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昆廷的意志
邦大议会还是那么闷热,令人烦躁。\Www.QΒ5。coM//能在这样的环持冷静、心平气和的无疑是一流的政客。不过很遗憾,环顾四周都看不到这样的人物。那些真正冷静的门阀贵族都躲在自己的豪宅里冷眼注视着这个闹哄哄的大议会,而在这里争吵的不过只是他们的代理人罢了。
当然,这里还有一位非凡的人物,就是那个议长席上的老头——幸子爵。这老头正用似乎因为年迈而昏昏欲睡的眼睛打量着整个城邦的最高执政机构。时不时地做出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举动,或是一根根拨数羽毛笔上的翎羽纹理,或是反复地将玻璃制的墨水瓶拿起来对着透光处观察,似乎他不是为了看剩余的墨水有多少,而是企图寻找墨水中的杂质。行为怪异得就像一个痴呆老年。但是如果再细致一些观察他的行为,或说他的眼睛。就会现,这老头儿时刻都没放松过观察议员席上各色人物的行为。当然,这在议员席上是看不到的,除非也能像我现在这样,站在大议长席位所在的台下看。
至于议员席上,属于紫琴堡派系的议员全部坐到了维露诗的周围。维露诗小妞和亚齐已经在进大议会之前已经将属于紫琴堡的议员们联络好了,在议长辛子爵介绍完我之后支持立即派兵与三公国联军决战。其实亚齐在昨天已经联络过一次,今天早上的朋友只是再由维露诗小妞和我确认一次罢了。
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议长席上的老议长又摇响了旁边的铃铛,接着大议会里又像当初我第一次来到大议会时那样慢慢地安静下来。只是现在的大议会气氛远不如那时候来得轻松,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在空气中流动的不安。
“孩子们……”议长席上的幸子爵在议厅安静下来之后站了起来。“请允许我如此尊妄地这么称呼你们,事实上此刻在我的心里并没有那种妄自尊大的想法,而是出于一种亲昵和爱护之心去用这个词来称呼你们。因为一个老头儿坐着这把椅子已经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了……”说着幸子爵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木制靠背椅。“他坐在这把椅子上看着你们中地大多数人从坐在议席上咆哮的年轻小伙子变成每一个决定都步步谨慎的中年。与你们中一些人的父辈一起经历了圣地的失败,东拉纳帝国的灭亡,城邦东方殖民地的不断丢失,又与你们一起经历了城邦海军在拉纳海之败,这几年来的封锁。城邦地商业危机,各种资源的短缺,以及城邦大批作坊的倒闭与种种困难,直到最近城邦海6军的胜利。往事历历在目,在这里我们已经不知道通过或否决了多少个议案,我们将自己地功勋与大议会历代的先辈们相比,不过天佑城邦,我们的谨慎的决定让我们现在……至少是现在还可以对着神圣地翼狮旗帜说:‘我无愧于城邦。’
但是现在。先生们。又一个难题摆在我们的面前。是的,摆在你们、我、督治大人以及枢密院大臣面前。虽然教宗冕下已经下达了谕令,停止这场违背正义、道德与公理的战争,但是那个由三个公国组成地强大敌人却仗着其庞大的军力将教宗冕下的谕令置之不顾。在城邦北方地领土上肆无忌惮地宣示他们地淫威。而此时我们却一直做不出一个统一地决定来挽回这个悲剧。所幸,我们现在并不孤单,不管是北方的哥顿侯国、亚夏大公国还是西方地三百合王国都选择站在了正义一方。请相信,困难只是在眼下。像过往所有城邦说经历的困境一样都将随风而去。而今天,我有幸能够向大家介绍一位朋友,来自哥顿侯国的骑士,一位真正的贵族。天鹅堡的铁.汉大人,他代表哥顿侯国而来……”说完大议长一边微笑着鼓掌,一边朝我点了一下头。并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困难的时候。翼狮城邦的议员们觉得哥顿侯国的支持很难得。所以在大议长说完带头鼓掌之后议厅里的掌声来得格外激烈。尤其是维露诗小妞所在的议席附近,我能看见亚齐和阿诺两个家伙已经趁着掌声激烈站起来欢呼吹口哨。只差喊几声加油他们也能赶上前世的那些球迷。当然,伴随着掌声的还有议员们的议论,毕竟,像我这样的面孔在西大6是个非常明显的标志。
“走吧,昆廷,到我们了。”在掌声中,回头对昆廷说了一句,然后搬起一把椅子朝议长席所在的高台上走去。上去之后让昆廷在我摆好的那把椅子上坐好。昆廷好像有点怯场,在坐下后不知所措地朝四周张望着。
