕的男性。慢慢地，黑影走进了大屋，停留在三把椅子那里，掏出手电照亮了地板。
“咔哒”一声，手电筒掉落在地，想必那人看到女鬼肿胀发青的脸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说明来者不是张东。
那么……他就只可能是凶手！
那人蹲下身去捡手电筒，拾起来的一刹那，白光从他脸上扫过。林悦一阵颤栗，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发颤，她终于看清了那个恶魔的脸……真的是老徐！
老徐一脸阴沉，两道八字眉拧在一起，像两条纠缠的蚯蚓，狭长的三白眼在手电照射下射出阴恻恻的白光。他似乎小声咒骂了几句，随即举着手电，向屏风走来。
伴随着“嘎吱——嘎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林悦决定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要明确凶手是老徐，就等于佐证了自己的猜测。她收回目光，低下头弯起背脊，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然后点亮了手机屏幕，尽可能不透露一丝光出去。
“凶手是徐文斌，他肯定也杀了张东，所以有他的手机……”她用最快的速度给沈溪编辑着短信。
发送完信息，她收起手机，看着老徐在屏风外转悠了几圈，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欣赏屏风上的画作。又过了很久，老徐踱步向着门口走去。
林悦长舒一口气，再一次蜷缩起身体，想给沈溪发个短信报平安。刚点亮手机屏幕，突然从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一阵旋风卷起，木箱盖子猛地被人掀开，“咣当”一声撞击在地板上。她吓得一激灵，颤抖着仰起头，目光和老徐相撞，看着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向上咧开，几乎要咧到耳根，似笑非笑。
“终于，找到你了……”他声音低沉，回声在四面都是密不透风墙壁的屋子里回荡，“我已经提示过你了，不要多管闲事，可你……”
林悦身体僵硬，目光呆滞，眼看着老徐越逼越近却无动于衷。突然，她从袖口里探出刀尖，猛地扎向老徐的肩膀，登时血流如注。
老徐大叫一声，捂住肩膀，面目狰狞，身体本能地踉跄后退。林悦看准时机，跳出箱子，夺路而逃。
刚跑到屋门口，她后背就挨了一记重击，原来是被老徐抛来的厚书砸中，发出一声闷响。登时，她眼冒金星，身体摇晃着，还想继续前进。然而，老徐已经追了上来，用胳膊扼住她的脖子，用力收缩，勒得越来越紧！
她体重不过100斤，哪里是人高马大老徐的对手，纵然极力挣扎，也逃不出他的手心。窒息感袭来，她大口呼吸，却只能吸入微薄的氧气，清晰感觉手脚在慢慢变软，最后无力地垂下……
“林悦！”
突然，一声低吼自走廊传来，紧接着猛踏木地板的脚步声。
林悦倏地睁开眼，竟然看见沈溪自门口冲进来，手举木棍，脸上滴着汗，身上还穿着条纹病号服。她想让他快走，可被卡住的喉咙只能发出“呜呜”的呻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扑向自己与老徐。
沈溪一棍子朝着老徐脑袋打下去，又一棍子稳稳击中他手臂。老徐吃痛松手，放开了林悦。
林悦身体软软滑下，双手伏地，大口大口喘息咳嗽，吐出一滩深褐色液体。等她挣扎着起身，竟发觉沈溪和老徐已经扭打一团。由于沈溪身形瘦削，一开始占了下风，不单手中木棍被老徐踢飞，身上也挨了不少拳脚，蓝白相间的衣服上黑一块红一块。
眼看着沈溪已经被老徐踩在脚下蹂躏，林悦抄起那本砸她的厚书猛地向老徐伤处拍去。老徐疼得龇牙咧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沈溪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朝着林悦比了个剪刀手还笑了笑，又扑向老徐扭打起来。
自此之后，沈溪越挫越勇，乘胜追击，打得老徐捂着胳膊向楼梯逃窜而去。
“别追了，我都录下来了，有证据！”林悦拽住沈溪的胳膊，不让他下楼去。
听到这话，楼梯上的老徐猛一回头，瞪大了眼睛，狠狠盯着林悦举起的手机破口大骂。
突然，他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在台阶上跌落，从楼梯一直翻滚下去，不见踪影。听见一声闷响，两人慌忙下楼，只见老徐躺在一楼地板上一动不动，头上胳膊上汩汩冒血，染红了地板。
“他……死了吗？”林悦缓缓转过头，看着沈溪，嘴唇止不住哆嗦着。
沈溪喉结滚动一下，却什么都没说，缓缓拉住林悦的手向楼下走去。
大门敞开着，街灯光芒射入屋子，将老徐的脸照得惨白。他双目紧闭，额头有块圆形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成黑色的块。
“别怕，你录了视频，能证明是他自己摔下去的……我先试一试他鼻息。”沈溪缓缓向着老徐鼻孔伸出了手。
就在指尖刚挪到鼻底的一刹那，老徐突然睁开眼，眼珠瞪得浑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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