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家说时间是悲伤的良药,可是感情这回事,其实没有绝对的定理。/WwW.QΒ5、com/有些感情可能只是在漫长的岁月中冬眠了,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悄悄醒来,直到生活这个巨大的齿轮圈又开始转动,它又继续沉睡!但是没有死,没有消失,只是你以为它已经不存在了……
一封遗嘱,让兰斯再次踏进秦家大门。亲人指责他是为了遗产才回来,兰斯左耳听进有耳出,完全无动干衷。
有些人就是奇怪,老于挂了,儿子难得当一次孝子,依照遗言回来昕他一次遗嘱公布有什么不对?兰斯可还没说他要不要继承父亲留给他的一切昵!秦家的亲戚倒先跳起脚来了。
反正,那些都是不重要的琐事,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腠世嫉俗、把反抗家里当成发泄的少年了,那封遗嘱唯一改变他的,是让他再次遇上黑恕容。
告别式上,当他又在人群中迎上那一双眼睛,当黑恕容朝他走来,兰斯许久未曾悸动的心再次狂烈鼓动,敲醒了冬眠在记忆深处的眷恋;离开了那么久,还是逃不了。
她果然是生来克他的!六年,秦家的圣人与黑家的模范生,依然是众人眼中的金童玉女,两人都是家族事业的生力军,也都不负众望,成绩斐然。
相比之下,兰斯没念大学,他五年来所建立起的一点点小成就,在世人眼里,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兰斯堂哥。”亚勃有礼地打招呼,挽着黑恕容,两人就像一幅描绘豪门夜宴的浮世绘里走出来的人物,完美到令人自惭形秽。
重新踩在秦家金碧辉煌的大厅时,兰斯完全木然,这一刻却意识到自己简直像山林野汉一般粗鲁不文!兰斯花了好太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只看着黑恕容,当他与她四目相对,黑恕容立刻移开视线,眼里仍有难以抹除的芥蒂。
兰斯心里苦笑,明白如果不是亚勃,她根本不想走过来。
其实他也是一样的,只是理由更为卑微.如果不是因为黑恕容,他压根不想和堂弟碰面。
和豪亚勃应对是全世界最无趣也最令人厌烦的酷刑,因为你面对的是完美的上流社会典范一一部输入无数礼节与教条,并且绝对不会出错的机器!果不其然,亚勃开始一长串兰斯都能猜到.而且根本没必要的寒喧。
“对不起,你们聊,我有点不舒服,先离开。”黑恕容当然借故开溜。
兰斯知道她不想面对他,但没有黑恕容在身边的秦亚勃,简直令兰斯一刻也不想再多忍受。
“你我都知道咱们兄弟没那么多屁话好说,省省你的口水去做对你来说更有意义的交际应酬吧!”兰斯转身就想走人。
“等等,”亚勃却拉住他,“我知道你讨厌这些礼节.我们到别处去谈,你说得没错,我是有更重要的应酬,而对象就是你,兰斯堂哥。”他什么时候有这种殊荣能成为圣人堂弟重要应酬的对象了?但兰斯没急着拒绝亚勃,也许他还抱着一点可笑的希望,希望黑恕容休息够了,会回来陪秦亚勃吧!六年的磨练虽然让兰斯学会对这个世界妥协.但也不曾折损他与生俱来的傲气,可兰斯在那一刻突然发觉原来在感情之前,他的态度竟是如此卑微。
“我希望兰斯堂哥能把大伯父在公司所有的股权卖给我。”知道兰斯的个性,秦亚勃开门见山地道。
想来也只有这件事会让亚勃有需要“应酬”他。
“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本人游手好闲惯了,现在当然要巴着那些股权继±卖过好日子,卖给你,我岂不是要光屁股喝西北风?”现在的兰斯根本不需要那些股息,却故意这幺道。
“我会开两倍的价钱,堂哥依然可以利用这些钱做别的投资。”“两倍?”兰斯半是好笑,半是饶富兴味,“我很好奇既然这些股票只值你将出价的二分之一,你又何必花冤枉钱?”不知兰斯是刻意装傻还是忘了?生在秦家怎么可能对这半点不懂?秦亚勃撩着性于解释道:“我必须拥有足够的股权数,才能和董事会抗衡“哦!”兰斯一脸恍然大悟,却还是不改痞子本色,“不卖。”“三倍价钱。”亚勃以为兰斯想抬价:兰斯却冷笑,哼声道:“秦亚勃,你是在商场待太久,脑浆都变成美金了是吗?”秦亚勃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就这么被兰斯打发,他也不用混了。
“任何人都有价码。”他冷静地回应道。
兰斯看着堂弟.当年那个无赖似乎又觉醒了!跟着他对黑恕容的爱恋一起。嘲讽的神色在他眼底闪动,“说得好,人人都有价码。”他嘴角勾起恶魔般的笑,带着一股肉食动物般的残酷,原始而野蛮。“我刚好也只想要你一样“东西”。”他凑向堂弟耳边.轻轻地,吐出一个名字。
秦亚勃身躯微微一震,脸上却看不出情绪起伏,“这也要她同意才行,我知道你从以前就不喜欢我,如果你要我名下全部的财产,那我给你。”怯,说得好像他不爱江山爱美人似的。
