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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千里硝烟起于地


  “果然来了!”

  细作以最快的度将消息传回了李存勖处,虽然不曾探得李的具体部署,但李大军回援之事告知,李存勖笑容顿敛,他又道:“传令全军,依计行事,不得擅动,此战,便要将李这小儿永远消灭!”

  “得令。/Www。Qb⑤。C0m”

  “得勒勒轰隆隆”

  犹如连续滚落的闷雷声,一声声的震踏在李存勖及整个晋军的心上,前方烟尘弥漫,显是大批的骑兵席卷而来,李存勖微眯细眼,心中早已知道这定是李的全部铁骑主力。

  郭崇韬依旧肃立在李存勖身后,静静的观察着整个战场形势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面对这万余骑奔驰带起的惊天气势没有丝毫的胆怯,此番就是决定双方命运之时。

  “咴律律,嘶

  在离阵前五百步的位置当先的数百匹战马骤然停步,双脚离地仰天长嘶不已,当先一员骁将手中长刀朝天一举,喧嚣声顿止,这人不是老对手李又是何人?

  “晋王来我燕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李那宏厚的声音远远的从对面传来过来,整个晋军将士有如从梦中惊醒。

  李存勖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抱拳道:“李将军,别来无恙否!”

  “托晋王的福,吃得好,睡得好,身体比以前壮了不少,晋是否亦是如此啊?”李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揶揄。

  李存勖眼中凶光一闪而过,随即有隐没不见,仰天长笑,“哈哈哈,真是好兴致啊,不知今日景象,李将军可还有这番心情!”李存勖抬手遥指身后密如蝗的精锐战阵。

  李脸上浮现一层笑容。“不知晋王此番来我燕幽有何贵干那?”

  “李将军是否忘了燕幽本属我晋地,借与将军多日,如今该还了吧。”

  “哈哈哈,沙陀贼子竟敢狂言,我泱泱炎黄华夏土地焉属你沙陀?”

  “你好大的胆子,今天我要那你的心肝下酒。”李存勖涨红了脸。

  “废话少说,看我们今天谁能笑到最后,传令下去。战阵向前。”

  当连弩车依李之策在距晋军官兵营寨前停住之时,郭崇韬眯起眼,微微一怔,“奇了,贼军看似气势汹汹,为何在我军阵前停此不前?”

  “不可让他们在此筑寨。”当看到燕军将士将那连弩车一字排开,用木栅栏将连弩车连了起来时,李存勖当机立断:“他既不来,去引他们来!”

  一队晋军铁甲步兵以整齐的方阵向两军之前推了过来。连弩车的威力,李存勖早已了解。但铁甲步兵以重盾厚甲护身,应当可以接近那连弩车吧。果然,自连弩车上连珠射的匣弩给铁甲步兵造成地损失并不大,偶尔有个别士受伤倒地,立刻便有战士填上他的空白。当铁甲步兵行到连弩车前约三百步时,阵中一面黄旗展了几展,一通鼓声旋即响起,铁甲步兵阵形忽地一变。原本密不透风的方阵之间露出一列一列的空隙,每列空隙中很快便有黑甲骑兵突了出来,以无坚不摧的气势冲了上去,正是李存勖的精锐骑兵:黑鸦重骑。

  “好阵法!”李冷冷一笑,似赞似嘲,对方不愧为李存勖的精锐步军,回头道:“攻击!”

  迎着铁甲骑兵而出的,不是连弩车上地弩,而是藏于车后的投石机抛射出的巨石。巨石如流星雨般纷纷划破长空,夹在雪花之中砸入铁甲骑兵阵里。那能抗住匣弩攻击的铁甲。却无法在斗大的岩石前保护里面的战士。哀鸣如潮水般涌了起来,沉重的坠马声与岩石砸在铁甲之上的叮当声合在一处。

  “正等着这个!”李存勖双眸隐在那一丝缝隙之中,挥手道:“放!”

  铁甲骑兵与铁甲步兵之后,无数床弩机将长有丈余的巨弩射上天空,瞄准的方位,正是燕军投石机所在之处。巨弩挟着呜咽声,破空而下。穿透了投石机机车。破坏了其中地机关,也将不少燕军战士钉死在地上。

  “反击!”双方金鼓声里。短兵相交之前的远程会战先拉开。天空中几乎看不见雪花了,能看见的只有密如骤雨的巨弩、投石与箭矢。正这时,晋军官兵的铁甲骑兵已经冲到燕军连弩车前。

  “杀!”一支加长的长枪从一个从连弩车后露出头来的燕军战士喉间穿过,长枪的主人,晋军地铁甲骑兵一拌手,抽回长枪,对准连弩车前用来查看情形的长缝刺了进去,叮一声,似乎刺中了什么,就这时,燕军阵中传来了三短一长的号角声。

