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问答Ⅰ

　　“走？桑尼，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离开此地么？”杜兰假装有些意动地问。

　　小丑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哦杜兰，你知道的，这很难。我不知道你是从何而来的，但是如你所见，萨尼亚小镇早已变成了一个被遗弃之地，这里到处都是我们这样的邪灵——大部分的邪灵都是没有灵智的，他们只知道杀戮和嗜血，我们这六个人或许是个例外，但是没有人能违背死灵和活人之间的规则。当有生者踏入死者之地，那么他就必须被杀死。”

　　“哦？那你为什么可以违反这条规则？”杜兰轻声问。

　　桑尼低声说：“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看见了么，我可以自由离开这个房间，但他们不能，他们的灵魂和这些镜子绑定在了一起，只要离开化妆室二十英尺，他们就会灰飞烟灭。然而我不同，我虽然也居住在镜子里，但是镜子对我没有太多的限制——老实说，如果想要解释的话，这恐怕要费上一翻功夫，总之你要相信，我无意加害于你。而他们则不同，如果你再不离开此地的话，相信我，一个小时以后，你就会因为自己稀奇古怪的死法而大开眼界的。”

　　“或许我不会死。”杜兰笑了笑，看上去并不着急，他的表现镇定而淡然，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这让小丑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眼前这个少年的本事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大得多？抑或只是年少轻狂？

　　“非常感谢你帮我避免了一场无意义的战斗，然而我觉得这个游戏完全可以继续下去，只要我能找到他们的死因，想必他们不会为难我。”杜兰眨眨眼，玩弄着手里的橡木之刺：“就好像我猜出你的死因一样。”

　　小丑的脸上泛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阴暗的灯火下这丝异常或许让常人难以捕捉，但是杜兰身为一名刺客，感知比寻常人高了许多，却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杜兰可不会仅仅凭三言两语就相信了这个诡异的家伙，除非他不要命了。

　　“这的确是一个主意，”小丑尴尬地笑笑，他挠了挠脑袋，叹气说：“但是这很困难，非常困难……要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无聊透顶，整天在相互猜测着彼此的死因——他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想清楚的事情，你只有一个小时……”

　　“这倒未必，在我的家乡有一句俗语：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大概的意思就是我作为旁观者，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一些东西……你不必为我担心，反正现在时间还很充裕，如果你真有带我离开此地的办法，到时候我再向你求助也不迟。”杜兰笑了笑，他可不能顺着小丑的意图走，六个任务目标已经被他所了解，接下来就是清理他们之中真正的该死之人的时候了。按照完成任务的办法，杜兰只需要将六人各个击破，统统击杀就好——但是之前的完美奖励让杜兰尝到了甜头，反正时间还有的是，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彻底解读这个任务的精髓呢？

　　看起来第三个任务的关键就在于五人的死因，如果能够将之破解出来，很有可能获得完美的奖励——就算不能，杜兰也不怕，他虽然只是灰铁位阶的刺客，但是这些邪灵单打独斗未必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其中的五个人还有地域限制，离开化妆镜二十英尺就会灰飞烟灭，杜兰就算再不济，卡怪的技巧还是得心应手的。

　　反而是身边的这个小丑，让杜兰有些捉摸不透。说他是个坏人的话，之前他的表演和玩游戏的建议给了自己思考和喘息的机会；说他是个好人的话，杜兰也是坚决不信的。虽说本能这种东西实在太过玄乎而且会让人觉得过于感性，但是杜兰深深地觉得这家伙对自己肯定别有用心。

　　于是他对桑尼说：“给我半个小时，如果依旧不能找出他们的死因的话，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小丑耸了耸肩：“好吧，化妆室后面的是马戏团成员们生前的起居室，你大可以进去寻找一些线索。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准备——你想要离开此地，必须打开一扇时空之门，我的能力远远达不到瞬发的程度，必须先做准备。”

　　“谢谢你桑尼。”杜兰笑了笑。

　　小丑勉强地笑笑，从化妆室通往前台的门走了。杜兰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就走到团长布拉德所在的镜子前，敲门一般的敲了敲镜子上的帷幕。

　　刷的一声，帷幕被狠狠地拉开，布拉德恶狠狠地说：“嘿小子，如果你不能说出个好理由出来，我可不管之前约定好的一个小时到没到，会直接把你撕碎！”

