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背道而驰
顾昀很想见她一面，可总是找不到她的人影。
昨日听说她被罚了，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想着她被罚了应该会有些难过，这便来到了她的住所想去安慰她一下。
他在木屋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门是开着的，直通外面，他走出去看到不远处的亭台中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是他走了过去，终于等到了她出现。
“师妹，好久不见。”
这几个月他不在，他一直在想她。
他赶回来就是为了见她，但却一直被其他事阻拦。
父亲大人说让他与谢家联姻，娶那谢娇娇，可他心在君寒这儿，并不想娶其他人。
那人转过身来，望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如水。
“师兄，别来无恙。”
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匆忙赶回来没有见到也就罢了，还得知这么一个惊天噩耗。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君寒年纪比他小，他总想着照顾她，可每次被照顾的人却是他。
师妹比他成熟稳重，道行也比他高，不少弟子都仰慕她，顾昀知道，她很优秀。
可就是这么一个优秀的人，修了无情道。
君寒从小性格淡漠，不喜多言，但两人之间十分默契，顾昀本以为，世界上没有比他更适合她的人了。
没有人比他了解君寒，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也是以为，只要长大后他就能娶她回来。
他一直有暗示她，他对君寒百般讨好，什么好的东西想给她，可木头脑袋的她并没有明白顾昀的意思。
顾昀也知道，她并不需要那些身外之物，可他还是想对她好。
“师妹，父亲让我与谢家联姻，你……怎么看？”
君寒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身给他倒了一杯茶，递上前，“师兄怎么想？”
顾昀自然是不想娶别人的，他苦笑道：“师妹，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所言何意？”
他都暗示到这种地步了，就差跟她说喜欢她了，她怎么还不明白？
“师妹，你知道我一直对你都是因为我……”
顾昀抿了抿嘴，却在这一刻犹豫了。
因为他害怕，他不确定说出来会怎样。
君寒从小就是这个性格，无心无情，对任何一切事物不感兴趣，她就像个没有心的人，做什么都是全凭自己心情。
当他年纪已经到了该娶妻的时候，派中弟子曾开玩笑说让他该找一个喜欢的人了，他转头看了看君寒，问她：“师妹，你呢？你可有喜欢的人？”
她抬眸看了自己一眼，十分淡漠的说出那句话：“没有。”
这话打击了顾昀的心，两人一起长大，这么久了，直到现在他都猜不透她的想法。
顾昀捏着那茶杯，心思显然飞到了别处。
倒出来的茶本就滚烫，他却一直攥着，低垂着头看着那茶盏不知在想什么。
“师兄，茶要洒了。”
“哦，好……”
看他这心不在焉的样子，君寒示意他坐下。
顾昀抬头看了她一眼，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师妹，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那人盯着升起的茶雾，眼神十分平静，“师兄，太在意外人的看法，会很累的。”
她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没有回答他这话的意思。
顾昀看不明白她，她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正想伸出手去抓住她的手，但却被她不着痕迹避开了，顾昀的手停在半空，他表情有些僵滞。
“师妹，你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你不是同门情谊这么简单，此次回师门，父亲让我与谢娇娇成婚，你明知我不愿，所以我问你是怎么想的……”
“师兄，你的事与我无关，我也无法给出你好的建议。”
顾昀来这可不是为了听她说什么建议的，倘若她对自己有意，那他会毫不犹豫反抗自己的父亲，一切后果他来承担。
可她方才躲避自己的举动，他有些受伤。
“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妹。”
君寒很讨厌这些琐事，一般人修仙之前都会斩断七情六欲和自己在人世间的联系，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
追求长生，就要承担长生的代价，就要做好亲朋好友离去的准备。
当一个圈子稳定下来后，修仙者也会考虑结成道侣，毕竟修仙者之前也是人，也会怕漫长的余生路上孤独寂寞，人是自私的物种。
像顾昀这种情况，他的父亲想让他与其他家族的女儿联姻，其实很多门派都出现过。
怎么样选，看个人。