议员席上的掌声也在我做完这一切之后停止了,接着只见他们交头接耳讨论我这奇怪的举动,议厅里顿时嗡嗡声一片。
辛议长见我走到讲台上忙又一次摇响了旁边那个摇铃。“请安静一下先生们……”接着又转过来对我点了一下头。“请见谅,汉大人。”
“呵呵,谢谢,议长大人。”微笑着对辛议长点头回礼,然后扶着讲台面向议员席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第一次来到这个西大6最具古典传奇色彩的地方就生病了还真是让人遗憾。不过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困扰我的疾病对于这几天在翼狮城邦的所见来说是我自出生以来交得最少并且最值得的观赏费用……呵呵……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到的最美丽的城市。”
“噢……”话才刚刚说完,坐在议员席上的亚齐站了起来将双掌拍得狂响,带头造势。还好,周围还有一群紫琴堡派的议员在跟着他造势,随即议厅里又响起了一片掌声。事实上我自己无奈得很,亚齐造势的时机好像抓得不太好。
将掌心朝下压了压,等待掌声过去后开口继续说道:“但是即便是翼狮城邦人说塑造出来的西大6人间天堂亦有与其它国家所要面临的问题,国民的生活,外交和战争等等……在对待本国的国民上,无疑,这个伟大的国家是走在西大6所有国家之前的。人的一生都在追求着幸
是许多人或许花尽一生也想不明白幸福究竟是什么。告诉大家,幸福并不仅仅取决于拥有多少钱财。而在于成功的喜悦和创造活动所带来地心灵震颤。而这个国家,在座的各位,却能够做到让城邦的人民得到财富与心灵满足的两份成就,这无疑是双倍的幸福。这并不是吹捧,而是这几天在城邦所见告诉我,然后我再转告给各位的。检验我们进步的标准,并不在于我们为那些家境富裕的人增添了多少财富,而要看我们是否为那些穷困贫寒地人提供了充足的生活保障。就减少穷困来说。城邦是西大6进步的典范。每个国家都应该在这一点上跟城邦学习,而不只是羡慕……我自己就是这么对自己这么说的,我也想对自己地国家这么说。是的,回到哥顿侯国以后我必须对哥顿的贵族们这么说。
现在。城邦正面临一个选择,或说是一个难题。姑且不论各位心中对于这个难题的决定是什么。在这里我可以保证,哥顿侯国对于城邦地友好是一如既往的……但……但是……”说道这我说不下去了,只能暂时停了下来。因为在我说完哥顿侯国的态度之后议厅里再一次响起了一片掌声。这次没人带头,是在场的翼狮城邦议员都在自地鼓掌。城邦人地现实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双手撑着讲台桌,面带微笑地等掌声过去之后。“看来在场的各位也跟哥顿侯国一样珍惜互相之间地友好,这让我很欣慰。在远离哥顿土地地异国还能够感觉到像故乡一样地亲切,谢谢……
不过……现在这个让我倍感亲切的土地正面临着一场危机。前线新地战况我也听说了,形势的确很危急。但是……在这里我必须提醒在座的各位。这只是来自于外部的威胁。与现在大议会里的危机相比实在微不足道。纵观历史,一个伟大的国家。无论是古拉纳帝国还是东拉纳帝国虽然都存在着外部的侵扰,但是在帝国内部团结一致的时候,那些来自于外部的威胁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即使强大如东边的穆图人又能如何,伟大的帝国永远都是先从内部开始崩溃,这——才让外敌有了可乘之机。
城邦共和国在当世的西大6无论是物产、繁华程度、武器技术还是文化艺术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相比。堪称伟大也丝毫不以为过。但是现在这个伟大的国家正在经历着与历史上所有伟大帝国一样的危机,一个来自于内部危机。而决定这个伟大国家命运的金线正在在座的各位手中。
现在,我在这里察觉到了四处弥散着的不安,相信这不止是我,在座的各位也都能够感觉得出来。人类为什么不安?畏惧,畏惧失去,畏惧失败,畏惧死亡。但是……有没有人想过,我们所不得不畏惧的唯一东西,就是畏惧本身,这种难以名状、失去理智和毫无道理的恐惧,麻痹人的意志,使人们不去进行必要的努力,从而将退和逃避却当做是前进,走向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渊。
我一开始谈到了今天自己病了,各位听我的声音也能够听得出来。请给我一点时间,听听我为什么病了,这不是我想要博取同情或是其它莫名奇妙的举动,这我不需要,我需要的只是向大家说明一件事,这可以看出是什么让城邦数百年来都没有屈从于来自外部的威胁。
