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归途
秦舒煜穿得很厚，从泽衣到衾衣，件件镶了滚边，刺了松林云锦，最后南瑾陌还在他肩头给他披上了厚重白狐裘，几乎是整个冬天的装束。
他哀怨的看向南瑾陌，“我的身体在你眼里是有多差？”
南瑾陌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没点数？”
“我有数没数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南还没试过呢。”秦舒煜凑近来，南瑾陌躲了他一下，果断踩着通往慈恩寺的台阶而上，“我看你是烧糊涂了。”
今日的慈恩寺由于破土动工，吸引了许多普通百姓，人来人往，人声鼎沸，与往日的死寂沉闷有了天壤之别。
秦舒煜站在台阶下，目光所及得是逐层往上的南瑾陌，在顺着台阶而上的人潮里，有人擦过了秦舒煜的衣角。
“殿下。”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来了。”秦舒煜目不转睛地盯着南瑾陌的背影。
人由斗篷遮挡，与秦舒煜并肩站立，也顺着秦舒煜目光所到的方向看去，声音低哑稳捻，“殿下，这人可是南国主？”
“她也就将会是东皇的太子妃。”
秦舒煜嘴角上扬，长腿往台阶上迈去，“等会，见到她，记得，叫我公子，封墉戌。”
“殿下是还没追到人？竟不敢以真名告知。”身为赤龙军副统帅的封墉戌轻描淡写道，“也是，殿下恶贯满盈，没有哪个王公贵女敢接近的，难怪要隐姓埋名偷偷藏在这位南国主身边。”
“闭嘴。”秦舒煜被击中软肋，很是暴躁，直言威胁，“等下你要是话这么多，我拿你的头下酒。”
“是属下许久未见殿下，过分想念，难免热情。不过为何不见陆定青，陆统领。”
“我遇到上了点麻烦，与他失散。所以特意用了暗号，没想到先来的是你。”秦舒煜蹙眉。
封墉戌不大理解，“听闻那位南国主颇为厉害。既然如此，殿下为何不直接告诉她您的困境呢？还是说那位南国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说那位南国主真的如传闻而言，长相丑陋，品行败坏？”
秦舒煜爽朗一笑，卷起了许多依恋的柔情，“以前没发觉你话多，现在发现你不仅话多，还都是废话，你去见见她不就知道了？”
还真是活久见。封墉戌默默跟上了秦舒煜。
“南南。”秦舒煜轻柔语气，把一旁的封墉戌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殿下还会这么温柔？
南瑾陌刚刚环视完了一圈，踩得满脚的尘土厚灰，她小脸沾上了灰，见着秦舒煜还带着一个遮挡严实的斗篷人。
“我说你藏哪偷懒去了，原是找到人了。”
封墉戌心头掀起狂风巨浪，怎么感觉有种妻子在审问丈夫之感。
秦舒煜不气不恼，笑脸盈盈，“也不算是找到了，这人与我旧时，非要来见见大名鼎鼎的南国主，我拗不过他，南南可会埋冤我唐突？”
他孤傲暴戾的殿下还会如此低声下气？封墉戌赶忙揭开斗篷露出自己的面容，他埋头跪地，“公子言重，怪我容貌骇人，怕是吓坏南国主了。”
“既然是熟人，你快些起来说吧。”南瑾陌打算伸手把人扶起来，却听到秦舒煜低沉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凛然震慑，他把南瑾陌拉住，“阿戌，是要南国主扶着才能起来吗？”
这才是他认识的殿下嘛。封墉戌也是格外谨慎的挺立了背站直了身，浑身上下充满硬朗挺阔的英气。
“在下封墉戌见过南国主。”封墉戌中气十足的话语下，露出一张玉面书生的清隽面容，他唇红齿白，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模样，可左脸有一道从眼尾贯穿到下颚的可怖的伤疤暴露了这人并不是羸弱之辈。
南瑾陌瞠目结舌，完全压抑不住自己的震惊。
封墉戌也头一回见着传闻中面容丑陋，飞扬跋扈，品行恶劣的南国主，却发现这南国主长得颇为明艳动人，尤其一双水润大眼更是脉脉含情，若不是提前知情，他第一眼定会误认为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他可算是能够理解殿下了，换做谁都会被迷得颠三倒四。
秦舒煜见两人对视了许久，他心中酸味愈发浓郁强烈，他挡下南瑾陌的视线，“南南，你怎老盯着阿戌看？他该是没我好看。”
眼前的光被秦舒煜颀长的身影遮得一干二净，她不大高兴，“你这人怎么什么醋都吃？我先前听着声音，以为该是个粗旷大汉出现，没想到却是个文弱书生。”
