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朱棣VS赵光义
第十六章朱棣vs赵光义
回宫已经有好几天了,朱棣这几日倒真是忙。/WwW.QΒ5、com/
以前管理国事时,只觉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扰人心烦,巴不得全都甩给太子处理。可是离宫出巡一段时间后,却又觉得不紧紧地关注便不放心,因此将太子这段日子处理的奏折全都检查了个遍。
好不容易将那些奏折看完,朱棣总算有了空,于是一大清早又去找太孙玩。
朱瞻基和朱文圭也是好多天没见到朱棣了,因此情绪颇为亢奋。两个小人儿在眼前兴奋地嬉笑打闹,见朱文圭每次望向自己时总是带着仰慕亲近之情,朱棣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初搞出一字并肩王来,无非是想用鲶鱼效应使得整个官僚集团一直保持活力。将监察部的经费定得极低,又暗示他们可以通过侦破官员犯罪后抄家的途径弥补经费,其目的是让监察部狠狠地得罪中央一系的官僚集团。
朱棣的目的确实达到了,监察部无奈之下,甚至就连吏员也不放过,自然将中央一系的官僚集团得罪得狠了。然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古话确实是有道理的。中央一系的官僚集团,甚至包括吏员在内,恨监察部恨得牙痒的人不在少数。但一字并肩王一系却在民间获得了很好的名声……况且,朱文圭还有着建文皇帝的血脉,在法理上也能蛊惑人心。
其实朱棣自信至少自己在世时不会出什么乱子,而且他也并不在乎皇位是否一定是自己的后裔继承。按道理说。没有军队地支持,没有官僚集团的支持,再怎么也掀不起大风浪来。可天灾这种事儿防不住,**也未必能够避免,因此不可能彻底杜绝农民起义这回事。
一字并肩王在民间获得了很高的声望,而且可以预见,这种声望将越来越高。眼下虽然无事。对景儿时也许就是大事!不堪言之事!若将来扯旗造反者拿一字并肩王做幌子,还怕不应者云集?叛乱的规模越大。尸山血海的场景自然也就越多。何必呢?
朱棣毕竟是皇帝,首先需要考虑的还是国家的安定。这种事情不处理好,万一将来闹出什么乱子,岂不是白白被后世笑话?既然如此,哪怕某人无辜倒霉,但至少一路哭不如一家哭!
穿越以来,朱棣地心肠已经越来越硬。诛戮杀伐时也脑海里也早已不闪现什么人权、道理的概念了。可每当朱棣不怀好意地望向朱文圭时,却总是被他那充满着孺慕之情地天真眼神所打败。
宋太宗赵光义其实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赵光义是宋太祖之弟,在继承了宋太祖的皇位时,宋太祖的子嗣不仅未绝,而且两个儿子均已成年。令朱棣忌妒的是,宋太祖一系的子孙在后世并没有叛乱——尽管最后皇位又回到了太祖一系手中,但那却是太宗一系的皇帝自愿让出来地。若建文皇帝一系后裔也如宋太祖一系的子孙那样老实,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但朱棣的疑心已起。却是再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朱棣自失地一笑:就疑心病的严重程度而言,自己似乎不如宋太祖。
天人交战良久,朱棣终于下定了决心:眼下朱文圭还小,古代人哪怕是皇室宗亲,十岁之前夭折得也多。若朱文圭夭折了,那便什么事都没有。若朱文圭象历史中那样并不短命。那便寻个茬子让朱文圭重新成为建庶人……至于说一字并肩王这个位置,建文皇帝的三个弟弟是没有希望的。
据线报传来消息,广泽王和怀恩王在瘴疬横行的吕宋已经先后患病,能不能撑过今年冬天都不好说——在朱棣没起猜忌之心时,这不算什么好消息。但现在嘛,朱棣只能感叹自己确实是“天命所归”。剩下一个敷惠王,朱棣早已在“自愿”跟随而去地人当中掺了钉子。如果广泽王和怀恩王相继离世后敷惠王仍旧活蹦乱跳,那便暗中命令“钉子”帮敷惠王一把,送他与三位兄长团聚。
朱棣忍不住安慰自己:宋太祖没那么重的疑心,那是因为他没去民间微服私访。要不然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还指不定赵光义会做出什么事呢!自己如今改变当初的决定,主要是受其他人的影响?责任在他们!
