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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强项令


  第十章强项令

  在杨荣焦急的等待中,朱棣总算回过神来了。/www.qВ5.c0M\\

  刚才那点时间只能想个大概,只能以后再仔细考虑细节问题。

  这么想着,朱棣便对林海娓娓说道:“刚才是本官想岔了。你这样虽然还不算破家为国,但多少也有这么点意思在里面,皇上知道后定然会大为欣赏。不过,大约皇上不会为此特意下旨对你进行褒扬……你心里可有委屈?”

  “下官虽说未曾进学,但读过的书也不算少。子贡赎人的典故下官也是知道的。”林海轻轻一笑。“下官只希望别因为此事被皇上下旨痛斥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能够这么想很好。”朱棣点点头,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瞟到县衙门口的那排站笼上。于是,朱棣将话题重新绕回到陈小锋的身上。

  “你也知道本官和陈小锋有过一面之缘……你看这样好不好?本官准备向皇上进个奏折,主要就说两点。一是将吏员的薪水纳入朝廷正式的财政支出之中,但交由知县等官员掌握。二是为了充分激励胥吏的积极性,可让知县掌握一定的名额,有权让表现最好的胥吏脱离贱籍。这两项改革即便不能立即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本官也一定会说服皇上先在常州试行。”

  “……作为交换,你等会儿就去把陈小锋放了。”

  在林海陷入沉思的间隙,朱棣地思维忍不住发散开来。

  说实话。穿越之前朱棣还真没想过胥吏居然会属于贱籍。在他的想象中,胥吏相当于后世的基层公务员——没想这种在后世被青年人趋之若鹜的职业,在明代却被打入另册,本人及子孙后代不得读书为官。

  说来也有趣。后世国人惊呼国学传统逐渐消失,但朱棣却不这么认为。比如说明清时代胥吏为贱籍,新中国的公务员号称“公仆”;比如说古代官员出巡时鸣锣开道,现代官员出巡时警车开道。级别高的还会封锁交通。任谁看到都明白,这是中国传统的一脉相承——别说西方国家。就连深受中华文化影响地日本、韩国以及高呼“以儒治国”的新加坡,顶到天也只学去了一点皮毛——那些国家地公务员出行时敢警车开道、封锁交通吗?

  对于贱籍这种无聊的东西,朱棣自然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只可惜这个时代的社会风气确实很歧视娼优、奴婢、乞丐等职业,强行扭转社会风气非人力可为,顶多只能徐徐图之。胥吏掌握着基层的公共权力,却又隶属贱籍,权力和地位严重错位。一下子宣布将所有的胥吏都脱离贱籍或许行不通。但是将表现最好的胥吏脱离贱籍,其难度却小得多。而且,平白无故轻易得到地东西人们总是不会珍惜,

  见林海的眼神渐渐凝重起来,朱棣笑道:“你可是不相信本官会上这道奏折?又或者说,你认为本官即便上了这道奏折也不一定有效?”

  林海缓缓摇头。“下官并不是怀疑这个……不过……其实下官只是打算将替人挨打者在站笼中关一个时辰略施薄惩而已。大人又何必令下官为难呢?”

  从初中起,男生的体育考试科目中就有一项为引体向上或是悬吊。朱棣在这个项目上的成绩非常好,向来都是满分。他曾经与同学玩过一种游戏。就是悬吊时可将下巴放在单杆上借力,看谁坚持的时间更长。因为玩那个游戏是很早以前的事,朱棣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坚持的最长时间似乎还不到十分钟。站笼里虽说还可用踮着脚分担一部分重力,但时间长了,想来无论是胳膊、脖子或是脚尖都会支撑不住。

  朱棣对那个陈小锋颇有好感。不忍见他继续受罪,于是便半开玩笑地说道:“如果本官一定要你放人呢?”

  林海犹豫半晌,终于咬着牙说道:“人,下官是不会放的。若下官同意了大人地提议,却视律法为何物?”

  “明人不做暗事。回衙后,下官会将大人所提议的交易拜折奏明皇上!还请大人及早写好自辩折子!”