“你所拥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屁,”兰斯冷哼,“只除了那一样:”兰斯其实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个堂弟?对秦亚勃而言,为了要大权在握,没有什么是他不敢付出的:而只要让他拥有权力,失去再多的代价,他也能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说“要她同意才行”,而不是要兰斯别打她主意.摆明了还有转园的余地,只是他老兄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这男人虚伪到一个极致啊!兰斯懒得再理他.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扭头走人,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住亚勃,今天这种场合,除了兰斯这不受教的秦家不肖于,在场全是有头有脸、名声显赫的人物.亚勃这个伪君于,对这类交际应酬绝不会敷衍了事,一时半刻怞不开身,兰斯立刻想到可以趁机看看黑恕容。
明知遘她不喜欢他,他这又是为什幺呢?兰斯无法阻止自己找寻黑恕容的脚步,甚至无法克制心里的期待。
很幸运的,他在温室找到她,兰斯站在远处观望了许久.迟迟不敢走近,心里志怎不已,仿佛他又是当年那个冲动又白痴的蠢蛋少爷.傻傻的,不知该怎么接近心仪的女孩,不知该怎么让她注意自己。
直到黑恕容发现他,立刻便要离开温室。
“别走。”兰斯心黑急,迈开大步走向黑恕容,“我很抱歉。”黑恕容虽然停下脚步,却还是防备地看着兰斯,他在距离她五步之外便不再前进。
“有事吗?”黑恕容撇开眼,不看他。
到现在她还能清楚地记得那一夜兰斯的侵犯,惊惶有之、愤怒有之、恐惧有之,但更多的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兰斯的视线没离开过她,心脏剧烈地撞击胸腔,“我只是想和你说抱歉,真的很对不起,你厌恶我是应该的,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黑恕容终于看向他,没说话。
但至少她愿意正眼看他了,兰斯苦笑,“我知道这句话迟了六年,那时的我是个混蛋。”这句话迟了六年,而六年前他原本想说的另一句话,就让它成为秘密吧!谁教他不只是个混蛋,还是个笨蛋。“我只想向你保证,那种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黑恕容从来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即使心里仍然有疙瘩.她习惯一切以大局为重,兰斯是亚勃的堂哥,很可雒以后也是她的亲人,她死咬着过去的恩怨不原谅他并没有好处。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她试着像平常一样落落大方,不知为何却还是有些紧张,她将这一切反常归咎于兰斯六年前那一吻。
“谢谢你。”兰斯依然看着她,不敢走近。
黑恕容只觉更加手足无措、她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连第一次上台演讲时她都没这么不安过,于是她试着闲话家常,“亚勃很高兴你回来了,这些年他一个人撑起公司,和董事会周旋,太辛苦了;”兰斯心里冒着酸气,但这能怪她吗?她当然心疼自己的男友,什么事都先想到亚勃。
“我没打算回来帮他。”他有自己的事业,虽然对她来讲,和亚勃的比起来微不足道吧?黑恕容不解地看着他,“我以为你回来是因为……”兰斯努力掩饰嘲讽的笑,却有些失败,“因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替我决定好我回来该做什么,而我本人甚至什么都还没说呢!”黑恕容一阵哑然,然后才道:“抱歉,因为亚勃说只要你回来.他就能轻松许多。”“那是你误会他的意思了:”亚勃所谓的轻松,绝对跟他的归来无关。
“那么你的决定是?”兰斯大概知道,黑恕容关心他的决定.全是因为亚勃的关系,“哪个作法最轻松,就作那个决定。”虽然到目前为止,所有可能的选择似乎都不轻松。
他在黑恕客眼里看到了不赞同,“你这些年在外头,所以不知道,亚勃很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帮手。”亚勃、亚勃,开口闭口都是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兰斯按撩着掉头离开的冲动,“大小姐,”他又露出当年的痞子流氓样,“你是不是忘了本少爷从以前就游手好闲?亚勃很辛苦,然后呢?运筹帷喔,商场谈判,经商之道,没有一样是我的专长,你是要我到公司当小弟替他擦汗捶背吗?”“你……”黑恕容心里想的却是,她以为六年的时间至少该让兰斯成熟一些,看来并没有。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支持他。”他为什么迷恋这个女人?兰斯突然疑惑,却无解。
也许是单纯的性冲动吧!这也够离奇了,怎么他对别的女人都没有这样的性冲动?对她满口亚勃、亚勃的,兰斯决定他已经听到不耐烦了,“我精神上永远支持他。”这句是屁话,他在心里反驳道,然后双手插在裤袋里,一派吊儿郎当,“你亲爱的亚勃王子来了,请允许我告退。”他瞧见温室外朝他们走来的泰亚勃,没打算再和他碰头.转身便离开。
