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承袭
顾云寒脸色苍白,泛着病态的倦容,“主上!是臣妇大意,竟被这侯风之给蒙骗圈禁至此,给主上添麻烦了!”
顾云寒声音嘶哑,见到赶到床榻前来的南瑾陌,半个身子朝床下翻去,想给南瑾陌磕头行礼。
“王夫人,才刚刚苏醒,免礼吧。”
顾云寒带着几分热忱的期盼,“主上可是已经见过镇南王了?”
南瑾陌愣了一愣,“见过了。”
“他人可随主上到了这天纥镇?”雀跃几近从顾云寒的眼里溢了出来,她下意识地往南瑾陌身后看了看。
南瑾陌摸着那块帅印,玉的凉意从指端传来。
一块无兵可领的帅印,还真是烫手。
不过那三万山匪交由顾云寒操练,应该会勉强维持住离暌山四周的平和。
“他人,就在那离睽山林间。
他一直在那里等着你。
他和他熟悉的山林、雨雾以及那北境的风。
都葬在了这片他抛洒热血,强势捍卫的土地里。
请节哀,王夫人。”
顾云寒瞪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南瑾陌。
“主上,您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顾郡王抵御蛮夷,携三万将壮烈殉国,本王会追封顾越州为一品骠勇将军,享受国葬。”
顾云寒擒住眼里的泪,“那我顾家可还有其余人等?”
站在门外听完两人对话的顾尔声,叩了叩门扉。
“进。”南瑾陌颔首。
“姑母,见您活着,真好。”
顾尔声强忍哭腔,跪在顾云寒跟前,“臣恳请镇国公胞妹顾氏收下帅印,披帅挂印统帅顾家三万将士!重振顾氏军旗!捍卫南与国山!”
顾云寒不大确定忐忑地抬眼望南瑾陌看去,南瑾陌并没有说话,只是向身旁站立的凉月示意。
凉月率先当着众人的面,展开了手里那张麻黄敕旨。
“风云血雨,马蹄尘土,南征北战定豪勇,南与举国定安慰,特封顾越州胞妹顾云寒为定远大将军,承袭镇国公的封地和将士。嘉沅二十二年十月初八。”
“定远大将军还不快接旨?”
顾云寒埋着头,双手举过头顶,“臣妇,臣定不负圣恩。”
南瑾陌轻松一笑,“本王也期待能再次见到沙场之上的那个飒爽女将。”
“镇国公的意志,该由身为其胞妹的你来继承。”南瑾陌朝顾尔声看了看,“尔声年轻气盛,着实缺了点磨砺,这次留在顾将军身边历练。”
顾云寒展开手里的敕旨,她颇为意外地看到了上面各位官吏的签名,其中赫然在列:中书左侍郎王吉良。
“王郎竟然同意此事。”
“王侍郎得知此事,便当即向本王写了辞令,人便往北境赶了来,还要本王替他瞒着你。
这地的太守侯风之触犯律法,不仅革职,已经收押入狱,如此一来,这太守之位成了空缺,虽说让中书侍郎充当一个区区太守着实屈才了些,王侍郎毫无怨言,亦是欣然接受,只求与顾将军相守相伴。
王侍郎递交辞令之前,便向本王举荐了他的一位叫徐祁川的同乡。本王还未见过此人,只听闻此人附儒风雅,风光霁月,该是位清俊秀宜之人。”
“主子,王侍郎还挺用心的。”凉月一脸正色。
南瑾陌浅浅笑起,“可不是,选了本王喜欢那类男子来辅佐本王,如此赏心悦目,岂不快哉?”
顾尔声一本正经地阐述着,“如今主上大胜而归,全国百姓定竭诚为主上献上这好看的郎君,只为搏主上龙颜大悦。”
站在一旁的雷天益竖起耳朵,把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心头有了定数,原来先生喜欢清润儒雅之辈。
“主上,所有的钱财都已经分发完毕,偏偏只留了这一袋。”
南瑾陌抬眼盯着孤零零的那钱袋子,她手指敲了敲身旁的桌案,“放这里吧,那假玉的出处可从百姓口里问出来了?”
“禀主上,是一个叫烟柳寒院的地方。”
南瑾陌用手托起下巴,这烟柳寒院原来藏在天纥镇呢,“本王去散散心,你们各司其职就好,不用在本王跟前围着。”
南瑾陌拽过桌上的那袋子钱,抬脚跨出门槛往外走去。
“我等益天寨众人,奉国主之名,分发银两,不分男女长幼,只要身在天纥镇就能领取这一袋子钱两。”
“是白拿的吗?”小童稚嫩的声音从影影绰绰的光影里传来,无名睁开眼,看着门扉上高矮不一的人影。
“先前蛮夷进犯,害得天纥百姓生计困难,主上特意分拨银两,纾困解郁,帮大家一把。”
“于冉谢过主上。”
人影转头就往无名房间贴上,小童赶忙出口阻拦,“你们别,里面的人脾气古怪,恐怕暴怒之下会迁就于你们,大开杀戒。”
上次任务结束过后,那七百两黄金,无名一分没要,似乎根本不在意钱财,而无名手段残忍,万一气恼之下误杀这些人,提前暴露了可怎么办?
老七心有戚戚,再三劝阻,那几人终于罢手。
声音褪去,门外再无动静。
无名睡意全无,不是说这南国主因为面容损毁,导致性格乖张暴戾,更加肆意妄为,不可一世吗?
做仗义疏财这善举,又是为何?