一字并肩王这个制度朱棣舍不得放弃。但是这个并肩王的位置到底给谁呢?
给汉王或赵王?
不妥!汉王和赵王本就对皇位有觊觎之心。若是成了一字并肩王,岂不是火上添油?
从太祖的其他二十一房中选一个出来?
仍旧不妥!太祖其他二十一房地宗室也不见得就老实。
干脆便宜靖江王一系算了。
古人特别讲究名份。崇祯殉国后,群臣都知道朱常洵的儿子朱由崧不成器,但是按长幼的顺序却只能拥立他为皇帝。南京陷落,唐王朱聿键,鲁王朱翊还只敢称监国,不敢称帝。因为,这两人都是远支的宗室,只有桂王朱由榔是当时朱翊钧唯一活着的孙子,才有资格称帝。末代靖江王朱亨嘉不是朱元璋的子孙,也自称监国,结果被瞿式耜抓起来投入大狱幽死。
靖江王不是明太祖的后代,在朱元璋的后代死绝之前,根本没资格染指大明江山。
从靖江王一系中挑一个宗室担任一字并肩王也未必没有风险,但难道有风险就不做事了?将风险尽量减低也就够了。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朱棣心里轻松了一大截。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朱棣便笑着过去摸摸朱瞻基和朱文圭的脑袋,准备去上朝。朱文圭蹭着朱棣地大腿。奶声奶气地撒着娇。
“丢。”
朱棣笑着摇头,将朱文圭抱起来,往空中抛去又接住。在朱文圭地惊笑声中,朱棣问道:“怕不怕?”
朱文圭咯咯直笑,很认真地说:“怕!”
“还丢不丢?”
朱文圭用力点头。“丢!”
朱棣很怀疑朱文圭是不是因为年纪幼小的缘故,将“怕”理解成为“喜欢”地意思了。每次朱文圭都说“怕”,但又非常喜欢和朱棣玩这种游戏。无奈之下。朱棣只得又将朱文圭抛了两把,然后把他放在地上。拍拍朱文圭的脑袋。
“去和基基哥哥玩。”
朱文圭这一点还好,不是很缠人。和朱棣玩过空中飞人的游戏后,朱文圭便心满意足地凑到朱瞻基身旁去了。
朱棣正准备离开,却看见朱瞻基眼中流露出希冀之色。
朱棣暗自失笑。朱瞻基一直都皆力将自己表现成大人的样子,可他毕竟才四岁多,童心未泯。偏偏这种游戏也只有朱棣才能和朱瞻基玩——太监宫女们谁敢把太孙抱起来往天上抛?别说于理不合,即便没人找麻烦。万一有个闪失不怕诛九族?朱高炽若是抛开封建社会地lun理约束,倒是可以和朱瞻其玩这种游戏。可朱高炽自己走路都不稳,把朱瞻其抛到空中去估计没问题,但是否能够稳稳接住却说不准。
看着朱瞻基一脸的渴望神情,朱棣问:“基基,你也‘丢’好不好?”
朱瞻基咬着嘴唇,扭捏着说:“那是小孩子玩地游戏,基基是大人了……大人能玩吗?”
朱棣笑道:“朕考验一下太孙的勇气。看把你抛到天上会不会害怕好不好?”
朱瞻基顿时雀跃,一纵身便往朱棣的怀里跳。
朱棣如法炮制把朱瞻基往天上抛然后接住,问:“怕不怕?”
“不怕!”朱瞻基骄傲得象只小孔雀似的,得意洋洋洋地望着朱文圭。朱文圭人小心思少,只是吮吸着大拇指,羡慕地看着朱瞻基。
“那再考验你几次?”