秦舒煜“扑哧”笑出，他抬眼扫了封墉戌一眼，“南南，别被他外表欺骗了，他可比我会哄女孩儿开心。”
“你也不差啊，挺会哄女孩儿开心的，我都还以为你是流连情场，谈遍风花雪月的浪子情手。”南瑾陌仰头望着秦舒煜打趣。
“我对她人可没那个耐心，我只哄你一人开心。”秦舒煜认真而又慎重给南瑾陌保证，“我也只对你一人忠诚。”秦舒煜自然而然的牵起南瑾陌的手，轻轻往她手背贴了贴，“我的国主大人。”
南瑾陌朝秦舒煜挥挥手，“过来。”
不明就以的秦舒煜屈下身，而她挨了下秦舒煜的额头，“没烧啊，怎么尽说骚话？”
封墉戌眼巴巴的看着两人，他就是来虐的。
见南瑾陌又去别处盯梢后，秦舒煜低声对封墉戌命令着，“该不日离开南与，而后你所辖五万军马都布控到南与境内，护她周全，务必每日向我汇报她的举动。”
“殿下，您自己不也是碰上了事吗？”
“我用不了那么兵，不如用来保护她，待我铲除那个替身后，自然一切都会回归正常，不再畏首畏尾。”他遥遥望了望站在慈恩寺前的南瑾陌。
站在慈恩寺前的她颇为满意地盯着第一块垒石落下，余光从站在地洞旁的徐祈川身上掠过。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可算挖到了赵入松的把柄。
还愿全南与的百姓平安喜乐，百病不侵。
与袭枫仪、无妄和雷天益相约在春风楼的南瑾陌，当着几人的面，把先前从孟少艾那得来的西陵国玉扣还给了袭枫仪，而去拿南瑾陌珊瑚红大氅的秦舒煜迟迟未归。
面对着残羹冷炙发愣的南瑾陌，还是起身离开春风楼，同凉月打算寻一寻秦舒煜，而藏身在暗处的他趁着南瑾陌不注意，伸手把她拽住，用肩上那件大氅把她盖住，强势把人往墙上抵。
“你这薄情的小丫头，自己在里面吃得可好？”
南瑾陌眼眸里勾起万千灯火，她垫着脚，“等你许久，你可是又迷路了？”
秦舒煜感觉自己每每看南瑾陌这脖子酸得厉害，他伸手把人往上一提。
“你自己不都说了，这王都来来回回就一条大道，我记个上万遍也该是熟悉了，倒是你说说呢，你怎么不多吃点，长长个，每次害我脖子酸得疼。”
南瑾陌小脸垮得不行，直率的对上秦舒煜那双柔情的眼，“我哪矮，是你非要站那么高，有本事你站下来！”
秦舒煜乖乖的站了下来，见她气鼓鼓的，他笑得开怀，像烟火里盛大的风月，“你叫我下，我便下，你叫我不动手，不打人，我便站在一旁围观，我向来听你的话。你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
南瑾陌哼了一声，捧着秦舒煜的脸就是一口，“便宜你了。”
“这点就把人打发了？”秦舒煜含糊其辞，吮吸着她的唇，撬开她的嘴，把她的清甜甘洌的气息与自己混合在了一起，厮磨在了一起。
凉月站在一旁，感觉到了那个目光顿挫了许久。
不知是谁，一直在盯着大氅下的人。
南瑾陌的气息渐渐变得微弱，秦舒煜感觉到她快要抽不上气来，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见她面红耳赤，眼神迷离，他只想尽快拥有她。
秦舒煜捏了捏她鼻尖，她没带面具了，他语气上扬带着令人镇定的亲和力，“和我在一起，小丫头，以后不用遮遮掩掩，就得漂漂亮亮的。”
他定会把那些人统统除尽。
南瑾陌恍惚地看着眼前风光霁月的男人，这股踏实感怎么来得那么汹涌，她感觉自己在那片茫茫大雪中，找到了一点皈依的彼岸，她还不太确定这点归属感，嘴硬着。
“谁要你保护，我有很多自保的办法。”
秦舒煜只是笑了笑。在瞬间，他感受到了那股目光的试探，他还不大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现在只想赶快把南瑾陌带离这里。
他走得很快，南瑾陌几乎被他连拖带拽，“你等等。”南瑾陌快要跟不上秦舒煜了，“什么事那么慌慌张张的，”
南瑾陌喘着气，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被压扁山楂块，她往秦舒煜跟前抛去，“什么都没吃，还跑得那么快，有仇家在追你？”
秦舒煜随手咬了一口，“算是吧，凉月带上你主子，你们快点回宫去。”
见着两人离去，秦舒煜又回望了一眼空荡无人的街道。
他确定无人过后，也跟上了主仆两人。
身穿黑袍，浑身正气的陆定青终于出现在了南与傈都城的街道暗处。
这是他来到南与的第三天。
“殿下，属下可算寻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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