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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解放


  第三章:解放

  www.cmfu.com发布当明白是我救了他一命之后(当然我略过了他本来就是做了我的替罪羊),黑瘦男子跪在我面前放声大哭,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能把他扶起来,慢慢地他收住了哭泣,呆呆的看着牢房内那一扇小窗子。

  www.cmfu.com发布窗外的天空灰暗而又迷朦,也许是快要下雨了吧,几朵乌云有气无力地挂在空中,没有鸟的天空是没有生命的,而现在,我们仿佛也生活在这样一个天空中。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生命如草秸”。

  www.cmfu.com发布时间就这样静静的过去了。我和他谁也没有说话,今天也许我们苟活了下来,但是明天呢?明天也许我们正躺冰冷的泥水中……

  www.cmfu.com发布“大哥!”黑瘦男子突然打破了沉默,抱住我的腿,“大哥,本来今天我是该死的,但是你救了我,我韩三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了。如果我韩三能活着离开这里,水里来火里去,我是大哥的人了!”

  www.cmfu.com发布现在我才知道这位黑瘦男子原来叫韩三,是不是在家排行老三呢?那独生子女我是不是应该叫王一?好像和二麻子有点像啊……

  www.cmfu.com发布“兄弟,兄弟你这是干嘛,快起来,我们现在都落难了,正是同舟共济的时候,刚才救你,也是刚巧身上有点银子,都到了这地步了,银子有什么用。”我意外的想扶起他。

  www.cmfu.com发布“大哥!其他的不说了,我的命是你给的,你一定要认我这个兄弟。我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今天有你这位大哥,我也算是有了一个亲人,大哥!”说到动情处,黑汉子满脸通红,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www.cmfu.com发布听到韩三这么说,我也有些伤感了,是呀,在这里我也是孤身一人,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有一个兄弟相互扶持也好,再说现在能不能出去还不一下,如果真的死在这个该死的牢房里,在最后的日子里有个兄弟在身边,也好收收尸什么的。

  www.cmfu.com发布“好!兄弟,既然兄弟你看得起我,我王……财也不再客气了,以后你就是我们兄弟,咱们兄弟俩生死都在一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可不想做什么老二,毕竟在咱们那个年代,老二可是另有深意的。

  www.cmfu.com发布韩三激动的站起来:“大哥!”

  www.cmfu.com发布不知道这算不算拜了把子,不过我记忆中好像还要插香,对关二哥祈祷什么的,不过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简就简了吧。

  www.cmfu.com发布“我说兄弟,你是本地人吗?”我喘了口气,按了一下扁扁的肚皮,暗暗咒骂该死的牢头还不送饭来。

  www.cmfu.com发布“大哥,作兄弟的原也不该瞒着大哥,我不是本地人,至于我的过去,大哥就不要问了,兄弟身家清白,决不辱没了大哥。”韩三略一沉默,很快明白了我是想打听他的身世。

  www.cmfu.com发布没想到韩三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让我有些尴尬,咳了一下,我想转移一下话题,毕竟我也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

  www.cmfu.com发布“嗯,兄弟,再过个把月,大哥我就求大老爷放咱们出去,那时候咱们兄弟俩卖卖力气,吃口饱饭总不是问题。”其实韩三卖力气也许还混得个饱,我那小资的肚子跑两下就气喘。

  www.cmfu.com发布“唉!不瞒大哥你说,能不能活过个把月都难说啊,”韩三也没有打听我的来历,这让我出了口气,“这里天天有一顿没一顿的,我身子好待了十几天也这样了,大哥你白胖的读书人,怕吃不了这苦!”

  www.cmfu.com发布“难道还不管饭吃?”我吓了一跳,那别说一个月了,就是三天也得让我升天。我马上拉着牢门大喊:“牢头!牢头大哥!给点……给点吃的吧……给点个吧……打发点个吧……”

  www.cmfu.com发布第一次乞食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可喊着喊着就顺口了,脚下还打得莲花洛的拍子。可是无论我喊多大的声音,也没有人理我,好像这牢里就关着我们两个人。

  www.cmfu.com发布“大哥!别喊了,我在这里待了十几天了,牢头只来送过五次饭,第五次还是关你的时候来的。平时这里都没人的。”

  www.cmfu.com发布“牢房没有人看守?”大清国真是治理的天下人谨守法度?