朱瞻基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又考验了几次。朱棣宣布朱瞻基勇气勇气可嘉,已经通过考试。于是朱瞻基便趾高气扬地去向朱文圭炫耀。
……
昨天朱棣之所以限朝鲜使臣必须于午时前离开京师,就是怕走露了风声后言官来找他的麻烦,谁知这个麻烦终究没能逃掉。
早朝一开始,便有言官上奏说朝鲜是大明之属国,如今属国向大明求助,皇上不该如此对待,以免寒了属国之心。
朱棣耐着性子说道:“别说猛哥帖木耳是否侵扰过朝鲜还无法确认,即便确有其事,但一个是朕的直属封臣。另一个却是属国。亲疏有别,朕为何要胳膊肘向外拐?”
文官们谈起礼义廉耻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跟他们在这个问题上辩驳很是麻烦。言官们一拥而上,向朱棣大谈特谈为什么胳膊肘应该向外拐。
朱棣只得另辟蹊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分明已经颁布了有邑贵族制度,那朝鲜国王本该自觉成为加入有邑贵族体系……他不肯成为大明地有邑贵族,莫非朕的福德不足,不配成为真正的天下共主?”
这便是上纲上线了。朝堂之上冷了一会儿场,这时兵科给事中郭骥站出来说道:“皇上,河山之固在德不在险,并非普天之下都必须设置流官。朝鲜已经是我大明的属国,皇上又如何不是天下共主呢?”
“因风俗不同地理偏远等原因,一些地方不设置流官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朕颁布了有邑贵族体系,那朝鲜国王为何不肯成为朕的直属封臣?”
于是言官们又纷纷讲述是属国还是有邑贵族并无区别,还举出王莽登基后强令周围属国的国王降王为侯的例子,说什么名称的改变对明朝实际好处,反倒惹得周围属国反感,实属智者而不为。
怎么会没有实际好处呢?!
根据贵族爵位继承法,未于藩学或国子监就读者,无继承子爵以上爵位地资格,这便意味着明朝能够对朝鲜的控制力更强了。若朝鲜王世子入藩学就读后仍然不亲近大明,又由于生母、配偶拥有大明皇室血统者各加三分之类的规定,明朝完全可以培养出一名更加听话的朝鲜国王。
除此之外,按照贵族法规定,有邑爵位还可以赎买。若朝鲜国王成为大明皇帝的直属封臣后,向明朝缴纳的赋税少了,别人将朝鲜国王地爵位赎买了也是符合法理的——有了这个制度,明朝从朝鲜获得的好处就不会是区区那么一点贡品了。
洪武年间拥有五千多万人口,每年税粮收入也不过三千万石左右。朝鲜的人口不好统计,采用后世某份资料的说法,即朝鲜此时人口为一百万,那么理论上朝鲜每年税粮收入不可能超过六十万石。这笔税粮收入除了需要负担王室的开销外,还得承担百官的薪水并且养活一定数量的军队。因此,朝鲜国王每年能够向宗主缴纳十万石已经是不可思议之极了。
一方面,资本主义萌芽后会发生资本原始积累的现象,以至于某些垄断资本家所掌握的资本会超出常人地想象。另一方面,朱棣又颁布了长子继承法,这一法律亦会导致巨富之家掌握地财富愈加膨胀。因此,一旦朝鲜国王成为大明有邑贵族体系中的一员后,那么某个中原地臣富赎买朝鲜国王的王位也就成了可能——该巨富拥有了朝鲜国国王爵位后,是否能够控制住朝鲜则是另说。
但这些理论一时譬讲不清,而且朱棣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这些心思,免得别人误会了,反倒物议沸腾。
所以朱棣干脆以退为进。
“事情还没确定,你们就认定朕的直属封臣理亏,居心何在!”
方孝孺十族被诛后明朝官员的脊梁也没有全部被打断,何况如今朱棣并没有做那种令人恐怖的事。所以言官们并没有退让,而是顺水推舟纷纷要求朱棣彻查此事。
朱棣被缠得没法,只得冷着脸说道:“朝堂之上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认为应该彻查此事的官员都站出来!”
经历过李贯事件后,大臣们对于在朝堂之上站队非常敏感。见此情景,大部分官员都不知道朱棣接下来又会出什么缺德招数,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噤声了。不过,还是有少数言官并不畏惧,勇敢地站了出来。
大臣们全都紧张地注视着皇上,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如何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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