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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轰轰烈烈的刺杀


  不得不说,后世有许多人的论断是正确的。\\wwW.qb5.c0M//  那即:如果乾隆不是老来发昏,那么,和珅应当会成为一个能臣而不是“贪污之王”。  而这一点,也从何贵的任命上被证实了。

  乾隆五十六年七月,亦即乾隆还在圆明园接见马尔戛尼的时候,欣赏着被马尔戛尼大打折扣的礼物的时候,何贵就接到了来自吏部的公文。  和珅以极其雷厉风行的速度将他调到了湖北巡抚的位子上,而因为接替他的就是广东布政便百龄,所以,他在接到任命之时起,便不得不打点行装,然后,没等几天就出发了。

  其实,论起这场调任,何贵也知道不能怪人家和珅。  为什么?光是一个“湖广熟,天下足”就足以证明这一切了。  人家费尽心思把他调到湖北巡抚的任上,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可实打实的却是给了他一个肥差。  要知道,此时的湖北,可比广东强多的。  没错,广东有十三行,可以发展对外贸易,可是,那个省大部分的地方都是十分穷困的。  而湖北却不是如此。  身为大清国首屈一指,几于江浙并列的鱼米之乡,湖北省的富裕可想而知,总体算来,可比只有一个广州的广东强太多了。  所以,在这里当官,只要你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也不要倒霉的遇上什么大灾,将是十分轻松的。

  可惜,不管和珅是出于怎样的“好心”,何贵还是把他在心里给怨上了。

  乾隆五十六年八月初。  武昌。

  就跟当初何贵带领广东官员迎接苏凌阿差不多,湖北布政使钱沣、按察使李天培以及武昌府的大小官员也在武昌城门口等着何贵地大驾。  而卸任的湖北巡抚惠龄则没有来。  因为人家一不是被罢官,二不是被平调,而是升迁为四川总督,官职要比何贵为高。  自然不必堕了身份。

  “听说钱大人曾经跟何大人共事过一段时间,而且还赠送过一幅?”按察使李天培跟几名官员聊了一会儿,看到官道上依旧没有人影。  便走到钱沣身边问道。

  “不是赠送。  ”钱沣答道。

  “难道是何大人买的?那可就真是奇闻了。  在下可是听说钱大人的画有价无市,便是皇上也求不到几张。  难道您会为了那些阿堵物把画儿卖给何大人?”李天培笑问道。

  “呆会儿何大人来了,李大人可以去他自己。  ”钱沣依旧不回答。  他当初给何贵画那幅画儿,是因为山东之行何贵偷偷放了他一马,让他有时间去查清山东国泰弊案,此外,何贵还帮他垫了几百两银子的盘缠。  虽然这些放到别人那里不算是多重的礼,可对他来说就不同了。  他钱某人可是清得透风。  可最后他又没钱还何贵。  只有作画以偿。  不过,这事儿毕竟涉及何贵跟和珅的关系,虽然他也十分不满何贵依附和珅,但是何贵并不是一个坏官、贪官,这样地一个人坐上高位对老百姓,对朝廷都没有坏处,所以,他也不能随便把这事儿说出去。  那样不合他做人的原则。

  “呵呵。  钱大人说笑了。  如果李某直接去问何大人,可就太唐突了。  ”李天培看钱沣冷冰冰地,只是笑笑,也不再发问。  反正在他看来,钱沣这种明摆着“生人勿近”的家伙也搞不出什么大名堂来。

  ……

  “来了,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  一辆由两匹大洋马拉着的模样奇特的四轮马车出现在了官道上,后面还跟着一阵官兵。  因为先前已经得到了差人的禀报,钱沣、李天培等人也只是稍稍惊奇了一下,便率领众位官员列好了队伍,等着马车近了,这才一个个拱手抱拳,做出一副恭迎上官的姿态。

  “何某不知道毕制台已经去了长沙,出了城才又赶回去拜见。  让诸位久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

  何贵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随他一起下来的。  还有被他向百龄要来地王栈陵。  而刚一下来。  他便朝众人抱拳做了一个罗圈揖,笑呵呵地说道。

  “不敢不敢。  下官等也没来多长时间。  ”李天培抢在前面说道。

  “呵呵,这位想必就是李臬台了。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啊。  希望咱们以后共事愉快!”何贵也微笑着答道。

  “大人客气了!”共事愉快?这种说法以前还真没有听过。  官场上的话总是要细细分析。  李天培闹不明白何贵这“不落俗流”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就是一阵苦思。  而何贵也懒得理他。  要知道,这个李天培可是福康安的人。  上一次用漕船给福康安送木料,福康安拼着受罚了三年总督加十年公爵的俸禄把他给保了下来,由此可见此人是何等受福康安的重视。

  “东注兄,京城一别,咱们有七年不见了吧?你这模样儿可是比七年前清减多了。  ”何贵又向钱沣抱了抱拳,看看对方已经显得斑白的两膑越发显得瘦直的身体,忍不住顺手拍了拍对方地肩膀。

  “我自然比不上你。  看看你现在,真是愈发富态了!”钱沣也不客气,竟然有样学样,上下打量了何贵几眼,接着又是一阵摇头。

  “我富态了吗?我可是天天大关刀耍着,心意拳练着。  现如今,普通的绿营兵三五个都不是我的对手!健壮的很,哪里富态了?”何贵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又向钱沣说道。

  “富态不在身,而在心!”钱沣说道。

  “哈哈。  这话有意思。  钱沣果然还是钱沣。  ‘瘦马御使’真是越来越有骨头了!”何贵大笑,接着却不顾大庭广众当面凑到钱沣的耳边,轻轻说道:“你这话基本等于放屁!”