  “终于轮到我了!”李山海自连弩车后跃了出来,随同他们跃出的,还有六百余身材短小的燕军士卒,这是李从山北收编专破重骑的特种兵种:地滚刀,他们仅身着皮甲,动作轻捷,突出之后就地滚动,穿入铁甲骑兵队伍之中。铁甲骑兵所使之枪过长,无法收回使用,而且重甲在身让他们不易弯下腰来。

  燕军战士便就地而滚,手中雁翎刀对准马身上铁甲无法防护的马脚砍了过去。马一脚受伤便无法站立,纷纷倒在地上,马上铁甲骑兵也坠了下来,由于自身盔甲太重,他们无法再站起,只有任手继而来的燕军战士剥开他们的头盔,将之一一杀死。

  “差不多了,退!”李存勖见燕军战士已经与铁甲步兵混在一起,己方也露出了颓势,下令鸣金。

  “敌军是真的溃退,我们快追吧!”周围将士跃跃欲试,向李请求道。

  “退地只是敌军一小部分,李存勖不过是要诱我过去罢了!”李心中冷冷道,他一挥手:“鸣金,退回本阵!”

  正在追袭地燕军听得鸣金之声,老大不情愿地退了回来。李存勖一扬眉。李为何不乘势掩杀?他眸中又是利芒闪过,下令道:“铁甲兵散开,掷矛手,向后退的贼军掷矛!”

  五百掷矛手破阵而出,每人身后都有一人为他们执着数十枝长矛。每一轮都是五百根长矛急掷而出,而且精准无比。这支小不对是李存勖从晋军数十万军中挑出了臂力极强者组成这小规模部队,但杀伤力之强,并不逊于大队弓手。

  “啊!”李也禁不住吃了一惊。若是数十支掷矛同时向他袭来,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否躲过去。掷矛较普通长矛要重,在这五百军士惊人的臂力之下,一支矛甚至可以穿透三个燕军战士。李眼见闻令退回的己军损失惨重,便将目光投向连弩车。

  “若是凭连弩车的铁甲,这掷矛手便无法挥作用。”他心中暗想,“但李存勖拼了命要将连弩车诱出,我如何能上他地当?”

  “哼,终究是龟缩不出啊。”李存勖眼见李任自己投矛手在连弩车射程之外逞威屠杀,就是不肯派出连弩车。心中也觉棘手。”再向他施加些压力,若是无计可施,他便只有派连弩车出来了。”他心中暗想。

  “这些家伙就交给你们吧!”李忽然展颜,向身后一人道。

  “大人,我们早就等得手痒了!”那人朝背后一招手,一大队身背陶罐的士卒朝投石车涌去,罐中仿佛装着一些黑色地浓稠腥冲液体。

  李存勖眯着地眼睛几乎成了一条线,目光神光却亮得几乎要闪出火光。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李仍不驱使连弩车前行,自己又当如何?

  “大王,快看!”

  随着郭崇韬的指向,空中飞来一个个罐子,哐地一声砸在晋军阵前,那腥冲的液体四散渐开,将阵前的晋军铁甲步兵整个覆盖在那黑色地浓稠液体之中,整个晋军前阵顿时乱作一团。

  李存勖颇感奇怪,此物为好像并没有什么伤害力,李耍的到底是什么花招?挥了挥手。晋军前阵顿时井然有序。前排的铁甲步军退入了由盾牌组成的长城之中。

  “咻”

  一桶桶的黑油不断的从燕军阵中投射而来,晋军阵中弥漫了一阵刺鼻的味道,郭崇韬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蓦然间脸色大变,急喊道,“大王,快退。快退。”

  然而时间已晚。随着一团火球的落下,晋军的前阵轰然一声燃起燎燃大火。那火舌沿着黑色的液体滋滋地缠上了晋军前阵的士兵,饶是晋军精锐训练有素,也不由得阵脚大乱。

  “没办法啊……“李存勖苦笑一下,那李看来是识破自己的计策了,他明知自己设下一饵,诱他来袭。而且新奇玩意层出不穷,这黑油虽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却也不失为一件扰敌之利器,事实上自己利用的饵,反倒成为了他的饵……

  “大王,我看敌阵虽然严实,但两翼防护并不如正面周密,那连弩车也只停在正面,主公何不以轻骑绕袭李左翼,将之扰乱之后再正面强攻?无论如何,也不可让李在我营寨之前立营!”

  “唔,也好,可以一试。”李存勖沉吟了会儿,采纳了郭从谦之策,下令道一支骑兵自侧翼进袭,但同时,正面的进逼却并未减轻。

  “侧方敌轻骑突袭我阵!”一将喘息着奔来报道,李偏望运,左侧有一支敌军骑兵如利箭般冲了过来。

  “迎击,侧翼作战,我们不可输与他们!”李一声令下,立即有一队契丹蛮骑迎了上去,晋军骑兵冲进这队燕军战士之中,却未能突破他们组成的阵势。

  大战持续了足有半日,双方你来我往,战而不乱。无论李存勖如何引诱,李始终不肯再前进一步。无论李如何挑衅,李存勖也终究不肯将全力用于进攻。战事看着便要僵持下去了。

  “无妨,李迟早会来攻地,他之所以自顺州城中出来,便是因为得到井陉关战败之讯。”望着已经树立起来的栅栏。庞震道,“不过是迟早而已,主公无需挂怀。”

  “报!”

