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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孟府新丧


  初时,简明月不用这个名字。\Www、Qb5、COМ/

  那时候,她叫萧如月,衬衣套装高跟鞋,手提笔记本,在写字楼与单身公寓之间来来去去。那个改变萧如月命运的夜晚,天降暴雨,闪电阵阵,雷声隆隆,她吃了退烧药,躺到床上,想着第二天的报告会开场白该如何措辞好给客户留下深刻的印象。

  等药效上来,她关灯沉沉睡去。

  轰隆一声,闪电霹雳划过,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炸裂声。她猛地惊醒,耳畔阵阵“生了,生了,恭喜太太”的叫嚷声,不知是谁家忘了关电视,吵得人不能安生。

  她伸手欲揉胀痛的太阳**,忽觉有人抓住她的手,托着她的背,将她放入铜盆里用热水清洗。洗毕擦干,这人再用生姜类的物什擦拭婴儿的口鼻、关节部分,再用一个温热的团子轻点她的脐部,防止百病。

  旁边有人接过小孩,用蛋滚过小孩的脸面,边念叨:“鸡蛋滚脸溜溜光,不长疖子不长疮。”又出声让丫环递过红布条,系在小孩手足,“保佑此女一生老实、安静”;再用细软的绸布裹好小孩,放到竹编的摇床中。

  腥味重重的屋子里,众人笑夸:“这闺女真乖呢。”

  “多亏先生请来钱嬷嬷,才顺顺利利。”

  “哪儿的话,咱也是沾了太太的福气。”说话的这老嬷嬷,吩咐丫头取五色丝线串起洗盆的铜钱,边做边念,祝小姐长命百岁的话,“太太,这是百岁钱。”

  丫环也恰时来招呼众人到前厅吃饽饽,不一会儿,屋里人散去,只余袅袅水雾。

  震惊回神之余,萧如月明白自己已重生。严格意义上说,是灵魂穿越到燕京都城西郊民宅的新生儿上。穿越的原因究竟是雷雨天不该关灯睡觉还是退烧药过期致人死地,她一直没有研究透,大约两则兼有。

  开头两月,婴儿态的萧如月权当工作多年得来的假期,安安静静地休养。有闲时,琢磨八卦探听些消息。比如,她母亲林婉莹是孟府九少爷的第八房外室,见到那个攀上公主高枝又在外金屋藏娇的男人,时而温婉,时而泼辣,把对方哄得团团转,最终同意带自己的第一个小孩回府让孟老太太过目。

  这次会面足足安排一月有余,在这个年代还算有点能耐的父亲,孟九白坐四抬轿子来接自己的女儿去拜见家里长辈。穿过西单繁荣的商贸街铺,浅色的布绒轿子在歪脖子胡同口停下。萧如月的父亲抱了女儿走进胡同底,灰白的泥板路上,双开门的四合大院,门楣上蚀刻孟府二字。

  走进后院二进厅,堂里有两排端庄的妇人,谨慎地侍候着黄犁木八仙桌旁的老祖宗,孟老太太穿枣红流云纹大袖交领上襦,内衬白领,披长寿绣绸缎花帔,长裙盘旋到脚跟,银束上插七八枝金花钗,神情冰冷,唇角有些下撇,添了几分刻薄的意思。

  萧如月的父亲毕恭毕敬地把小孩递给最近门旁的婶婶,包裹着婴儿的翠绿绸被在十七八个女人手上转了一圈,才到孟老太太的贴身嬷嬷手中。那位老祖宗瞧也没瞧小孩,拿起桌旁的银制翡翠水烟袋,吧嗒、吧嗒吸了两袋子后,冷冷地话:“留下吧。”

  大气不敢出的男人感恩戴德地说了大通的话,兴冲冲地离开。

  待人走后,老太太重重地把烟袋子砸在桌子上,喝斥了一句:“不像话。”下面的妇人们诚惶诚恐,倒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仆妇出声劝道:“老祖宗何必为这赔钱货生气,头家说了,九少奶奶肚子里的是个世子。正房的位置哪能叫外面那些狐狸精抢了去,孟府的体统不会坏的。”

  老太太长长地嗯了一声,打丫环随便给小孩腾间屋养着。消息传到那个正房的耳朵里,当天夜里,萧如月父亲的大老婆就和情敌生的女儿大眼瞪小眼对上了。来的时候,她顶着大肚子,踩着高齿屐,由两个婆子搀扶,俩挽双鬟髻的素裙小丫环,在前头平举宫灯指路。

  萧如月望着她没有闭眼睛,还很给面子地笑了一口。这位正房太太却是眨眼间变脸,因怀孕而浮肿的脸上涂上嫉恨的色彩,她双手抓着摇篮,气得摇摇晃晃,疯似地吼叫:“他竟然真把这孽种带回孟府!他眼里还有我这个正妻么?你们说,你们说,我哪里比不上那狐狸精?!”