君寒不想替他做决定，也不会帮他提建议。
如果硬要她给个建议，那按她的想法就是随心走，她可不会为这些人间琐事而缠身。
顾昀的情况跟她不一样，他是有父亲有长辈有家族的人，两个人情况不一样，她不会干涉别人家里的家事。
“师兄，恕我无能为力，我不会干涉你的家事。”
顾昀看着她有些急眼了，他正想问个明白，却被一个声音及时制止了……
“师姐，您在这儿。”
突然到来的声音阻止了顾昀，他回头望去，一个少年缓缓走了过来。
小少年先是抬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冷淡，那神情像极了君寒……
顾昀看着他微微一怔，随即皱起了眉头，他见到这少年的第一印象就有点不喜欢。
“这位是？”
顾昀也听说了，她最近好像在照顾一个小孩，但他没见到，今天也是看到了。
这小孩长得倒是挺好看，但眼神犀利，有些冷漠，看他的眼神不太善意。
“想必这位就是顾大师兄了，大师兄好，我是君澈。”
顾昀还没等君寒介绍，这小孩就自己自我介绍了……
敌意，顾昀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敌意。
分明自己第一次见他，这小孩却对自己有着敌意，这是为何？
顾昀皱紧剑眉，心下有些不悦。
“师妹，这就是你带回来养着的孩子？”
他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君寒在外面有个孩子。
“嗯。”
见她承认，心下的不爽更盛了，也许是出于一个男人的第六感，他不喜欢其他人跟君寒走得太近，哪怕对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你有自己的事要忙碌，还照顾一个小孩，这些事有派中的长老会做，你不必如此劳累。”
君寒抬眸望了君澈一眼，见她看过来，他眸底闪过一丝明亮的笑意，很是治愈。
“无妨。”
明明顾昀才是和君寒相识多年的那个，而君澈却表现得像个主人招待客人一样，这种感觉让顾昀很是不爽。
现下有外人，顾昀也不好再提自己的事。
他喝完君澈给他倒的一杯茶，苦涩蔓延在舌苔，就如同此刻的他，嫉妒到不已却没有身份去质问。
他喜欢君寒，从小就喜欢了。
要问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可是是她八岁的时候吧？
顾昀比君寒要年长几岁，小时候君寒表现出来的天赋，掌门长老们都将她捧在手心里生怕磕了碰了，她的修为也比自己高。
一次他误闯禁地，就是思过崖，那边之所以叫思过崖，就是因为那边有妖兽出没。
年纪尚小的顾昀因为好奇跑去了那思过崖想一探究竟，结果碰上了妖兽，君寒不知从哪跳出来，一刀斩杀了那妖兽。
虽然费了些时间，但君寒出手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一个八岁小孩子该有的心思。
那时顾昀被吓得瘫坐在地，望着那个小女孩，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匕首，为什么是匕首？因为那时的她还没有命剑。
他就这样看着小女孩静静地站在他面前，她满脸是血，那身上也沾上了妖兽的血，那血是黑红色的，且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一个小孩子面对这种场面，换做一般人早就吓哭了，可她没有，她神情平静，眼里没有一丝惊慌。
若不是她，顾昀那时可能早就死在思过崖了。
回去之后，顾昀自然是挨了一顿骂，他跪在地上听着自己父亲和掌门的责骂，心里愧疚不已。
也许是因为这层愧疚与自责，他自那以后对君寒加倍的好，越长大他越想靠近她，对她的好已经不仅仅‘是一起长大的师妹’的感情这么简单了。
他喜欢她，不论她有没有救自己，她身上有种让人倾倒的魅力，不过也正是因为君寒救了他，他才有理由正大光明对她好。
回忆的拉扯让顾昀心口有些刺痛，他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几个月，她的身边就有了别人陪伴。
“师妹，我对你的心意，其实你一直都明白，只是在装傻罢了，我不过是想亲口听你说，短短几个月，你我竟如此生分……”
他不是没看出来君寒可以疏远他，只是，她的性子一向不喜不怒，他习惯了，也没多想。
以前他问什么她答什么，现在她却逃避了……
她话虽少，却也巧言善辩，现在缄默不语，不是逃避是什么？
“既来之，则安之。”
她站起身，只留一个侧面的眼神，她并没有在看他，却从她的话听到了逐客的意思。
“天色渐晚，师兄路上小心。”
一旁的君澈也起身，随着那人消失在了晚霞中。
顾昀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内心酸涩与惆怅，那晚霞就如同以前的他和君寒，随着时间总会落下。
现在她有其他人陪伴，也不再需要自己……
顾昀仍然记得，那天被掌门叫来大殿中，她毫不犹豫选择了修习无情道。
无情道啊……斩断红尘，斩断一切七情六欲，她怎么如此狠心…
所以终究是，背道而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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