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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对峙


“大人,不用去官医署那么麻烦。我自己就是大夫,你让人送我回悬济堂就可以了。”连锦有些局促,对于这一晚上的飞来横祸,看起来倒并不怨恼。

        裴宴安眉心微不可察地拧了拧,想到官医署一帮官医都是男子,也确实不便,终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目送裴宴安离开后,连锦将门合上,手中紧握着锦囊瘫坐在地,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一盏茶的时间后,有人扣响了房门,是个面生的差役。

        “连大夫,属下奉裴大人之令,送您出府。”

        连锦神色微变:“逃脱的贼人可抓到了?”

        差役恭谨回道:“并未。那贼人聪明的紧,只怕没那么容易抓到。”

        连锦神情放松了下来,轻舒了口气:“好,我随你走。”

        当下的时辰过了四更,天色已经黑透了。各家门前都点着灯,远远可以看见稀稀疏疏的灯光。

        连锦坐在马车里,掀起车帘看了一眼,明月皎洁的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心境忽然就平和下来。

        马车踽踽而行,幽静的小巷里,驾车的差役突然开口:“这裴宴安的性子,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你怎么知道,他会让你出府?”

        连锦低下头,鬼使神差地回想起接到退婚书的那天。她看见那个递给她书信的男子眼底的悲悯。

        她缓缓道:“他秉性刚直,虽然看似不近人情,却有一套自己的处事之道。我因他受伤,又因他误会陷入尴尬,他心中愧怍,囿于公务无法照顾于我,自然会允我出府医治。”

        “所以,那时你是故意引他误会?”

        连锦苦笑:“算是吧。”

        “看来你早已算好了一切……但你今日太过凶险!”马车突然停下,驾车的差役摘掉了斗笠和外袍,伸手在脸上撕下一张面皮,露出一张粗旷沧桑的中年男人的面容。正是之前裴宴安遍寻不得的傅长青。

        他本也是个侠义之人,得知连锦的遭遇和冤屈后便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助连锦完成她想做的一切。

        然而这次,他再也无法沉住气:“火烧诏狱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你知不知道,今日若是那裴宴安晚了半分,你的命就没了!”

        “傅叔,不是我。”

        傅长青愣住:“你是说……”

        连锦伸手摸向身间的药罐,里面藏的磷粉丝毫未动。她确实动了火烧诏狱的心思,可她根本没来得及,甚至,她还以为,这是傅长青为了配合她提前进行的行动。

        她冷静道:“我是打算制造混乱将那人带出来,但有人先我一步在诏狱放了火。”

        傅长青诧然:“那会是什么人?”

        连锦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一定……是和当年顾家血案有关的人。”

        “罢了。”傅长青重新握起马缰,“我们现在就去永兴桥,那个人必然知道些什么。”

        马车在小道上疾驰,眼看,永兴桥就在前方。

        马车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拉车的白鬃马突然发出一声长嘶,傅长青拉着马缰长呼了一声“吁”,迫得马车停下。

        他眉头凝起,叮嘱连锦:“你在里面藏好了,别出来。”

        连锦却没有听他的,径直从车厢内探身出来,看见身着紫色朝服的年轻男子挡在道路正中央,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

        傅长青刚要上前,连锦拦住他,默默摇了摇头。

        她缓步走到男子跟前,微一颔首:“裴大人。”

        裴宴安一双黑眸看不出喜怒,只定定地将她瞧着:“永兴桥沿路都是靖察司的暗哨,你不该选这条路。”

        连锦低眉:“裴大人运筹帷幄,走哪条路,大人不都能找到么。”

        她眼底含着疏淡坦然的笑意,和此前纯真活泼的女子判若两人,裴宴安心中微震,面上且不显,将锋芒收敛于眼底:“你就不怕?”

        连锦没有正面回答,反问:“大人是从何时发现的?”

        裴宴安平静地道:“石阶上的半个脚印和你打翻油灯的时机都太过巧合,像是故意引我怀疑你。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时你的同伴应该就躲在义父的书房,待我被你牵制注意力,他就趁机易装混入差役之中,伺机出府。”

        连锦安静地垂首侍立,一如此前两人相处的模样,待裴宴安说完,她静默地看向他:“但这只是大人的猜测。”

        裴宴安一瞬不瞬地注视她:“是的。让我完全确定怀疑的是你的药。身为大夫,随身带药并不奇怪,但你被沈崇带走,面临诏狱刑讯逼供的威胁,随身却不带跌打损伤的药,而携带烧伤的药。只有一个可能,你知道今晚会起火。”

        连锦清秀的眉眼微微抬起,清澈的瞳仁平静地看着他,像是要看进他的心里:“所以,大人是要抓我吗?”

        裴宴安在那目光的注视中停顿了一瞬,面无表情道:“行凶杀人,为律法所不能容,裴某亦如是。”

        连锦目光闪过一抹异色:“有人死了?”

        “石秉德死了。”

        这答案显然出乎连锦的意外,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真实情绪,她眼睫微颤,似不可置信,又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竟……这样轻易就死了?”

        “你果然是冲着石秉德来的。”

        连锦叹息:“是。也不是。”

        裴宴安闻言神色微动,锐利的眼风扫了过去:“不要再故弄玄虚了。”

        连锦微微掀起眼脸来:“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说着,她正色看向裴宴安,眸子清亮如水。

        “我没杀人。”

        “你用以引火剩下的磷石粉末如今就藏在你身上的药罐之中,可是要我当场查验?”裴宴安转开视线,波澜不惊地戳破她的说辞。

        连锦轻吸了一口气,言行仍旧冷静:“裴大人,我是带了磷粉想放火制造混乱,但有人在我之前放了火。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裴宴安凝视她:“你觉得我会相信?”

        连锦不再分辨,而是转头看向傅长青。

        傅长青瞬间读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打算向裴宴安摊牌了。

        傅长青就势甩开马缰,纵身一跳,就到了裴宴安身前,叹了口气,不情愿地道:“都跟我来吧。”

        裴宴安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只见永兴桥下停着一只乌蓬小船,船头斜卧着一人,身上穿的却是诏狱的死囚服。

        裴宴安的神色顿时变得肃杀,连锦察觉到后,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大人莫急,还请您近前看清楚些。”

        那人头发蓬乱,双眼紧闭,一副极虚弱的模样。傅长青飞身上船,将那人扶在肩头,搀了出来。

        连锦将那犯人的鬓发拨到两边,又从身上取出火折子递给裴宴安:“裴大人,你可看清楚了,他到底是谁。”

        裴宴安用火折照亮那人的脸庞,因长期的牢狱生活,他的脸上满是污垢,但光晕映照之下,五官依稀可见,竟是张与石秉德八成相似的脸,但……却不是他在此前所见的那个“石秉德”!

        “裴大人,他才是真正的石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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