  “你……”钱沣眼睛一瞪,可看着何贵笑嘻嘻地面孔,才知道对方是故意逗自己,只能失笑。

  “抚台大人远来,舟车劳顿。  依卑职看,还是先进城歇息一下吧!”何贵正跟钱沣说着话。  旁边突然蹿出来一名穿着四品顶戴地官员来。

  “这位大人是……”何贵抱拳问道。

  “这位是武昌知府胡印维胡大人,也是今年才刚刚到任。  ”钱沣在一旁介绍道。

  “原来是胡大人,你好你好!”何贵客气的抱了抱拳,又向这胡知府笑道:“武昌可是个好地方。  胡大人能司牧此地,可是好福气啊。  ”

  “大人说笑了!”胡印维笑了笑,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大人请上车,下官在前面给您引路!”

  “那就劳烦了!”何贵也不再说,又跟其他官员拱了拱手,然后,拉着钱沣就上了自己的马车。  至于王栈陵,反正他原本是骑马的。  而师雨烟等人因为要带着孩子,所以还落在后面,还要好几天才能来呢。

  ……

  “你把我拉上车。  就不怕到时候那些官员一个个把你当成对头?”

  再次启行。  胡印维的蓝呢轿子在前,何贵地马车居次,之后就是李天培以及其他官员的轿子。  钱沣坐在何贵地西式马车倒也安稳,看着何贵从一边儿的小柜子里拿出来一瓶红酒,又有些玩味儿地笑问了起来。

  “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我是怕你在外面骑着你那瘦马给我这队伍掉份儿!”何贵一边拿出酒杯倒酒,一边笑道。  钱沣清廉到过份。  连一顶三品大员以上专用地绿呢轿子都置办不起,每天来往除了步行就是骑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所以他才有这么一说。

  “这次来武昌,打算干点儿什么?”钱沣接过何贵递过地酒杯,又接着问道。

  “武昌可是个好地方啊,你知道吗?当官以前,我听人说过什么‘武汉’,说那地方大的很,又繁华,结果就以为武汉才是湖北地首府。  后来才知道。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武汉,只有武昌、汉口、汉阳这三个地方。  所谓武汉。  不过就是这三镇的综称而已。  ……”何贵答非所问地说道。

  “不说就不说。  不过,应付我轻松,等过两天你安顿下来就知道厉害了!”钱沣品了一口红酒,又接着说道。

  “哦?此话怎讲?难道有人要对付我?”何贵笑问道。

  “武昌府驻有督,抚,藩,臬等等衙门,不过,你可知道这么多衙门里面,有哪一个是最富有的?”钱沣问道。

  “不知道。  还望钱大人指教。  ”何贵抱拳笑道。

  “湖北督粮道。  ”钱沣的脸色十分郑重,“自康熙年间,朝廷将中西部漕粮交兑地点由城陵矶改为汉口,汉口很快就成了天下三大米市之一。  而且粮道衙门还有许多其他的差事,所以,称得上是‘富甲天下’,跟两淮盐运使不相上下。  ”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你总不会让我向朝廷上本折子,自降几级,去当湖北粮道吧?”何贵笑道。

  “那样倒是颇合我的心意。  ”钱沣轻笑了一下,又道:“你可知道,就在你被任命为湖北巡抚没多久,粮道衙门也空了出来。  现在,那些候补的四品官儿已经填满了粮道街旁边的那条‘候补街’?”

  “这关我什么事儿?四品官员及其以上地实缺应该是吏部管着的吧?”何贵问道。

  “话是没错。  可你忘了,吏部尚书现在还是刘墉刘大人!”钱沣说道。

  “对对对,他老人家应该会选一个清廉的来接任,不过这可是个累人的活计。  ”何贵笑道。

  “如果只是刘大人,自然如此。  可朝中还有一个和中堂,以及一大批附庸他的官员……刘大人深知湖北粮道事关重大,所以一直跟王杰、福隆安等人硬顶着和珅,福康安也正好在京,甚是关心陕甘二省的后院儿。  所以,湖北粮道到现在也没有任命下来。  ”钱沣又道。

  “说这么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何贵有些腻歪地说道:“老子就烦你这家伙,什么事都绕上多少个圈子,都要有上几个目地……你烦不烦?”

  “你先别嫌我烦。  朝中现在僵持不下,所以,地方督抚的意见就显得极为重要。  可咱们那位湖广总督毕沅是个滑头,胆子也不大,不管是那位和中堂,还是福康安,他谁也不敢得罪,所以就假借湖南苗人不稳跑去了长沙。  这么一来……”钱沣古怪地一笑,“剩下的事情,就都看你这个湖北巡抚了!也就是说,你以后还有的烦呢。  ”

  “……我没这么倒霉吧?”何贵一阵愕然。

  “……”钱沣只是微笑着低头喝酒,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姥姥的!”何贵愤愤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

  “混帐,什么人把车往路中央丢?你们怎么搞的?没看到轿子过不去?还不给我移开?”

  何贵正在马车里沉思自己遇到的难题,突觉得马车顿了一下,接着就停了下来。  然后,就听到前面胡印维大声呼喝。  他正待伸出头去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却又突地就听到“轰”的一声,然后,就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这是什么人,做事居然这么轰轰烈烈?”这是他当时最后的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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