  朱棣不由放声大笑。

  若朱棣不是皇帝,此刻多半会是怒极反笑。但既然身为皇帝,他此时大笑,却是因为林海的表现而欣喜了。

  “法律不外乎人情。陈小锋之所以会干那种替人挨打的勾当,却是因为家中寡母生病。为了凑钱买药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所谓百善孝为先。陈小锋此举既然出自纯孝,你又何不通融一二?”

  林海略微想了想。口气终于松动了。“若果真如此,下官自然会予以关照。”

  见事情已经搞定,朱棣便端茶送客。

  ……

  林海回到县衙门口时,一问,粮长们也都到齐了。

  林海没马上审问那些迟到的粮长,而是下令将陈小锋从笼中放了出来。

  陈小锋的身体素质真是强悍之极。在站笼中关了那么长地时间,如果是一般人,出来后如果没人搀扶早就瘫软在地上了。可陈小锋却仿佛没事人似的,阔走向知县走了过来。

  “你是陈小锋?”

  “小人正是。”

  “你可知道这替人挨打也是违法的?”

  “知道。”

  林海厉声喝道:“那你为何知法犯法?!”

  “青天大老爷!小人虽没有功名,也是读过书的,并不敢违理犯法。”陈小锋垂下头怏怏说道:“只是寡母患病,为了凑钱买药,小人也是没办法。”

  “哦……此话当真?”

  “小人怎敢欺瞒父母官大人?此事一查便知,若是有一字虚言。小人愿遭天打五雷轰。”

  林海不可察觉地点点头。

  “百善孝为先。既然是为行孝而犯下此错,那本官也就原谅你一次。”

  听见站笼那边嘈杂起来,林海利刃一般的目光扫过去,结果嚷嚷声一下子变小了许多。

  “你们之中还有谁是因为父母生病无钱买药而被迫操此营生?”

  也许是受不了这种折磨了,站笼中一人犹豫片刻,咬着牙答道:“小人也是母亲生病!”

  林海对衙役们说道:“你们有谁知道那人住在哪里?”

  衙役们早已经被林海恩威并重地手段所折服,听林海提问。有知道的便老老实实回答了。

  “那好,你去他家查看是否属实。”林海转过头盯着那人。嘿嘿冷笑。“你若是欺瞒本官,哼……那就等着站在死在笼子里!”

  那人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喊道:“父母大人饶命啊!小人只是实在受不了了,所以一时糊涂……小人并非存心欺瞒大人,大人饶命啊……饶命啊大人……”

  林海却无比冷酷地吐出两个字。

  “迟了!”

  那人的精神气刹那间被彻底打垮了。他只觉得天在旋地在转,眼前金星乱冒,然后身下传出一股恶臭。

  这一刻。无论是看热闹的百姓还是胥吏们,全都噤若寒蝉——甚至连站笼中受刑人的呻吟声也突兀地消失了。相信这些人几十年后都不可能忘掉这一场景,而且只要林海还在常州县,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违法。

  在这种奇怪地寂静中,街那头突然传来了鸣锣地声音。大家下意识地朝那边望去,最前面是一名衙役鸣罗开道,后面跟着两个端着“肃静”、“回避”旗牌地衙役,然后是一名骑着马地官员。林海定睛望去。发现来人是常州知府金炯,不由暗叹霉气。

  围观群众们自动分出一条路来,让这支队伍来到县衙门口。

  林海满肚皮不自在。知县附廓其实称不上百里侯,因为县衙与府衙同在一城的缘故,知县想做什么事都受到掣肘。虽说心中腹诽,林海却连忙迎了过去。

  “知府大人有什么事吩咐一声。下官自然过去听命,大人何必亲自过来呢?”

  “本官是专门来看审案的,”金炯瞪着沉吟不语的林海,说道:“怎么,不欢迎?!”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知府比知县还不止大上一级呢。林海只得无可奈何地躬身虚引。

  “请知府大人上座。”

  金知府翻了翻白眼。“这里哪有椅子?你叫本大人坐在地上吗?!”