无名推门而出,见着客栈小厮已经在收拾打理对面的房屋,莫非这老七是昨夜在他身上试成功了那法术,便觉得能瞒天过海,万无一失,就先自己一步提前去刺杀南瑾陌了?
无名心里有了几分纷乱的情绪,他扭头朝楼梯而去,正同上楼的小二撞了个开怀,小二提着扫帚,见是无名,小二随手扶住了无名的手臂。
“公子,小心点。今一大早同您一齐住店的那位客官便匆匆忙忙地离去了,人临走前,还托小的把东西转交给公子。”
无名展开信纸,“房钱已付,伫候佳音。”
一锭金子顺着信纸掉落,无名考虑片刻,从地上拾起。
无名认不得路,毫无目的的走着。
他本就是一把毫无温度的刀,是双受人控制的手。而谁使着这把刀,又是谁用着这双手杀人灭口,取命越货,都和他本人无关。
沿着这条街道不知走了多久,他似乎看着了个个头矮小,留着两个发髻的黄毛小儿,可惜身影从他眼前一晃而过,他紧追了几步,甚至拐进了一条偏僻小巷。
他跟掉了人。
斑驳脱漆的朱红大门半掩着,门前匾额漆着四个掉金大字。
烟柳寒院。
他听到身后起了连串的脚步声。
来者不止一人,他迅速地上了屋檐,隐匿了起来。
南瑾陌提着那袋子钱,悠哉悠哉得绕了小镇走了一圈。
余晖渐起,白墙青瓦都染红一片。
“主上!”喊她的声音充满稚气,他站在整条街的上坡处,而瘦小的身影拉满了整条街,又显得伟岸不少。
这人正是小童于冉。
南瑾陌压着上扬的嘴角,抬手把手里的钱袋抛给于冉。
“赏你的。”
于冉整个人原地僵硬,钱袋砸中他额头,直接掉落在地。
南瑾陌看着眼前小童被钱袋砸得通红的额头,她会心一笑,怎么人的本能反应还会发生变化呢?
这眼前的小童模样分明和那日相差无几。
可就不是同一人。
南瑾陌为躲避明枪暗箭,早被旁人生出了许多个心眼,一眼更是发觉这突然冒出的于冉与往日不同。
她弯下腰,探出手指想要触碰已经肿起来的额头,“都砸红了,疼吗?”
于冉收起半分惊慌,微微往后缩了缩脖子,有意避开她。
南瑾陌的眼落在了于冉的勾起的梨涡上,她的手没有收回,直接往于冉嘴角旁的梨涡掐去。
这梨涡怎移到了左边。
这人可真够恶毒的,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拿来哄骗她。
“于冉不疼,主上,是先生,先生在前面等您。”于冉继续游说着南瑾陌。
“那就去见见方先生。”
于冉直接把南瑾陌带入了一条偏僻小巷,她余光扫到那扇半掩的朱红大门。
烟柳寒院。
南瑾陌停下脚步不打算继续跟随于冉前进,往半掩的空洞大门看去,“方先生是在这里吗?”
于冉并没有让南瑾陌进去的打算,见南瑾陌站住不动了,他捏紧了手里的那枚发丝的毒针,或许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了,手里那枚毒针又被他往指缝里挑了挑。
“先生并不在这里。”
同时,正趴在屋檐上的无名展开了手掌,指间的锋利银丝已经虎视眈眈,嗷嗷待哺,他准备在出其不意的时候隔断她的脖子。
南瑾陌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抽出剑坠子,血的热气在瞬间挥发在了空气里,剑快得把杀气磨得干净,不容察觉。
那扇朱红大门发出“吱呀”苍老陈旧的一声,血色泼进了那道渐渐扩大的门缝里。
于冉倒在血泊里,站在一旁的凉月尖叫起,“主上,于冉还是个垂髫小儿!”
隔着面具,血的热气哪怕是扑腾在了脸上,南瑾陌都毫无感觉,她冷淡地收回了剑,歪着头,满腔歉意。
“这小儿有从娘胎里来出的顽疾疯病,今日没拴住,跑来胡言乱语,扰了老先生的清净,还弄脏了老先生门前的净地。凉月,把这处宅子买下来。”
这烟柳寒院必须在她手里,由她亲手毁掉,才能安心。
敞开的大门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他一身锦衣,杵着拐杖,颤巍巍地从台阶而下。
老头凑近南瑾陌,便“桀桀”阴笑起来,声音喑哑空洞,“是南国主啊!在下蓝曦,见过南国主。”
南瑾陌看着他杵拐杖的手抖地厉害,“老先生身体不便,免礼了。”
“还请老先生交付地契与我。”凉月跨过那片血泊,递上钱袋。
蓝曦拉开钱袋一看,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金子,他喜笑颜开地背过身,“地契吗,请主上稍等片刻。容小人去翻找。”
南瑾陌见着蓝曦慢悠悠地上了台阶,“只要老先生不嫌弃这门口污秽,在暂且没有其他住处时,还是能居处于此。”
大门又被轻轻地带上了,这时藏匿在屋脊上的无名趁机从墙角下到了别院的墙苑外。
无名靠在院墙上,用手指刮蹭了下自己的下颚。
愚蠢莽撞至死的老七。
还有,满嘴谎言,诡计多端的女人。
无名碰到了胸口那个装有凝息丹的布袋。
他心感异样,扯开布袋数了数,里面怎么会多了一颗。
竟有了四粒。
他朝那片血泊看了看,莫非这凝息丹和人的生死相关?
难道一旦服下之人死亡,这凝息丹就会重新回到这个袋子了,就像生生不息的鲛人一样,无穷无尽,永生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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