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掌中雀
浴室里传来似有若无的水声，透过磨砂门能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却仿佛隔雾看花般，更添一分神秘与诱人。
谢云疏捏着书角的手微微抬起，却并没有翻页，于是那页书便不尴不尬的立在了半空中，亦如此刻，谢云疏的心情。
少年毫不设防的同意了穿他的衣服这件事多少令他心情愉悦了一些，可很快他又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自找麻烦。
在沈宵月的眼里，自己是他的朋友。
仅仅只是朋友。
谢云疏有些自嘲的轻笑了一声。
没有人会臆想着朋友的身体，想拿铁链锁住他盈盈一握的脚踝，想在他每一处皮肤上留下痕迹，想看他哭泣，想看他挣扎，想让他如莓果一般的粉唇除了呻/吟，再吐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话。
他果然，是比那群混混更卑劣的人。
就在此刻，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少年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脸颊被热气薰得有些微红，双眼湿润而迷离，发尾湿漉漉的滴着水，像一朵沾着朝露的芙蕖，清丽而诱人。
“有新的毛巾可以用吗？”
语调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像加了蜂蜜的温水，黏腻得化不开。
谢云疏的视线缓缓下移，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有些晃眼的肉色，颀长的颈项，精致的锁骨，再往下便是
什么也没有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挡在了那扇满是水雾的磨砂门之后。
谢云疏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我去杂物间找一找。”
声音听上去依旧是淡淡的，谁也不会相信此刻他的手已经紧握成拳，力气大到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天知道他又多想不管不顾地拉开那扇门，将余下春色尽数拥入怀中。
宵月将自己洗的香香软软的后便换上了谢云疏的衬衣，他的心情很美妙，甚至哼起了首不成调的歌。
而效果和他想的一样，谢云疏的身形比他高大上太多，哪怕于对方而言稍小的衬衣穿在他身上也是松松垮垮的，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朋友。
【你们为什么不出去买一套合身的衣服呢？宿主大人和和攻略目标真笨！】
“嗯嗯嗯对哦，我居然没想到呢。”宵月语气敷衍，对着镜子自顾自欣赏了一番便准备开门。
【等等！！宿主大人是不是忘记穿裤子了！！】520在宵月耳边哇哇大叫。
它是个极有道德感和良知的系统，才不会让宿主大人因为一时的失误而在其他人面前出丑呢！
“谢谢你的提醒哦。”宵月微微一笑。“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不久后沈宵月便推开了门。
他穿着谢云疏的衬衣，长度堪堪盖住腿根，两条纤细修长的腿一览无余，赤着的双脚白皙秀致，脚趾圆润粉嫩，因着温度陡然降低而无意识勾了勾，在地毯上踩出浅浅的凹陷。
“裤子实在太不合身了，所以我只能这样穿啦。”
少年有些困扰地偏了偏头，神情天真而娇俏，丝毫没有意识到领口已经悄悄滑落至肩膀，一大片如凝脂般嫩滑的肌肤早已落入他人的视线之中。
谢云疏看着眼前的少年，有片刻的呆愣，再回过神后他径直走向了衣橱，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宵月注视着他略显急促的步伐，嘴角勾起一个志得意满的微笑。
谢云疏自衣橱里找出一件长风衣，不由分说套在了少年身上，动作甚至有些粗鲁。
在替对方整理时他感到了对方身上裹携着的潮湿水汽，以及萦绕与鼻尖的，似有若无的玫瑰香气。
心跳似乎有一瞬的停滞，寂静之后是如火山般呼啸喷发的扭曲欲/望。
也许少年本就是自深海而来的海妖，要将他诱入地狱。
“晚上有些冷，当心着凉。”谢云疏嗓音沙哑，额角有大滴的汗水溢出，替沈宵月扣扣子的手上青筋突起，仿佛在承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
“好哦。”少年虽然不解，却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扬起脖子配合着他的行动，仿佛是只漂亮的玩偶，任凭谢云疏如何摆弄也不会生气。
【谢云疏果然是个正人君子！】520十分欣慰。
“确实比我想象的要能忍呢。”宵月不置可否。“虽然可以继续制造些更好玩的事，但为了游戏的趣味，我还是暂时——放他一马好了。”
替对方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时，谢云疏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定，他看了眼窗外，天空如同被一块漆黑的幕布笼罩，早已不余一丝光亮。
“已经很晚了，想吃饭吗？”
“我不饿。”沈宵月摇了摇头，思考片刻后又笑着补充道。“不过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可以陪哦。”
谢云疏全无吃饭的胃口。
“需要打个电话和家里报备吗？”他又问。
于是沈宵月原本闪着光的眼神突然便黯淡了下去，像被抢走玩具的可怜猫咪，只能孤零零的将自己缩成一小团。
“我想也许不会有人在意我回不回家的。”
少年依旧是笑着的，谢云疏却轻易便感受到了他的哀伤，沉默的，淡淡的，蒲公英一样，风一吹便再无迹可寻。
可真是不识货。
他心里这才后知后觉对沈家产生了鄙夷，可这丝鄙夷中却又杂糅着些其他隐秘情绪。
例如窃喜。
如果不是被人丢弃，他也发现不了，这样和他胃口的宠物。
谢云疏识趣的没再说话，只用手揉了揉对方带着微微湿气的头发。
落在头顶的手温暖而有力，轻易便驱散了沈宵月的悲伤，他下意识仰头蹭了蹭对方的手心，如同眷恋主人的宠物。
之后谢云疏替他找来了本带着彩色插图的书，于是沈宵月便窝进了靠着墙角的一张小小布艺沙发里，认真的，一页一页的翻阅着那本书，像只舒适而放松的猫，随时都可能起身蹭蹭主人的裤脚。
时间转瞬而逝，谢云疏中途去了趟厨房，为他端来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喝些牛奶，晚上可以睡得更好。”他的语气柔和而体贴。
沈宵月满眼感激的捧起杯子，杯壁碰到唇边的瞬间，他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我书包里有样东西忘了拿，要去楼下一趟。”沈宵月语气歉疚，像是唯恐辜负了对方的美意似的。“等我回来之后，一定会把它全都喝光的！”
谢云疏点了点头，脸上带着清浅的笑。
少年的脚步逐渐消失，谢云疏保持着原有的姿势静坐了片刻，之后突然起身，自某个隐秘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
他打开一粒胶囊，将里面细白的药粉倒进了仍旧冒着微微热气的牛奶里。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双手没有一丝颤抖，一如不久前他在那条小巷里向沈宵月伸出手那般，沉稳而又坚定。
而他不知道的是，透过半掩的门缝，一双眸色冰冷的眼睛已将他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宵月根本没有去楼下，他只是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离开房间，而已。
【哇哇哇！谢云疏在做什么！】520惊恐的大叫。【宿主大人准备怎么办呀！】
“那当然是”宵月掏出手机打开录像。“记录犯罪过程，交给警察叔叔解决啦。”
520：
“逗你玩的。”宵月轻哼了声，加重脚步来到门边，随即推开了房门。
“东西找到了吗？”谢云疏问。
有暖黄的灯光自天花板洒下，沐浴在光亮里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包括谢云疏过于深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的，某种深沉而可怕的情绪。
可沈宵月却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只是个不太重要的东西。”
他这样说着，接着便端起那杯牛奶一饮而尽。
少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沾着的奶渍，那抹诱人的嫩红很快便消弭于唇齿之间。
杯子被轻轻放下，沈宵月脸上的笑容柔软而干净，像从未经历过痛苦和磨难的纯真天使。
“我很喜欢哦，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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