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慧极必伤3
用完了饭,天色已然不早,街上的小贩陆陆续续收了摊。老鹿带着萝卜和丸子去买糖葫芦,回来时郁闷的不成样子。那卖糖葫芦的小贩,见老鹿这百岁老人同小孩子争糖葫芦吃,磕磕巴巴的道了句。
“您您咬得动么”
我想那小贩想说的是,您您要脸么
今晚宿在哪里,是个问题。
无邪兄说,凡间的道观,多行善事,常有过路陌客借宿,至于那房费,没钱的做点苦力,帮观里挑挑水,劈劈柴,也便抵了。手头紧的,看着给个三瓜俩子,就当做添香油钱。
我有个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那有钱的呢?”
老鹿的白眼滚出了天际,“有钱人谁来住道观。”
我识趣的闭了嘴。
乖乖听无邪兄说。
上道观借宿,一则省钱,二则,开悟的庙仙大多出自凡间道观,若那玄族人寻了来,也好早做准备。无邪兄想得周到。
当下便在人堆里寻了个锦衣公子打听,此处哪里有修道成仙的地。
他打量我两眼,有些不怀好意,“小娘子,我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处呢?”
我摊了手,“我没钱。”
他笑得愈发令人不舒服,“钱我有的是,我要的是人,你跟我回去,今晚洞房花烛,双修,保管让你飘飘欲仙。”
说着便来摸我手。
教无邪兄横空拿住,稍稍使了劲,这绣花枕头便疼出了杀猪叫,使劲往回拽自己的胳膊,无邪兄纹丝未动,在他铆足劲发力的当口,手下一松,那人便皮球似的摔了出去,滚了个圈。
一道定身咒无形罩下,上一刻看热闹的人,下一刻陡然静止,一动不动,那跌晕过去的皮球大活人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无邪兄执了我手,遁身而去。那施的咒也随之消散,天光正好,街边行人仿佛打了个盹。
“你把那人整哪儿去了”我道。
“王宫里太后的绣床。”他淡淡道。
“圣族不是不许滥用仙术欺负凡人么?”
“正当防卫,算不得欺负。”
好吧反正规矩是你们家定的。
城外,老鹿吃饱喝足终于带着萝卜和丸子赶了来,嘴角沾的葱花还没擦干净。吃归吃,闹归闹,他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问我们想听哪一个。
男人才做选择,我要好的,“先说好消息。”
老鹿:“城外三十里,有座三清观,今晚可留宿。”
无邪:“坏消息。”
老鹿看着我,道:“你得给观里做苦力了,我把钱花光了。”又瞧着无邪,“这地方物价也太贵了,三碗阳春面,十文钱一碗,加葱花还得另收钱,你们也不管管。”
无邪:“你们这是碰上黑店了。”
萝卜:“不黑呀,店里挺干净的。”
丸子:“黑店就是坑钱的店。”
萝卜:“难怪阿哞把店砸了,带着我们跑的时候还把钱袋弄丢了,看来是掉坑里了。”
老鹿要去捂萝卜的嘴,为时已晚,心虚的瞅了瞅我。
我道:“我这儿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老鹿:“好的。”
我道:“你弄丢我钱袋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坏的呢。”
“你要赔我两个钱袋。”
“狐狸丫头,咱俩这交情”
“什么丫头,叫我债主。”
城外三清观,年久有些破旧,极受太后的器重,那观主有些清流,赏赐一概不要,以致这观名气响亮,却并不气派。
门前两株松柏青翠。
与无邪兄多待几天,我横竖没什么意见,萝卜本来在与小绿丸子依依不舍,一下又开心起来。便与无邪兄商量着,该扮个怎样形象,游走人间。尤其是老鹿,可不能再似在家那样,人不人,鹿不鹿的。
丸子提议,让我与无邪兄扮小两口,萝卜做我俩的儿子,他与老鹿扮做爷孙。这提议倒是不错。当下便沾了地,敛去仙气,化作凡人。
老鹿让丸子去叫门,丸子扭扭捏捏,推给萝卜,萝卜又推回老鹿这里。我看不下去,自告奋勇的去了,理了理仪容,叩响了门环。
门内动静窸窣,过了一会子,年老的木门缓缓打开,小道士探出了头。我做作的一笑,捏着嗓子,“小兄弟,天色已晚,可否行个方便,我想”
我翘着兰花指,做作的往前一凑。