大家看见在我的左手边坐着一位少年,是的,这是一个很有天赋,但是却天生带着某种缺陷的城邦共和国少年,一个来自于普通家庭的少年,不幸的是他必须依靠拐杖才能站起来和行走。我第一次看见这位少年的时候他正在画画,是啊……城邦对于艺术的向往是可贵的,这是城邦共和国的成就和精神之一。但是我现在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我第一次看见这位少年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住在他家附近的其它青年欺辱,那群欺辱他的青年称呼他为‘瘸子’,事实上,他的情况还要糟糕一些。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位少年对于自己的艺术热情却丝毫不减,即使被欺辱也要保护自己地画作……”
说道这我转过头去朝昆廷嘉许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低着头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可是就在昨天,这位少年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哥哥。就在前线战况抵达之后不久,城邦共和国的士兵给他带来了他兄长阵亡的消息,在三公国联军对城邦动新攻势的战斗中,他的兄长为城邦战死沙场。可是……有几个人知道那位阵亡的勇士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用自己地生命出生入死换取金钱来养活他唯一的弟弟?
城邦共和国不缺乏勇士,同样,城邦共和国亦不缺乏尊敬勇士的人。就在昨天晚上,我又看到当初欺辱这位少年的那群青年。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欺辱这位少年,他们也听说这位少年他兄长为了城邦战死沙场地事。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们担忧地守着这位少年直到半夜。直到我的到来。而现在,各位听到的鼻音就是昨天晚上我在这位少年家门口陪着悲伤中的他直到不知不觉睡过去地结果……
在这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国家藏于富有与艺术表皮下的精神,是这种精神支撑着这个国家的躯壳。连一群市井中无所事事,整日游手好闲欺辱弱小的青年都知道在悲剧来临之时停止往日对弱小地侮辱。作为城邦的贵族议员。城邦里的决定国家命运地精英,这能否让我们得到少许地启示?”
“汉大人,您说了这么多,我想问问。是什么样地好处促使您不停地怂恿城邦去跟三个公国作战?哥顿侯国的行动在哪里?让我们一个国家对付三个国家。这个想法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终于,在说了这么多之后,有一个翼狮城邦地议员站起来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看他所在的位置,是个东派家族联盟的议员。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况咱早有准备。东派其它议员捣乱是肯定有的,不来几个冒头的咱跟昆廷商量好
也不好开场。
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冲着那位冒头的议员笑了笑。叹了口气。“城邦共和国的强大。敌人被削弱这对哥顿侯国以及我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个我可以说实话。看,我已经很清楚地道出了自己的意图……”是的。我很清楚地将概念给换了,不过辩论的精髓在于不给对方反应过来的时间去细究概念是否被偷换,马上让他去苦恼另外一个更加棘手的问题。反正辩论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使自己的大脑转得更快的锻炼手段,改变他人观念最好的方法还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指望改变他人脑子里的想法?辩论可做不了。“不过,作为一个局外人,我想不明白一件事情,是什么样的好处促使你——视城邦北方的领土落入敌军手中呢?”
