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烈火
夜里十点，刚刚那场急躁的雨跟下不动一样，终于歇了会，暴雨将整个巷子冲刷个遍，老路不平整，一滩滩积水，稍不留意就会踩坑。
晏孝捷不知踩了几个水坑，运动裤像泡进了水里，湿到贴着小腿的皮肤，裤腿皱皱巴巴，重到想绑着铁块在走。
他怕这小渔村的店都关了，直往巷口跑，树梢被风一吹，晃下一叶子的水，全淋在他背上，T恤湿了一半，刚上了药，几道口子沁得瑟瑟发疼，他都顾不上。
渔村像是被遗留在海边的一块独立区域，被沿海公路直接横刀一切，所以要去市里还挺麻烦，但渔村晚上最热闹的就是海鲜烧烤摊，还开着的也都是些民生超市。
晏孝捷几乎把整个渔村都绕了一圈，唯一一家711，女士一次性内裤也卖光了。
他停在路边喘了口气，弓着背，扶膝深呼吸。跑起来感知不到疼，但一休息，背上的伤口像被狠狠拉开，一阵撕裂的疼。他下意识按了按，然后又往另一条街跑。
转角处，一通排的店铺，只剩唯一一家还在营业，只是门口挂着几串紫红色的灯，看着不像什么正经生意。
晏孝捷走近了点，清楚的看到了店名。
色梦情趣。
他没得选，不管情不情趣，总之一定有内裤卖。他拉开了老旧的推拉门，圆圈型的紫红色灯影在他头顶打转，这也是他第一次进这种店。
满衣架，满墙都是大尺度的内衣。
之前在黄书里看到过，但真上手摸两把，他的手指都烫了起来。
“小弟弟，这款太成熟了，不适合你玩，”丰乳肥臀的老板娘，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取下一件白色蕾丝款给他，“这款清纯又骚，和小妹玩，合适。”
薄透的白色蕾丝覆在整个衣身上，胸口是绸缎打成的蝴蝶结，飘逸轻盈，纯欲至极。
晏孝捷意没敢多想，他挑了件这里看上去最正经的内裤，拿去结帐。
*
夏天这雨就没有收尾这一说，想下就下，还好，这会没下太大。
晏孝捷没回去，而是跑去隔壁最热闹的街，跑了三家店，各种各样的夜宵都打包了点。大概十几分钟后，他拎着大包小包冲回了老屋。
袋子和铁门撞着，丁零当啷。
进去后，晏孝捷把打包的宵夜全扔在桌上，在客厅里没看到温乔，于是拎着装内裤的小袋子去了厕所，果然她还在里面，就这样干站着。
他头发湿了，耷拉下来，毛发软了很多，也没了型，还有几滴雨水顺着眼眉滑了下来，皱起眉心，问：
“你怎么不出来坐着？”
温乔站在门边，垂着眼说，“内裤上有血，怕弄脏沙发。”
晏孝捷来了火，“那几个破椅子、破沙发，脏了就脏了，你就因为这，在里面站半个小时？”
厕所里只有一扇狭小的窗户，透不过气。
温乔都热出了汗，脖间、锁骨上落着细细密密的汗，身下更是黏得慌。她将门拉开一条小缝，伸出手：“给我吧。”
晏孝捷顺着门缝，将袋子塞到了她手中。
厕所是很老式的钢化玻璃门，上面还有点不同形状的浮雕，虽然是防偷窥的，但也能看到里面晃动的人影。
温乔在拆袋子。
晏孝捷在外面脱衣服，因为刚刚淋了雨，T恤是彻底没法穿了，他刚对着水池拧了把T恤，里面就传来了她的叫喊：
“晏孝捷，我不是让你买最普通的款吗？”
温乔看着手中这条豹纹蕾丝内裤，烧了脸，惊慌所措。
晏孝捷却不害臊，倚在门边，散漫的冲里头笑，“姑奶奶啊，这边是渔村，哪有什么正经服装店啊，我跑了几条街，就这家情趣内衣店还开着门。”
倒也是几句实话，所以温乔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他，没得挑，最后只能换上了。
她将运动裤褪下，从双腿里脱出，伸手褪下内裤，慢慢从大腿滑到小腿。
……
少女的动作，在门上微微隐现。
不似成人的勾火，但是清纯的撩人。
17岁的少年，正值血气方刚的青春期。晏孝捷怕起反应，立刻瞥开头。
过了一小会，温乔开了门，见到没穿衣物的晏孝捷，已经懒得说他，见惯不惯。从书包里掏了两百块给他，“内裤和那些吃的，这些钱够不够？如果不够，我只能过两天给你。”
晏孝捷将钱捏在手心里，又塞回了她的书包里，“你那点钱，自己留着吃点好的吧，瘦到身上都没几块肉了。”
对钱这种事，温乔通常一板一眼，“不行，钱得给你，我不想欠你。”
晏孝捷就烦她这性子，一点都不柔软，硬邦邦，又冰冷。他将情趣内衣扔到沙发上，走到厕所门口，指了指里头：“行，给你一个还债的机会。”
温乔一紧张，“晏孝捷，下流的事我不做。”
晏孝捷抬抬眉：“帮我洗澡算不算？”
温乔当真了：“你别太过分。”
侧身回了头，晏孝捷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挑了下眉：“我身负重伤还淋雨给你买内裤，你怎么可以这么黑心呢？温乔同学。”
当然，是一句玩笑而已。
晏孝捷带温乔在餐椅上坐下，把米粉、炒饭、鸡翅、生煎包都堆到了她面前：“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刚刚把那条街上的小吃都买了点，你挑着吃两口，你都快饿虚脱了。“
他又将姜茶和暖宝宝贴推了过来，“你吃完饭，就喝点姜茶，我查了下，能暖宫之类的，吃完，你就贴个暖宝宝去屋里睡吧。“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温乔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排斥，“嗯，那你呢。”
她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他在她就走。但晏孝捷的脑回路和她相反，他倚着门框，笑了笑，“怎么？舍不得我走？”
温乔懒得解释。
知道她什么意思，晏孝捷拉开铁门，“我出去转转，你一会把里屋的门反锁了，一会回不回来，看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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