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像是个局外人
江凌霜看着她们，心中暖流涌动，她闭上眼睛，轻声说道：“谢谢你们，有你们在，我便不孤单。”
夜深了，翠微阁内烛光摇曳，江凌霜在两个丫鬟的照料下，渐渐进入了梦乡。
春末的阳光温柔地洒进房间，轻抚着床上那位微微颤动眼睑的少女。
然而此刻，她的睡眠并不平静。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嘴唇被咬得几乎要出血，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痛苦声息。
梦中那冰冷刺骨的冬日湖水，以及在水里的挣扎，还有哥哥救起江楚瑶的画面，一一浮现。
“姑娘的热度终于退了，不过怎么还这么多冷汗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边说边拂过江凌霜的脸庞。
她猛地睁开眼睛，急促地吸了一口气，心跳仿佛要冲破胸膛，响亮得让她自己都能听见，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姑娘醒了，您刚才被噩梦缠住了，我帮您擦擦汗，等会喝了药出出汗就好了。”浮枝扶起了江凌霜，用热毛巾细心擦拭她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浮枝看着小姐心中涌起一阵心疼。
虽然她在翠微阁服侍的时间不长，但对小姐的性格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不说那天落水的具体原因，就算刚才公子那些明显偏心的话，换成其他人早该哭闹起来，但小姐却依然平静如水，像是个局外人。
作为婢女，浮枝知道自己无权评论主子间的事情，她只能尽自己的职责，尽力让小姐过得更舒服一些。
“将药给我端来，我自己能喝。”
浮枝将温热的药碗递给她江凌霜的手上，“姑娘，小心烫嘴。”
江凌霜将碗中的药一下饮尽，将婉递给了浮枝。
浮枝见状急忙从袖中拿出一个小荷包，倒出几颗棕色的糖丸：“姑娘，这是糖丸，说是不会影响药效，还能减轻苦味，您快吃些吧！”
看到这样的苦药，浮枝自己都觉得难以承受，胸口闷得慌，而小姐竟然能如此平静地喝下，内心一定有多么难受啊。还好有糖丸。
江凌霜愣了一下。尽管这药的苦涩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她还是顺手拿了糖丸放入口中。糖丸清甜而不腻，瞬间化开，还带着一丝薄荷的清香，令人口齿留香。
也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位身材修长、气质优雅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俯视着她说道：“江凌霜，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面对大哥的问题，江凌霜的心中泛起了波澜。
见她只是凝视着自己而不发一语，江枫羽的眉头微微皱起，原本就不太亲近的态度又多了一分不满。
“江凌霜，你这次也太过分了。楚瑶不过是和你开了几句玩笑，你就把她推进湖里。幸好她现在醒了，母亲为了照顾她，日夜操劳，人都瘦了一圈。还好楚瑶心地善良，不怪你，还反过来为你求情。”
江凌霜听到江枫羽的话，心中一阵寒意，他这是来质问来了。
其实，从一开始，家人就更喜欢那个举止优雅、大方得体的养女江楚瑶，而她这个突然归来的亲生女儿，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给家族带来耻辱的二姑娘罢了。
“嗯。”江凌霜虚弱的嗯了一声。
面对哥哥江枫羽近在咫尺的脸庞，她看到的是对不懂事妹妹的不满。
江枫羽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只要你真心悔改，我们也不会苛责于你。毕竟你是江家的女儿，若你的名声不好，不仅对你自己不利，对江府也有影响。”
“整理一下衣物，别再懒在床上了，该跟着哥哥去向楚瑶道个歉。想必母亲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江凌霜静静听着江枫羽的话，直到提到“懒”字时，她微微抬眼，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丫鬟浮枝急得直不起腰，直接跪下求情：“公子，小姐刚退烧，实在不宜受风，请您体谅，让她多休息两天吧。”
江枫羽先是惊讶，随后恼怒上脸：“你怕不是不想去才找理由吧？你……”
江凌霜懒得再听江枫羽的话，直接打断道：“好了，我要休息了，浮枝送公子出去。”
江枫羽未能如愿带她去道歉，气得一甩衣袖，直接出门离去。
看着如此的公子，两个丫鬟很替小姐忧伤。
午后，绿珠告知夫人来访，江凌霜正在慢慢品尝鸡丝粥，听到消息后放下调羹，整理好衣裳，起身迎接进来的江夫人。
江夫人走进屋内，目光在江凌霜身上打量了一番，见她虽然面色苍白，但精神尚可，心中的不悦更甚。
“凌霜见过夫人。”
江夫人身穿一袭深紫色的云锦长袍，发间点缀着两支简洁的玉簪。
尽管已近四十，她依然保养得宜，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只是这几天因为照顾生病的小女儿江楚瑶，显得有些疲惫，眼角的细纹和眼下的乌青透露出她的辛劳。
得知大儿子的消息，说江凌霜也染上了类似的热病，她的心里不免泛起一丝不悦。
“你大哥告诉我你也病了，凌霜，楚瑶病了，你可知道？”江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她径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锐利地盯着江凌霜。
江凌霜微微低头，轻声道：“凌霜听说了。”
绿珠在一旁看着，心中焦急，忍不住插嘴道：“夫人，小姐她也病了，而且……”
“而且什么？”江夫人打断了绿珠的话，她的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怀疑，“我看她喝了药，现在不是好多了吗？怎么，只有楚瑶的病是病，你的病就是装的？”
江凌霜心中一痛，她抬起头，对上母亲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凌霜没有装病，凌霜的身子确实不适。”
江夫人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你若真的不适，为何还能起身？楚瑶至今还卧床不起，你倒是精神得很。”
江凌霜深吸一口气，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母亲都不会相信。她的心已经渐渐冷了，对于这个家，对于这些所谓的家人，她已经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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