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入秋已然许久,寒冬转眼就要悄然而至。凉风习习地吹着,好像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它渐渐变冷。快到霜降时节了吧!苏离望着天下的黄叶发着呆,忽的,一片叶子落到脸上,一划。
真疼!
霜降时候,万物毕成。又要下雪了吧!
“大神仙?我们要等什么时候才能走?”苏离的语气闷,却不是刚起床所带出的气,她的语音清澈,犹如一枝未经尘世染过的花,轻易的将所以经过的人留下。可她的眼睛又像在警告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她的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笑,这已足以迷惑世人。
祁渊不答,只是阖着眼,打着坐。
苏离像是劝不听的孩子,始终重复着“大神仙”这个称呼。
苏离托着下巴,眸光落在祁渊身上,这人脸上一直冷冷的没有笑容,要不是长得好看些,苏离可能马上就要远离这个人了。
“要是你觉得无聊,我就来猜猜你的真身好吗?”少女玩笑地说道。
“一般来说,像你这样厉害的神仙都是有真身这种东西的不是。”
“首先,你肯定不是人!”
“……”
“至于其次嘛?”说到此处停了一下,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唇,眸光一动,像在思考些什么,“如果我猜到了,你可以给我看看吗?”苏离将自己往祁渊的方向一靠,眼里含着笑。
一股幽幽的淡香萦绕,似是抵过了这个红尘。
祁渊遽然一起身,绕过了已经熄灭的柴堆,往林子里走去。那里的枯树枝叶杂杂的横在地上,树皮绽开,像是会流出汩汩的血。
“你不是应该带上我再走吗?”苏离嘴里嘟囔,又拍了拍身上的风尘跟了上去。
“所以你的真身是什么?”苏离紧跟在祁渊身后,因为祁渊走在前面,所以大部分的枯枝都被清理好了,一路上细细碎碎的都是石子,不算特别难走。
苏离不明白为什么祁渊要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
“祁……?”话音未完,突然脚踝间一痛,控制不住的向前倒了去。
膝上刚好撞到了一个粗大的石头,伴着一声闷响,骨头在一瞬之间断裂开。几乎又在同一时间,一道利光闪过耳边,猛然插进了地上。一团黑色的烟冒出,代表生命终止。
苏离脑中一阵耳鸣,疼痛让她睁不开眼睛,也站不起身子,她隐隐约约看到祁渊的薄唇一动,像是说了几字,但苏离这时候已经是什么也听不见了,留给她的只有痛苦,那种深不见底的。好像在很久以前,她也有过这种感觉,而且十分强烈,强烈到无法忘记,强烈到已经淡然。
她的世界在那一刻里没有声音,她的世界在很久之前亦没有光明。
那一刻里,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风扑来,但还尚未传到,整个人都被拥进了一片温热,就像是,冬日里早升出的太阳,隔着冰雪,也一样可以暖人心脾。
她睁开了眼,映入的只是一片镀着光的羽翅,它将她包裹其中。还未看清周围,耳畔的声音沉沉开口,“别看了。”
苏离轻点了头,人生第一次听了话,缓缓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那人的脖颈之中。
“我看到了,是凤凰。”
祁渊仍是不语,狠戾的光望着周围,却不觉忽然生起了一股暖意,他眉间一缓,又将双眼阖上。
妖总是忌讳神仙的,因为他们身上的光太过于耀眼,会把妖怪灼伤。
许是过了好久,苏离再睁眼时,竟然看不到那片林子了,粗糙的草地上还留着自己的体温,苏离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而后又偏头望向身边,原本喜悦的脸上骤然镀上了一层失落。
为什么他不见了?
而且,自己腿上的伤竟也好了大半!
苏离心里一阵唏嘘过后,便起身跛着脚走了。虽说这一切都是正常的发展,就像是一般话本里固有的情节一样。
神仙救完了人,总是要走的。
芙蓉镇算得上是一个边远小城,因为山高皇帝远,如果说到不是的原因,那也只能是因为地方灵气盛,人民富足,生活安乐。
苏离仍是走回来的,同去时一样。
“盛姐姐?你怎么这么久没回来?陈大哥都带着好多人一起去找你,找了两天两夜,就是找不到!”王小易远远看到了苏离,心里本要消失的愧疚感又顿时生起,他跑去扯着苏离的祆裙,不看还好,一看就被苏离浑身的伤给吓到,接着哭着说道。
苏离听了一惊,边摇手边想着,合着她在那堆草上睡了一天一夜?
