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等待审判

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阴冷潮湿，空气中涌动着一股霉味。
一个佝偻的身影窝在一角，神情凄然。
叶辉双目无神地看向前方，在等待属于他的结局。
他依然记得五天前的那个夜晚，数十个西方血族发起攻击，血色染红了天空。
在战斗之时，血能波动扩散，能量球四散而飞，地面上  出现了不计其数的大坑。
他作为保卫族地的一员挺身而出，带领四五个血奴一起袭击并杀死了一个西方血族，击伤了三个西方血族。
可就在战斗即将落幕之时，意外发生了，一个西方血族将自己剩下的精血尽数燃烧，给予了距离他最近的东方血族致命一击。
而那个倒霉的东方血族，就是林梦，她被粗大无比的能量光束贯穿了心脏，当场毙命。
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也就在林梦死去的那一瞬，叶辉忽然发现，自己那被压抑两三百年的精神在顷刻间被解放出来——他自由了！
血主死亡之后，血奴便会重回自由身……但叶辉在发觉自己重获自由之时，心里却没有丝毫兴奋，反而一脸惨白。
他在林氏血族待了数百年，又怎能不知，血主一旦死亡，被他所控制的血奴便会被全部处死。
而他，作为林梦唯一的血奴，绝对难逃一死。
之后就是意料之中的被押入地牢，等待最后的审判。
在地牢的这四天里，他经常会想起林梦。
那个与他有过温存，但只是为了欺骗他的‘小林姐’。
她的音容笑貌在眼前回旋，叶辉突然发觉，自己在看到她被光束贯穿之时，心里却没有想象中复仇的快感，而是呆呆的，心情十分麻木，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场幻梦。
他感觉自己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林梦害他这么惨，在她死亡之际，他却没有丝毫畅快淋漓的快感，反而有一些……怀恋？
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心里居然有些难受。
可自己不应该兴奋吗？就像是英雄电影里，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正义得到了伸张，一切都归于美好，人们开始为英雄所喝彩。
摇摇头，叶辉一阵迷茫。
好吧，看来自己并没有那么恨林梦。
是时间太长，自己早就已甘心被她所驱使，自己已经从骨子里变成了一个奴仆。
事实就是如此，叶辉自嘲地一笑，平静地准备等待死亡。
死亡啊，原本以为十分遥远的字眼。
当死亡临近，他却有些解脱。
他想起了十八岁的那个夜晚，烛火摇曳，他抱着林梦，许下海誓山盟，怀里的林梦身体冰凉，他想要用一颗火热的心捂热。
林梦长着一双弯弯的月牙眼，笑起来很是可爱，叶辉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微笑。
尽管她骗了自己，把自己变成了血奴，但叶辉还是想说，他就是喜欢林梦。
好傻……
确实傻，可有时候，感情好像就是这样的东西。
傻傻地付出一切，明知道换不回什么，但就是想要这样做。
算了，反正一切都结束了。
腐烂的气味冲进鼻子，叶辉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情，他累了。
随着他闭上眼睛，思绪很快变得散乱，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
……
……
长老会所在的高塔位于族地的中心，那是一座40多米，层数多达十三层的哥特式高塔，在塔身上，融汇了一些东方元素，许多古老的东方符号铭刻其上，晦涩中带有着神秘色彩。
塔身用紫色的巨石堆砌，塔顶尖锐而高耸，是整个族地的最高点。
而在三层，会议大厅，林氏血族的一众族老们汇集于此，脸上流露出不算明显的衰老，皱纹深深浅浅，使得他们更有威严。
这些族老大多都是第十代血族，其中的最强者为九阶男爵。
这些族老们虽然在族内德高望重，但并不是林氏血族的最强者，真正强大的存在都是一些十足的老怪物，多是第九代、第八代血族。
第八代和第九代血族大约已经存活了将近三千年，几乎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虽然血族的寿命很长，但也依然有着限度，受到天地法则的约束，时间流逝，终有一天也会化为捧土。
为了继续活下去，身为子爵的他们必须要突破到伯爵，才可以让他们拥有更长的生命。
为了争分夺秒地突破境界，他们隐居族地内部，长久不出，而日常事务的决断就交给了资历稍浅的第十代血族，也就是会议大厅中的族老。
会议大厅的长桌一旁，是九个族老，在他们的对面，林少华正一脸凝重。
“林少华，经过我们的讨论，最后决定破一次例……至于为何，叶辉在之前的族地保卫战中功劳很大，并且你也协助杀死了两个西方血族，族里上下都对你和叶辉的光荣行为表示敬佩。
正因如此，我们决定开一次先河，叶辉可以活下去，但……”
坐在中央的族老林墨城，声音忽地停了下来。
林少华心里明白，后面的内容才是关键。
他不知道族老这次想要他答应什么条件，但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可以接受。
叶辉在他家担任管家已经有两百余年，这漫长的岁月里，他早就对叶辉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彼此之间更像家人。
如果可以将他救下的话，林少华愿意付出很多代价。
“叶辉之前一直处理林氏集团的事务吧？”林墨城突然话锋一转。
“对，他一直担任集团总裁，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林少华一边回答着，脑海里便出现了这二十来年的种种画面。
二十年前，家族让叶辉去打理滨海的林氏集团，林氏集团的收益就此搭上了快车，年年走高。
而在十年前，林少华看林诗情一直待在族地与银月镇过于闭塞、坐井观天，于是便把她送到了滨海，让她到那边暂住。
后来还给她安排了大学，但毕竟是血族，天然就和人类有着隔阂，林诗情依然没有什么朋友。
因为族地的事情过多，林少华也没什么时间陪林诗情，时间就这样蹉跎着度过。
时间好快，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心里略微感慨，他便再度看向林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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