  林海一滞。“下官的意思是,为大人设一公案,请大人上座后主审此案。”

  “听说林大人一次就杖毙三人,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本官哪敢喧宾夺主?”

  看出知府是特意来找茬地,而且已经不可能有什么缓和的余地。林海弯曲的腰板慢慢地挺直了。脸上顺从的表情也一点儿一点儿地消失了。林海平视着金炯,淡然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大人随意吧。”

  林海走到县衙门口,衙役们赶紧手执红黑水火棍排成两列,然后扬声吐气“威……武……”,县衙门前的气氛立时又变得紧张肃杀起来。

  “粮长们已经到齐了,”林海脸上毫无表情。“拖欠赋税一案接着审理。”

  与之前那些服服贴贴的粮长不同,当林海提出“补齐历年所欠赋税,并且将洒派诡寄以及揽纳粮物等事抹平”的要求,那些迟来的粮长居然没有立即表示同意。

  其中一个为首地粮长抬起头来,瘟头瘟脑苦着脸对林海说道:“父母大人,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们也不是不还。可历年所欠的赋税数额实在太大,一时之间实在难以筹措……还请父母大人体谅我们的难处,缓些时间,让我们慢慢清偿。”

  林海喝道:“你家有良田一千余亩,历年所欠赋税不到四百贯,怎么一时之间难以筹措了?!随随便便卖四十亩田都不止四百贯钱!”

  被林海一喝,那为首的粮长惊惶得象只看见狼的兔子,他慌慌张张地向金知府望去,见金炯点头示意,这才勉强稳住心神。

  为首地粮长深吸一口气,强按住心中的忐忑,说道:“父母大人,我等缴纳的浮动田赋比所欠的基本田赋还要多,可见我等都是守法良民……”

  林海不耐烦地打断对方的话。“刚才你们不在场,本官已经宣布过了,尔等所缴纳的浮动田赋先补齐所欠之基本田赋再说。”

  “慢着!”金炯不阴不阳地质问林海道:“是谁批准你挪用浮动田赋补齐基本田赋的?”

  “县里头收赋税,先收哪样后收哪样,原本就是下官职权范围里的事儿。下官以为先收齐了基本田赋更好,所以就准备这样办理。”

  林海语气面色都很平常,但这些话却说得毫无转圜余地,简直就象是和上官硬顶一样。

  “你以为?!”金炯已是气得脸色通红。“芝麻绿豆大一个官,敢在上官面前直通通地说什么你以为……你当年终本官不能给你个‘无能’的考评?你当本官不能弹劾你?!”

  “给出‘无能’考评或是弹劾下官,都是知府大人职权范围内的事……至于说是否先将浮动田赋补齐基本田赋,既然这几位身属常州县人氏,却是本县职权范围里地事。”

  配上林知县那异常平静地表情,其言外之意就是:就是要顶你一下,你能怎么样?

  “好!好!!好!!!”金炯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怒意却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转过头对那几个粮长说道:“县里地判决若是不公,便可到府城上告。恰好本府正在这里,尔等可服林知县的这个决定?”

  几个粮长吱吱唔唔了半天,没说出半个囫囵字。为首的那个粮长吓得最是厉害。眼下知府和知县已经是撕破脸皮针锋相对地明着干起来了,林知县就算斗不过金知府,但只要林知县还坐在常州知县这个位置上,想折腾他这个小小的粮长还不是小菜一碟?俗话说“破家知县,灭门知州”,林知县斗输了,岂不更是要迁怒于他?

  正胡思乱想地越想越怕,却听见金炯充满压迫地“嗯?”了一声。

  为首的粮长此时已经浑身木得不知痛痒,幸而神智尚不全然昏瞀。听得金知府催促的暗示声,他浑身一个激灵,吓得抖得一团。想来去想还是没有办法。现在这种情况是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若是临时改变主意不配合知府大人,两面都不讨好更是死路一条。所以,为首的粮长只得一边磕着头,一边结结巴巴语不成声地说道:“小人……小人……不服,小人……上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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