会不会只是一种怀念和迷恋?那一天,兰斯不断地想着这个问题,却只是让心口因为回1Z而一再经历深深的悸动:如果他笑黑恕容对亚勃的忠诚是一种盲目,其实,他也是一样的吧?“你可以拒绝他,这是秦家的事,本来就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秦亚勃虽然要她别插手,却只让黑恕容怒火更炽.愤怒的对象当然是秦兰斯。
“我会亲自跟他谈。”黑恕容压抑着怒火道。
黑恕容没想过.不会告诉她这件事。
秦亚勃若真的不愿童把她牵扯进他和兰斯的交易之中,就女人呵!在她限中,心上人的身影永远都蒙上一层会刺瞎限的光,心爱的男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宁可盲目的崇拜与信任,也听不进别的声音。
秦亚勃不会不清楚黑恕容死心塌地爱着他多久,这份迷恋足以让一个女人为了心爱的男人把命都豁出去。
白色Bmw跑车停在兰斯暂住的饭店楼下,黑恕容冷着一张一丽颜登门找兰斯质问。
兰斯昵,他从容不迫地等着怒火中烧的美人儿大驾光临,酒吧上已经准备了两只肥胖的球型酒杯和黑恕容偏好的勃艮地葡萄酒,黑恕容打过他的手机,听她的语气,兰斯已能猜出大概。
果然是亚勃会打的如意算盘,嘴上说要黑恕容别插手,却又把这件事透露给她知道。既然亚勃要给他机会,兰斯也不会跟他客气!兰斯仿佛等待情人的到来,心情愉悦却又因为期待而颤抖着,即使他明知道黑恕容必定不会太喜欢这次的见面,甚至会是厌恶的。
黑恕容一直等到房门关上才发飘,果然像模范生的作风,绝不把丑闻在外人能轻易窥伺的地方张扬,“你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兰斯一脸百无聊赖,不打算让这女人发现他其实也会紧张。
反正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无赖,无赖是没有心的。
“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很卑鄙,很……”黑恕容气红了脸。
“很变态?”他在她的瞪视下替她接话。
“你在开玩笑,对吧?你只是不想把股权让给亚勃,才用这种烂借口。”“很可惜,不是,而且我觉得这绝不是个烂借口。”黑恕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为什么……”兰斯倒满葡萄酒.拿给她,黑恕容根本没心情喝酒,却只能接过酒杯。
“你只要回答我,你打算怎么做?为亚勃牺牲?”“我可以跟你买下那些股权。”她说。
“你的钱跟亚勃的钱有什么分别?它们是粉红色的?”黑恕容不理会兰斯的取笑,“我出……五倍。”“足以把我压死的美金,是吗?”他走到黑恕容身后,手臂绕到她身前,举起酒杯对着光源.也将她圈在他的气息范围里,无比亲昵地低声诱哄,“你瞧,这么漂亮的颜色,是好酒,别浪费了。”“你到底想玩什么花样?”黑恕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背脊僵硬;“我说得很清楚了,大小姐,亚勃或你的钱,多或少,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我只要一样东西,那就是你。”最后一句,几乎跟着兰斯的呼吸,吹吐在她耳边。
“我不是物品,你搞清楚!”她气愤地转身怒视他。
“你说不是就不是。”兰斯摊手,“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并且等着你的答案,你的答案昵?大小姐。”黑恕容只觉自己面对的是无法沟通的流氓无赖,气得小脸死白.兰斯没有忽略她任何细微的反应,垂下眼,黑眸深处风云暗涌,为她对他的深恶痛绝悄悄掀起风暴。
“如果我跟你上床,你就会把你的股权转让给亚勃?”她冷静地问道,兰斯却听出那声音里的颤抖和委屈。
那一瞬间,他的心脏狠狠地怞紧了。
他没想过黑恕容会答应,没想过她会为了亚勃牺牲至此,她甚至以为卑劣的他要的只是她的身体。
秦亚勃啊!兰靳垠不得杀了他,更恨自己不是他。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在这场交易中,畦一的赢家只有秦亚勃。
而他将输掉一切,对黑恕容的迷恋却因此更加无法自拔。
“你要交出你自己,是吗?”兰斯取走她始终没喝的葡萄酒,大掌覆上她苍白的脸颊,没有感受到该有的温暖.过于冰冷,一如她的眼神,想必也和她此刻的心境相同。
缠紧他心脏的冰冷铁链,开始以残酷的力道收紧。
“我要你保证.你会给亚勃所有的股权。”黑恕容尽力以谈判的决断,面无表情地道;他真想摇醒这个女人,她做的一切亚勃根本不会心疼。
而他会.她却认定他没有心。
“我保证,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可以白纸黑字签字作证。”如果他心疼她,是不是该就此投降?就这么白白将亚勃要的双手奉上也无所谓,那么至少他还能在她心目中保留一点正面的形象,不会变得狰狞如恶魔。
怪只怪他太贪心,而且被鬼迷了心窍,早已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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