“砰”的一声,小道士毫不犹豫的关上门。夜风凌乱,我在原地石化,恨不得灰飞烟灭算了。老鹿在旁幸灾乐祸,“看吧,我就说别去,被拒绝了多尴尬。”
我灰溜溜的回去了,当下决定,打死也不住这道观里。无邪兄安慰我,不被人出来就行了。很有道理,我来了灵感,化了个公子哥,发上的玉梳捏了把折扇,瞧上去人模人样。
这样一来,便不能与无邪兄扮两口子了。
以我多年钻研话本的经验,萝卜依旧扮我儿子,我与无邪兄扮表兄弟,小绿丸子做我干儿子,老鹿和他仍然做爷孙。逐一分配完,老鹿睨了我一眼,这辈分,有些乱。
当下,无邪兄敛了周身仙气,化了凡人,立在那观门前,颇有些风流倜傥。好看的手扣响了门环。
大门再次打开,走出来个老道士,白发白须,没剩多少,竟还能挽个髻,别个木簪。他瞧了瞧无邪兄,眼前一亮,赶紧收回了视线,拂尘一搭,立着掌,念叨了几句造化,造化。
腾出身,将我们迎了进去。
观内空厢不多,老道匀了两间给我们,我想多要一间,便多问了句。老道身后跟着的那小道一句话给我噎了回去。
“都是大男人,挤挤不就好了。”
末了又添了一句,“你和你表哥睡一间。”
强行把我和无邪兄安排在一屋,老鹿和丸子在隔壁。萝卜和丸子玩得正起劲,赖在老鹿屋里不肯走。入夜,屋里只剩我与无邪兄。
只有一张床,萝卜睡中间。但这小子不在,我决定与无邪兄猜拳争床的归属。片刻后,无邪兄打了地铺,我输了,他让我罢了。
更深,新月如钩。
我躺在床上,呈大字状,“无邪兄,你睡了么?”
“嗯。”
“嗯是什么,睡还是没睡。”
他寂了一会儿,“没睡。”
“那我们聊聊天吧,你说这观里有没有鸡腿。”
他又寂了一会儿,“老道天灵有清光乍现,屋檐有喜鹊东南筑巢,这是祥瑞之兆,看来这老道士不日要飞升。”
我懂了:“这鸡腿很肥。”顿了顿,“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这个意思。”
他道:“方圆之内却有玄族人的痕迹,有些弱,想是有些日子了,奇怪的是,并未进这观里。”
“无邪兄,你还没回答我呢。”
那头没了声音,我望去,见他闭着眼,呼吸均匀。书上说,这叫心有灵犀。
次日,我难得早起,那地铺叠得整整齐齐,无邪兄不见人影。老鹿和萝卜丸子蹲在门口啃素馒头,瞧见了我,瞅了瞅日上三竿的天。
“嗬,今儿个起得挺早。”
我伸了懒腰,找丸子要了个馒头,啃了一口,“哪里来的馒头。”
老鹿眼珠滴溜转了个小周天,萝卜道:“厨房里顺的,早上没吃饱”教老鹿捂住了嘴。
我指着这一老二小,“你们偷馒头!”啃了一大口,还挺香。
老鹿瞪了我一眼,“你小声点儿,神仙的事,怎么能叫偷,那叫借。”
话音甫落,便听院外嘈杂,小道士拉着老道士气势汹汹的走进来。老道年岁已高,跟不上步子,却又被拽得脚底生风,气接不上来,一路翻了好些个白眼。
小道:“师翁,你快些,那偷馒头的小贼往这儿逃了。”
我心内一颤。老鹿将馒头往我怀里一塞,树下一缩,化了头凡鹿。我正发怔间,小道已至。瞅见我手里的贼赃,嘴角斜翘,眯眼抬头。
我被鄙视了。
我得自证清白,便把馒头往萝卜和丸子手里一塞,“不是我,是他们拿的,不信你问他们你俩老实交代,说错一个字,不许吃晚饭。”
萝卜和丸子认错态度良好,“是我们拿的我们错了不要不给我们吃晚饭”
这话听着有些怪。
小道:“你自己拿了馒头,居然让小孩子替你顶罪,真是丧尽天良。”
我百口莫辩,有口难言,这俩臭小子,一脸天真无知,“我们说了,他不信。”
一旁的老道喘匀了气,慈眉善目,“两位小道友,真是你们拿的?”
他俩点头如啄米。
老道:“小孩子还在长身体,难免吃得多,几个馒头罢了。”拂尘一甩,仙风道骨的去了。那小道仍不甘心,“小孩子有什么错,还不都是大人没教好。”
我心内又郁了一重。
见那老道路过树下,瞅见了老鹿,“嗬,好肥的猪,哪座山头跑下来的。”
心里好受了很多。
一面又瞧了瞧萝卜,白眉间藏了一丝疑惑。小道搀着他,“师翁,你老瞧那小娃娃作甚。”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年纪大了,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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