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子
林瑜把挑回来的水倒进大水缸里，暗自琢磨着，他是不是该多用点时间把字练一练？不然到时候他那一手字写出来，嗯……他已经能够想象，那种尴尬的气氛了。
可是？好看的字也不是一天练成的，林瑜觉得为难，他现在还要忙着赚钱，把房子修一修，不然这个冬天不知道该怎么过。
林瑜正瞎琢磨，突然听到屋里响起啪嗒啪嗒的声音，接着房门就被打开了，之后从门缝里露出来一个小脑袋。
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乌黑的短发，白皙的小脸蛋肉乎乎的，刚睡醒脸颊红扑扑的，一双圆溜溜的的大眼睛正四处扫视着，小嘴嘟着有些不高兴。
这个小男孩就是林瑜的儿子，林子言。
林子言的小脑袋刚转了一半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林瑜，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嘟起的小嘴也放下来，高兴的跑向林瑜，嘴里甜甜的叫道：“爹爹，你回来了。”
林瑜还没说话，就感到大腿一沉，被抱住了，他不由笑了起来。
“嗯，睡醒没？”
林瑜抱起了，见他身上的衣服没穿好，内衣的前襟都扯了出来，就伸手给他整理了一下，问，“衣服是你自己穿上的吗？”
林子言双手搂着林瑜，脸上带着笑容，有些骄傲，“嗯，是的，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林瑜笑起来，这小家伙还真够臭屁的。
“是，你最聪明，那现在，聪明的小言言是不是可以自己去洗漱一下呢？”林瑜摸了一下他脑袋上睡得炸起来的几根毛调笑道。
“可以。”林子言大声道。
林瑜摸了一下被震到的耳朵，无奈，别看小家伙人不大点，声音倒是挺响亮。
林子言扭了一下身子，从林瑜身上滑了下去，跑到厨房门边放着的木架前，拿出林瑜给他制作的小牙刷，跑到他每天坐着的木凳上，认认真真的刷起了牙之后，转过头眼巴巴的看着林瑜，很明显，想让林瑜夸他一句。
林瑜看着有些好笑，假装没注意，转过身背对着他打水。
见林瑜没看到，林子言有些着急了，他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跑到林瑜面前开张自己的嘴，露出几颗白白的小牙齿，“啊……”
林瑜绷不住还是笑出了声，伸手轻拍了一下眼前的小脑袋，夸赞道：“言言真棒，刷的真干净，去找大强玩吧，去门口坐着也行，别乱跑，爹爹去给你做饭吃。”
林子言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歪歪小脑袋，吧唧了一下小嘴，冲着林瑜甜甜的笑了一下，点头，乖乖的跑回小凳子上坐好。
林瑜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救命啊！小家伙也太可爱了，简直是犯规。
其实刚穿来的时候，突然间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林瑜也很不适应，但很快，他就喜欢上了，因为小家伙实在太乖了。
他忙着的时候，林子言就搬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托着圆圆的脸蛋，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偶尔傻乎乎的笑一声，一点都不闹腾。
这没有电，没有网络的落后时代，养儿子也变成了一种乐趣。
……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厨房里也能看清楚，不需要再点灯。
厨房不大，两个灶台，一个煮饭另一个可以炒菜，都收拾的很干净，锅碗瓢盆洗刷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摆放在灶台旁边，米缸、面桶的摆放在角落里，上面压了一个方形的木板作菜板用，上面放着一个有些缺口的菜刀。
林瑜打开米缸，想拿两个鸡蛋，摸半天没摸着，才想起来，存的最后一个鸡蛋，昨天已经用了。
他转头冲厨房外的林子言喊道，“乖儿子，上鸡窝给爹爹掏两个鸡蛋来。”
“好的～”
林瑜使唤童工也是没办法，他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法去，鸡窝里那只大强，每次见到他就像见了自己的情敌一样，追着他叨。
对小家伙却是爱护有加，有母鸡想要追他的时候，大强还会追上去驱赶。
唉～林瑜叹了口气，说起来都是眼泪啊！
……
林瑜想摊两锅鸡蛋饼吃，拿出家中唯一的大海碗，周边有些掉瓷，看起来坑坑洼洼的，从面缸里舀了半碗面粉，加水搅拌均匀，又加了点盐、葱花撒进去，最后又加了两滴酱油。
林瑜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林子言的声音，放下碗筷想出去看看。
这时，林子言却跑了进来，边跑边喊道：“爹爹你看，我捡到好大一个虫虫，可以给小花吃，让他快一点下蛋哦～”
小花是大强的小老婆，两只母鸡中的一个。
“是吗？爹爹看你捡了什么……”
林瑜听到声音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但当他抬起头看清林子言手里抓着的“虫子”时，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变得惊慌起来。