　　“额，抱歉，布拉德先生……还有，珍妮女士，我没想到……”杜兰惊愕地耸了耸肩，望着帷幕后的镜子里浑身赤裸的布拉德和他背后床上姿势暧昧跪着胖女士珍妮，有些尴尬地说：“我没想到邪灵的生活也能这么丰富。”

　　“滚蛋！记得不要再来打扰我！”被撞破了好事儿布拉德显然没有好声气，一把把帷幕给拉了上去。

　　杜兰碰了一鼻子灰，有些自讨没趣，他自顾自地绕过了珍妮的镜子，走到另外一面镜子前，心里感叹于布拉德的重口味——当然，珍妮女士除了过于丰满了些，其余地方还是很有料的，特别是胸前的那对宝贝。

　　“嘿，卡塞尔先生，嗯，希望我没能打扰到您休息。”杜兰敲开杂技演员的门，同时在心里庆幸这一次帷幕拉开之后没有看到什么香艳的场景，面对冲动易怒的卡塞尔，杜兰斟酌词汇说：“能聊聊么？一会儿就好。”

　　“我允许你问三个问题。”卡塞尔冷漠地说，不过杜兰依旧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希冀。

　　他定了定神，开口说：“你们曾经试图逃出萨尼亚小镇，但是很显然，你们并没有成功——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到杜兰问的这个问题，卡塞尔出现了一丝略略的失神，他想了想，缓缓地说：“这很难描述，容我斟酌一下。大概，我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嗯，总之萨尼亚小镇出现了异变，各种各样的迹象表明此地已经被某些邪恶的力量盯上了，当时我们还是活人，我们当然想要逃离此地。起初是珍妮提出这个建议的，这女人可是团长的姘*头，她的意见在马戏团里素来举足轻重。更何况没过多久，阿米雅和蕾妮相继病倒了，她们的病因却没办法查出来，团长觉得这里已经是不祥之地，于是想带着我们逃离——哦，不对，让我想想……”

　　杜兰静静地听着，卡塞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回忆的神色：

　　“我想起来了，起初团长并没有想要带我们走，对，这个该死的胆小鬼，他居然想要带着珍妮两人独自逃走。当然他并没有成功，他的行为被发现了，结果他不得不带着我们一起离开此地。”卡塞尔气愤地说：“如果没有阿米雅，恐怕他们两个会把我们抛弃在萨尼亚小镇上——虽然我们最后还是绕了回来。”

　　“说说你们逃亡的过程。嗯，这算第二个问题。”杜兰言简意赅地问。

　　卡塞尔深思说：“这没什么好说的。团长驾着马车，我和他坐在一起，其余的人坐在马车里。我们顺着官道走，大雾茫茫，途中马车差点翻了两次，好在我们运气不错。我们按照地图往附近的大城市走，可是迷雾遮挡了我们前进的方向，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我们再度看到村庄和建筑的时候，我们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以为走出了这个梦魇一般的小镇。”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让人毛骨悚然，马车缓缓前行，我们绝望地发现，我们居然又走了回来——你可以想象那种恐惧和绝望么？我们想方设法逃离此地，命运之神却将我们带了回来！你要知道，早在几天前，教堂的教士和主教们就失去了踪迹，镇子上不断有人诡异地死去，浓雾弥漫，一片惶恐。”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的记忆到此为止，我们回到了小镇，然后应该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等我的灵智被恢复的时候，我的记忆被删除掉了一部分，我变成了一只冷血的邪灵，只能按那个人的意图办事。他将我们锁在镜子里，下令让我们杀死任何闯进此地的活人。之前也有几个家伙闯进来，他们可没你幸运。”

　　卡塞尔说道这里，目光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望向杜兰的目光也充满了杀意。

　　杜兰深吸一口，将和卡塞尔对视的目光移开——他知道这种杀意可能并非出自对方的本意，这只是身为邪灵本身的杀戮欲望而已。

　　于是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在你们之中，有没有哪几个人关系特别不错的？”

　　卡塞尔果断地回答：“当然有。我和其他人的关系都不大好。布拉德和珍妮几乎就是夫妻，虽然我一直猜不到他俩为何一直不结婚；蕾妮性格倔强，也没有多少人喜欢她。啊，对了，还有那个恶心的小丑，大家都不喜欢他，因为他的表现欲太强了。先生，你要知道，身为一个小丑，在任何场合的演出中他只该本分地做个配角，而不是不断抢戏。”

　　“不过，阿米雅好像挺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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