  两个婆子立时扶住她,解扣揉胸让她小心肚子里的世子,别让那大小狐狸精给气坏身子。

  九房少奶奶深呼吸数次,直起腰杆,秀气的下巴由内而外微微昂起:“我傅秀兰是大秦永盛皇帝赐封的六公主,那狐狸精什么身份,她拉出来的屎也敢和我儿子争!”这位公主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婆子咬耳朵,安排她早产。

  那婆子吓得慌了手脚:“公主,使不得呀,还有一个月啊。”

  “噤声,你想全府的人都知道么?”傅秀兰唾骂道,“那狐狸精早产三个月都死不成,我傅秀兰有玉龙护体,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贱种?何况,”她得意地笑起来,柔媚的丹凤眼婉转流动,媚眼如丝,“还能一举两得除掉老三,哼,立即去办,有事本公主担着。”

  那婆子唯唯喏喏应声,这时,婴儿房外面响起老嬷嬷巡夜的喝斥声。傅秀兰伸出戴着剔金指套的手,扶上婆子的手背,缓步外出:“苏嬷嬷,秀兰来看看九爷的长女,也不行么?”

  “公主万福,公主身子金贵,哪能让公主劳累,本该是老奴送闺女到西厢,今日老祖宗那儿正好轮值腾不出手,还望公主勿怪。”

  “苏嬷嬷客气了。”双方扯皮后,萧如月父亲的正妻终于离去。

  苏嬷嬷领着人迅走进婴儿房,解开婴儿的绸被检查,确定无恙后,她将小孩原样放回睡篮,转身背手,冷冷地对屋子里一干人等训斥,大意是小孩有个好歹,她们都要给婴儿陪葬。

  有了这位孟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仆妇敲打,调拨去伺候小孩的两个嬷嬷和四个丫环没敢虐待婴儿。丫环拿白帕刺绣,嬷嬷纳鞋底,舌尖来去的话头都是月钱、日常花销还有谁家公子哥俊俏。

  大约七八天后,前厅来人提走服侍小孩的嬷嬷和丫环,理由是九少***葬礼缺人手。剩下两个丫环放开胆子叽呱:刘太医用金针也没用,接了三大盆的血呢。

  两人一会儿说三少奶奶下黑手推九少奶奶,活该三少奶奶杀人偿命;一会儿又说几房太太都抢着要领养那个早产的世子。这当口,门外嗯哼一声,俩丫头束手束脚地站起来:“苏嬷嬷。”

  苏嬷嬷吩咐两人带小孩去前厅见客。西厢那处,有僧人在敲木鱼诵经拜忏。两个婆子披着麻衣跪在门槛前烧纸,对着屋内黑色的楠木棺材大哭,长明灯摇摇欲灭,府外的高幡飘飘。

  正堂大厅里,孟老爷子和孟老太太端座,两排红木八仙椅上坐着十来个年纪不等的男子,他们的身后站着素装的妇人,低眉顺目。

  厅角有七八个男童穿着对襟银丝袍小黑靴玩耍,苏嬷嬷让两个丫头带萧如月到孩子那儿扎堆,角落里九房那个不足月的男婴,扯着嗓子干嚎,十数个有经验的嬷嬷也没法止住他哭。

  孟府两位老人没有说话,长子继续问管家执事话,仪仗队伍、鼓乐手、冥器、酒席、肃静回避牌、金执事、功名牌等等丧葬规格一定要是符合公主身份的,不能堕了孟府的排场。

  管家执事逐一回话,让在场的少爷太太过耳,增添近三千银子的用度后,孟府长子又问起名单拟定事宜,管家将名表递上,大少爷又添五个名字,再交到老爷子手中。

  孟老爷子戴着小黑眼镜,拿开单子老远审阅,他身旁有个师爷模样的人物,拿出一小卷烟纸,叨念着刺史的孙子,郡守长官的叔子,内史大夫的书令、皇后少仆令的三姨太等一连串名字,孟老爷子边听边点头,偶尔一抬眼,夸大房长子这差事做得不错。

  半晌后,老爷子放下名单,拿起手边的烟枪,深吸一口后,回道:“就这么定了。”他瞄了眼东北角那个哭得背过气的小男孩,叫自己的十几个媳妇赶紧地哄住孩子。

  孟老太太神色未动,眉角一抬,道:“不碍,秀兰公主舍不得带走自个儿的世子。”

  这时,萧如月的父亲领着她的正牌母亲在门口停下,说是来帮忙的,下午的接三仪式、大殓和之后的做道场都可使唤她。萧如月的母亲以一袭穿斜襟窄袖改良式裙装,玲珑双髻别朵小白花,体态姿容温婉秀雅,没让孟老太太逮着毛病赶人。

  林婉莹就在门槛边,规规矩矩地行礼。她见厅门边那前夜留下的男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怜惜,快步过去将孩子抱在怀里诱哄:“宝宝乖哦,不哭不哭。”说来也怪,这男婴到了她的怀中,真地不再嚎啕,乖巧地吃奶,喝足后便伏在她的胸前睡去。

  这一手立时博得众人好感,孟老爷子当即拍板,这九房留下的孩子就交给她带几天。

  林婉莹谢过,还把男婴抱到女儿处,逗弄:“囡囡有弟弟了,高不高兴?”萧如月闻到她衣襟上别的那块手绢上有股安神的花香,心道原来是借用外力顺利哄睡婴孩,这女人倒是聪明兼有胆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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