“这是策略,暂时的退让……为了以后更好的反击。”那位城邦议员被我暗示性的话语激出的脾气,挥舞的拳头咆哮道。所有的政客都一样,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请这位先生例举一个历史上依靠退避而胜利的军队,一个依靠投降而强大起来的帝国。”说完这句话之后,不等他回答,立即高声说道:“从人类有战争以来,只有越打越强的军队,只有越胜越强大的帝国。翻开历史的每一页,没有一个是依靠退避与投降而强大起来的国家。所有从事这两种行为的国家无一不是,全部都化作了历史的尘埃,无论它们过去有多么辉煌过。为什么要说是异想天开?如果不是异想天开城邦共和国的船队能够穿梭在西大6各个海域之上?如果不是异想天开,城邦共和国估计还停留在依靠穆兰德人的商船送来远方货物的时代。如果不是异想天开,现在这个建立在水面上的都市还只是泊丽河的出海口而已。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脚下,估计只有渔夫们的小渔船经过。
好吧,这些你们都没看见过。在座的先生们无法想象你们自己的祖先是怎么将‘异想天开’变成现实。那么我就让你们的下一辈人来告诉你们,怎样才能将异想天开变成现实。”
“昆廷——”转过头来喊了昆廷一声。“告诉你的同胞,告诉在座的所有贵族议员们,告诉所有决定这个国家命运的大人们。什么是异想天开,什么是不可能,什么是梦想。把拐杖丢了,像一个常人一样走到这张桌子前。告诉他们,你想要什么。”当我近乎咆哮地声音停止时,整个议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只有咆哮的回声在大议会议厅的穹顶回荡。
“哐啷当当当……”两根拐杖落地的声音现在在这个沉静的议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唔哧——”在数百双眼睛的鼻息注视下,昆廷憋足了一口气,用双手将自己的身体支撑了起来。然后扶着椅子,双腿颤抖地站立起来。
牙关紧紧地咬住,现在的昆廷显得很痛苦。单单是站立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量地体力。时不时地从嘴缝中泻出一小口气来。接着豆大的汗珠开始从昆廷的额角滑落……
“噢——”议员席位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惊叹,昆廷这个坚强的孩子已经将右手放开了支撑着自己身体地椅子,迈出了第一步。左手现在只是在抓着椅子的扶手而已,根本起不到支撑重量的作用。随着昆廷迈出的步子。议员席中已经有人站了起来。维露诗和银桂夫人这两个平时互相看不顺眼地女人现在同时担忧地捂上了自己的小嘴。
第二步,昆廷已经完全脱离了椅子,像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艰难地迈开自己的脚。挪开每一步都伴随着一阵惊呼。这时候地议厅已经失去了原来的秩序。有一些议员已经从后面奔到了议长席所在的将台前,围拢着讲台屏息注视着昆廷,随着昆廷迈开地每一步而微微抽搐。
这时候昆廷地脸和头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了,整个脑袋就像被一桶水冲过一样。看到这样地昆廷。感觉自己心好好地被绞了一下。
快到了,就只差一步,昆廷的手开始伸出。想要摸到那个演讲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地双脚再也无法承担身体的重量。一下扑倒在演讲台后。
好了,做到这里就足够了。即使昆廷走不了或没走完我也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说来圆场。但是就在我准备上前扶起昆廷的时候,啪得一声,一支瘦小的手拍在了讲台的桌面上,接着另外一支手也跟着攀了上去。在带着呜呜哭声的颤抖中,昆廷依靠双手从讲台后面爬了起来……
“复仇————”略带着稚气还有哭腔的高喊在城邦共和国的大议会响起。接着这个少年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软软地摇摆着。
赶忙冲上前几步,在昆廷倒过去之前将他接住。
沉默,长久的沉默。
“复仇——复仇————”突然,围拢在前面观看昆廷的议员们中间爆出一声怒吼。振臂回头对身后的议员席高声重复着“复仇”这两个字。接着议厅里响起了阵阵的复仇声。
不知道所谓的仇恨究竟是什么,看着怀里的昆廷我也茫然了。眼前的情景告诉我,我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但是我的心却告诉我,我一点也不好受……这种感觉曾经有过,那是一个弱死的时候,那时候我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没办法,我还可以说“复仇”,但是今天……是我自己亲自策划了这事情,并且利用了一个对我无比尊敬的少年。目的就是让这个国家成千上万的青壮前往北方去与另外一方成千上万的青壮厮杀,杀死对方,或被对方杀死。
与这种感觉相比,我更愿意作为一个战场上的工具,而不是使用。但是今日的我,早已不同往昔,这条路我真的要一直走下去么?下一个我要利用的是哪个尊敬我或爱着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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