她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意味。
“小易!好了好了,你盛姐姐回来便没事了,你先去把你陈大哥叫回来,赶紧告诉他,别让他着急了!”边上的老婆婆扯着苍老的声音历声说道。
王小易擦去眼泪,赶忙应了声“知道”,随后又跑了出去,应是去叫那位陈大哥。
苏离被两三个妇人牵着,愣是要把全身检查个遍,“哟!这可不得了啊!还伤着哪里?让我瞧瞧!”
“你说你这姑娘!没事老想不开作甚?你说你那……”
“王婶!”另一人连忙朝着刚才说话的大婶使眼色,王婶是王小易的母亲。
苏离心里好奇,“我那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反正以后开开心心的就是了!管它是什么!”另一位大婶姓刘。
芙蓉镇的茶水生意做得寻常,来来往往的都是几个熟人。但今天来了位生面孔。店里的小二将客人点的两盘小菜一一送上,好奇之际又多瞄了几眼那位客人。眉骨锋利,狭长的眼里带着锐光,菱角被磨得分明,一股冠玉之气。这位客人将茶水送进嘴里,又放下,而后又望向了窗外,这间茶楼位置好,祁渊坐在二楼,外面风景宜人,刚才发生的事情正好被祁渊收入眼底。若是不细看,断看不出此中的匆匆之意。
店小二没见过这般姿色的男人,自己又十分好事,就不由得和面前的公子说上两句话。
“公子,想必您一定是初到芙蓉镇!可想点上一壶酒?”
祁渊收回了眸光,摇了摇头。
“这……那公子到这芙蓉镇来,莫不是想领略一下这边的风景?”小二的语气中有抑制不住的纳闷,这年头的客人是越来越奇怪。
祁渊眸光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不是一摇头,但这之后,有了下文。
“不知这芙蓉镇是什么样?”祁渊的嗓音怔地响起,说话间又拿起了茶杯,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即又为自己添了新茶。
小二的神情也颇为吃惊,因为这话既补上了自己的尴尬,还可以为客人带来更好的服务。小二的脸色从吃惊变成兴奋。不就是讲讲芙蓉镇吗?这有何难?
在断断续续的话里,又交杂着茶楼外一声声刻意拖长的吆喝声。小二的话里话外都没有什么与寻常不同之景出现,这才是古怪之处。明明这个地方眼耄横生,为什么这个地方的人还会安居乐业?
眼耄在死人的积怨中生长,在活人的希望中死去。又而祈魂玉,亦是在乱世之中安抚灵魂才现。所以这芙蓉镇一定是有问题。
“这镇子里可有什么怪事?”祁渊打断了店小二的滔滔不绝。
店小二的神情中露出了些许诧异,“怪事?”他又仔细观察了下眼前之人的装扮,确实是有些朴素,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出来体验生活的,倒也不像是骗子,于是店家小二的脸上更加诧异了,“公子?不知您指的怪事是什么?”
“你觉得呢?”这话的语气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倒也有一件。”店小二捉摸不定的开了口。
祁渊又喝了一口茶,听店小二细细道来。
“咱们芙蓉镇没有多少人来往,二十年前,搬来了一户姓徐的人家,一家三口人,他们在芙蓉镇里定居了下来,随后过了三年,那家人竟然突然死亡,只留下了一个男童,名子期。据说徐家的事,是妖怪干的。”
“镇子里的人都可怜这剩下来的男童,于是大家也彼此帮衬着,但也挺害怕,引火烧身嘛!”
“就这样,安稳过了快二十年,谁知那徐子期却突然病死家中。就是最近的事,道长,你看,这里面有什么来由?”
一番话下来,店小二在心里已然摸清了面前之人的身份,这下又放了一百个心!
祁渊不语,静静想着。
没一会儿,店小二就被老板叫了下去,临前,祁渊像店小二打听到了徐家的位置,便起了身,抖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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