只见站在厨房门口的林子言，手里抓着的那里是什么虫子，而是一条近一米长的蛇，蛇的长度与林子言身高差不多，他正抓着它的尾巴尖，蛇头在下面不停的摇摆着，林瑜被吓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林瑜双手有些发抖，抬脚慢慢的靠近林子言，他觉得嗓子有点发干，舔了舔有些起皮下唇，轻声道，“言言乖，不要动。”
林子言看着林瑜，眨眨圆溜的大眼睛，歪着小脑袋有些疑惑，但他还是乖乖听话的站在那里没有动。
林瑜不动声色的向他靠近着，在距离林子言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时，猛地冲上去抓住垂在下面的蛇头，蛇被抓住了。
林瑜一手抓着蛇，另一只手赶忙上下检查林子言有没有被咬到，可能是被爹爹摸的有些痒，林子言嘿嘿的笑着扭来扭去的，看着林子言活蹦乱跳的，不像是被咬到，林瑜松了一口气，接着感到后背有些湿凉，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林瑜这时才好像魂归体内，看着自己的右手，林瑜觉得有些奇怪，这蛇被他抓在手里半天了，怎么一点都不挣扎？
刚才太紧张了他没注意，这时才想起这蛇被林子言抓着尾巴的时候，好像也一直没有动过。
林瑜抬起抓在手里的蛇仔细看了起来，发现蛇早就死了。
对于蛇的品种，林瑜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大多数的蛇，颜色越艳丽，毒性也就越大，看着手里这条色彩斑斓的蛇，他不由暗自庆幸，还好是死的，不然他们爷俩说不定都得交代了。
林瑜仔细检查了一遍，终于在蛇的腹部发现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什么东西钊穿了一样。
他低头看着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的林子言，有些好奇：“言言，这蛇你从哪捡的？”
“爹爹，蛇是什么？”
林子言没明白林瑜的话，一边问，一边抱着爹爹的大腿蹭啊蹭。
“这个！”
林瑜举起右手抓着的蛇。
“爹爹你是在说这个大虫虫吗？大强抓到的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爹爹要说大虫虫是蛇，大强明明说它是虫子的，虽然奇怪，可林子言还是乖乖的回答了林瑜的问题。
林瑜看着才到他大腿的林子言，才想起来他才三岁半，也难怪一点都不害怕。
林瑜看了一眼，手里抓着的死蛇。
觉得有必要让林子言了解一下，他口中的“大虫虫”是个非常危险的东西，以后见到的第一时间是躲开，而不是捡回来吓他老爹。
林瑜想到这里，蹲下身看着他，轻声问道，“言言不怕吗？”
“不怕啊，很好玩的”林子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瑜，他刚才在外面玩了好久呢，觉得爹爹肯定也会喜欢，所以就拿来给爹爹了。
林瑜要是知道林子言这么孝顺，恐怕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然后说一句''大可不必''
“它会咬人，你也不怕吗？”林瑜小心的掰开蛇的嘴，露出它尖锐的獠牙给林子言看。
林子言看着“大虫虫”突然露出来的尖牙，睁大了眼睛有些懵了，显然没想到在自己在手里玩了半天的虫虫，居然长了这么长的牙齿。
林瑜看到有些被吓到的林子言，说道：“咬人很疼的，它还有毒，被它咬到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就像……”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林子言眼里涌出眼泪，林瑜有些心疼，却还是狠心说完，“像小石头一样。”
小石头是林子言经常一起玩的小伙伴，比林子言大一岁，小石头的父亲大名叫什么林瑜不知道，村里人都叫他李老三。
李老三是个酒鬼，整日里游手好闲，家里家外的活都丢给他媳妇儿，每次喝多了，还喜欢打自己媳妇儿，不过，他虽然喜欢打媳妇，可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还是很好的，他不知道从哪弄的钱，除了买酒喝之外，还隔三差五给他儿子买点的小零嘴，父子俩感情还是挺好的。
李老三前不久死在了小凤山上，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有很多蛇咬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不小心跑到了山上去的。
“呜—哇——我不要没有爹爹，我要爹爹～”
林子言本来只是在眼眶中荡漾着的泪水瞬间滑了下来，他想到小石头说找不到爹爹了，每天在家哭，太惨了。
这么大点的孩子，对死亡根本就没有概念，在他的理解中，爹爹不回来，就是不见了，找不到了。
林子言不要找不到爹爹，要一直跟爹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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