  正当众人陷入沉思之时,游骑一一来报,妫州城内火起,四处乡民百姓手执武器配合欲夺城。

  李存勖眉头一凝,妫州城留守的兵力有近两万人,即便有内应。李要用这些乌合之众来夺城,送死么?

  “在我营寨之前再筑营寨,动四周百姓却又不令他们来攻……李究竟是何意?”李存勖闭住双眼,轻轻吸了口气,按理说李年纪轻轻,不应如此沉得住气,但今日大战至今,他尚未露出丝毫心浮气躁。

  “张敬达!”他回伤已好了大半的副将,疾声道:“构领一军回妫州城,小心北方来敌偷袭!”

  张敬达与郭从谦对望一眼。倒吸了口冷气,难李在兵力处于劣势之下,仍敢做分兵断敌退路之事?

  “诺!”

  张敬达应声而去,李存勖这时心头忽然一阵强烈的悸动跳过,他怅然将目光投向北方,若是李存审在此,自己应高枕无忧了吧。

  “报……“一探马奔了过来,单膝跪下道:“报大帅。有李存审大人密信送到。”

  “什么?“李存勖心徒地一跳,夺取井陉关的急件来了还不足两日,紧接着又有密信送到,这是为何?

  他拆开了信,身旁的庞震瞄了眼,但只看到蝇头小楷密密麻麻。过了片刻,李存勖地手轻轻抖了起来,原本眯成一丝的眼瞪得老大,他双手一合,将那信揉成团。想要扔掉。又塞入怀中。

  “停止攻击。”李存勖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郭从谦,你可敢出使贼军?“过了片刻,李存勖脸上终于浮起疲倦之色。

  “什么?“郭从谦吃了一惊,双方战至此时,派遣使者也就意味着要和谈了。

  “你去与李谈吧,我承诺他在幽州的统治,他将夺地义武与武顺全部交出。从此我与他结成盟友。”李存勖眼睛又紧紧眯了起来。嘿嘿冷笑道,“这自然是漫天要价。他也少不得就地还钱。你可将义武许与他,这是底线了。”

  正这时,军士之外又传来一声急报:“请通禀大王,洛阳急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李存勖脸上浮了了苦笑,在于看惯了他不动声色地郭崇韬与郭从谦面前,这苦笑是惊人的,这也就意味着,强如李存勖者,也有了他难以应付的局面了。

  李存勖拆开信笺,上写大意为,梁朱有贞闻魏博、燕幽大乱,已经派王彦章聚兵十万,节制魏博,以图北上进袭赵州。

  “怎么会如此……“这个消息让郭从谦等人面面相觑。李存勖微微一笑:“无他,李之计罢了。我用四面环敌之计对他,他如今也用四面环敌之计对我。我只道他要选井陉关为决胜所在,却不料他选的决胜所在却在后方。”

  望着那顺州城头渐渐升起地李字血色大旗,李存勖喟然长叹,缓缓环顾左右道:“今日未能得胜而还,来日李必成后患。诸位虽然足智多谋,却无一人是李对手,而今更失李存审一员大将,可天不助我,天不助我……“

  “什么?“虽然众人都揣知井陉关战线不利,却不料李存审已经身亡,闻言都大惊失色。郭崇韬欲言又止,此时此刻,他也不知应说什么的好。

  “李李……“李存勖反反复复念着这个名字,再次回头望向渐行渐远的妫州城,血色大旗之下,似乎有一将站立于城头,也正凝目望来。李存勖沉默地向那将投去目光,半晌才道:“今日又是你胜了!”

  “大王……“郭从谦垂下头,李存勖地头上仿佛出现了几丝白,郭从谦轻轻叹了声,也将到了嘴边地话吞了下去。

  “主公何出此言,如今迫于时局,我军不得不暂且退却,但单以幽州之战而论,李并未占着多少便宜。我军主力尚在,况且晋军地上物博,英才辈出,岂不远胜于他一个小小幽州?“张敬达奋然道,“此去之后,主公奖掖将士,考查吏民,择贤选能,以待再战就是!”

  “正是,正是!”诸将都纷纷附和。李存勖也精神一振,仰笑道:“敬达之言有理,我晋地兵精粮足,李小儿要想越我还需天时,下回再来,我定要取李性命!”

  前方军阵那血色大旗之下,李长长地吐了口气,冲着西方,李存勖大军消失的所在,那里,一轮夕阳正摇摇欲坠。李低声念道:“老夫聊少年狂,蓦然心动,怎奈春风似水,落寞中只余下那无边干涸,奈若何兮若奈何,淡看秋月,水尽甘甜!!”

  “李存勖,这是给你地第二次机会,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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