  www.cmfu.com发布“咳!也不是,现在闹长毛,谁家不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当差的那可是时刻想着逃命,万一长毛打来了,那守着牢房不是死路一条,能跑的都跑了。”

  www.cmfu.com发布韩三说到长毛,我不禁留意起来。

  www.cmfu.com发布“兄弟,你进来的时候外面长毛闹得怎么样了?”我急切得想知道有关太平军的一切消息。

  www.cmfu.com发布韩三奇怪的看着,那意思你不是进来的比我晚吗,怎么还问我呢?我没有理会他,示意他快说。

  www.cmfu.com发布“听人说去年长毛子在长沙吃了大亏,后来打了武昌,把武昌董知府给……咔……”韩三比划了一下脖子,“听说长毛子在武昌招兵买马,看样子还要往东边打。”

  www.cmfu.com发布其实因为消息闭塞,韩三在被抓进县大牢的时候,太平军已经在咸丰三年正月二十八日(1853年3月7日)攻克和州(今和县),并沿江水陆并进,直取南京了。

  www.cmfu.com发布“我记得当年历史书上说太平军攻下武昌后好像并没有马上东进,后来在安庆还和什么总兵的打过一仗,”我一边听韩三说,一边掐着手指头算日子,“不过,按日子算,离打下南京也不远了。”

  www.cmfu.com发布“前段时间桐城一下子来了好多兵,日滴个乖乖,还有不少没手没脚的,听说是和长毛打了一仗撤下来的,呸,还神气个卵蛋,搞得城里不安宁。”韩三继续说道,“我就是那时候和几个山东棒子打了一架,才气得在二大爷墙上乱画的,要不哪会被抓到这鬼地方。”

  www.cmfu.com发布韩三一肚子怨气,嘴里也开始不干不净起来,不过我并不介意这些民俗用语,我更关心的是他怎么会和山东棒子打起来。

  www.cmfu.com发布“那些山东人是清兵吗?”我打断他问道。

  www.cmfu.com发布“是啊,听说是王总兵的手下,卵毛的他们拦住我要银子,我哪有银子……”

  www.cmfu.com发布后面韩三说些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因为我知道大事不妙了,因为记得当年读书的时候我们的本土历史老师特别提到山东、浙江兵入皖抗太平军的事情。如果这些山东兵真的是什么总兵手下,现在怎么可能在桐城?他们在安庆应该更合理一点,他在桐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战略要地安庆,现在已经在太平军手中了。这还是在十几天之前发生的事情,那南京八成已经被打下来了。

  www.cmfu.com发布“韩三,你出去想干嘛?”我再次打断韩三。

  www.cmfu.com发布“这个……”韩三一时愣住了,也许他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问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大哥,其实我没地方去的……我也没什么牵挂,你是我唯一个亲人了,以后我跟你,你去哪,我也去哪,大哥,你有什么打算?”

  www.cmfu.com发布“我想去投军。兄弟,这个世道,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的时候,难道我们真的一辈子卖苦力?难道我们真的一辈子苟且偷生?难道我们真的一辈子给别人做牛做马?难道我们真的看别人大鱼大肉,而我们只能吃糠咽菜?”我连续用了四个反问,再加上我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表情,我以为韩三一定会振做起来。

  www.cmfu.com发布“不行!我也要吃鱼吃肉!”韩三原来只对吃喝更有兴趣,这让我大失所望,“好,我们去投军,听说向军门的军队待遇好。”

  www.cmfu.com发布“对!兄弟,咱们俩算是想到一起了!”我虽然并不是为了鱼肉,但是太平军的结局我是很清楚的,因此投清军也许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毕竟拚死拚活到了最后被人屠了可不是好玩的。

  www.cmfu.com发布“可惜,大哥……”

  www.cmfu.com发布“别说话!”我挥手打断了韩三,“听,好像有什么声音……”

  www.cmfu.com发布好像有很多人在嘶喊,又好像是风的喘息,很遥远,又好像很接近。渐渐的越来越近了,不错,是人马的嘶叫声!

  www.cmfu.com发布我和韩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在牢房内,除了等待,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www.cmfu.com发布过了好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好像很多人涌进的牢房。

  www.cmfu.com发布“这里有人吗?”一个粗犷的声音在火把的微光中远远的摇曳过来。

  www.cmfu.com发布“有,有,有!来人啊,来人啊!”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回答的时候,韩三已经扒着牢门大吼起来了。

  www.cmfu.com发布当几个穿着红色背心,手持刀枪棍棒的“太平圣兵”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惊呆了,而韩三更是吓了一跳,刚才还在商量着要投“国军”的我们立刻感到“命不长久”了。

  www.cmfu.com发布我飞快的转一下脑子,马上扒着牢门放声大哭:“亲人啊!俺们可天天盼着你们来啊,亲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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