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举一反三
第八十九章举一反三
“啊……”
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何贵才慢慢地从床上爬起,再慢慢地穿上衣服,然后,来到窗边,打开,看看外面的天色……一天跑出去几百里,北京的阴雨天没有影响到这儿,所以,太阳都已经老高了。全/本\小/说\网/
“小二,洗脸水呢?”
揉了揉脸,何贵又向外面大声叫道。
“来啦来啦……客官,您醒了?”
房门早就打开了,小二端着一脸盆水笑嘻嘻地就走了进来。
“客官您请洗漱!”
“嗯,看不出来,我们这店不算大,招呼的倒是蛮周到的!”何贵抄了把水先蘸了下手,说道。
“嘿嘿,客官过奖了!”店小二笑道。
“嗯……对了,我那两个朋友怎么样了?他们起床没有?”洗完手,再把脸洗了一遍,何贵挽着袖子又向小二问道。
“这个……”两下瞄了几眼,小二凑到了何贵身边,细声笑了起来:“嘿嘿,全听您的吩咐。 您那两位朋友天没亮就起来了,听说您那马昨天吃了巴豆,跑不动,又见您还睡着,立即就打马先走了!连店钱都没付呢!”
“什么没付?我不是说全都记我的帐上吗?”拿着毛巾往脸上狠狠地擦了几把,何贵又笑了一下:“好了,你先去吧。 告诉你们掌柜的,备车!爷我要去河间府报案!”
“报案?”小二一怔。
“废话。 老子的两匹大洋马被人骑跑了。 我不报案,难不成让你们店里赔?”何贵斥道。
“不不不,我们哪赔得起那个呀!可,那,那是您地大洋马?”小二更加弄不明白了。 那两匹大洋马明明是先前那两个人骑过来的,怎么又成了眼前这位的了?而且,这人昨天来的时候。 还吩咐他偷偷给自己的马喂点儿巴豆……弄不明白了,这人到底想怎么着呀?难不成有病?
“唉。 不是我的,难道还是你的?或者,是那两个连肉都吃不起地盗马贼的?”
“原来那俩是盗马贼?我说呢,骑那么好地马,居然只吃两碗阳春面!”小二恍然大悟,却是疑惑不解地向何贵问道:“那您干吗昨晚不叫人把他们给抓起来呢?还请他们吃饭!”
“你懂什么?那可是高手!什么凌波微步、一阳指、弹指神通、九阴白骨抓的,功夫了得的很呢!人少了。 不仅逮不住,自己还得倒霉!所以呢,我就想服个软儿,请他们吃饭,让他们放我一马,可谁想到,他们居然这么下作,居然喂老子的马吃巴豆!这下。 老子就是想追都追不上了哟!”何贵叹道。
“一阳指?九阴白骨抓?那喂马吃巴豆的,不是……”
小二晕了,他那容量有限的脑袋里,已经分不清到底什么是什么,
“喂……算了!”
见小二愣在那里,何贵也懒得管。 把随身的包裹打开,开始换衣服!
“唉哟!”
何贵换地是自己的官服。 六品官员在京里是个芝麻,可是,放在外地,那就是个西瓜。 虽说河间府离着北京也不算太远,可是,店小二明显还没见过这种阵势。 一见何贵竟然是一个当官的,立刻就从浆糊似的思考中脱身出来,撒腿到外面找掌柜的去了。
“我说钱大人呀,今天你们可得跑快点儿。 老子已经晚了小半天了。 这么着你们要是还能被河间府的快马赶上。 可就怪不得我何某人不讲仁义了!”
看着小二从房门里蹿出去,何贵微笑了一下。 戴上顶戴,就那么昂首挺胸的朝外面走去。
乾隆四十二年的河间知府,名叫李清端,按照吏部每三年一次地考评,这位知府大人的政绩向来都是“卓异”。 不过,他自己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十分普通的人。 既不算贪婪,也不算清廉,手里有点儿小钱,偶尔也能去结交上官!因为会做人,所以,下面的官员都说他爱民如子,上面的官员也说他治理有方,老百姓呢,也不会说他的坏话!所以,他才能在这河间府一坐就是八年。
八年了。 按照大清律,再过一年,他如果不能升官,就得挪个地方。
所以,早早地,他就跟山东巡抚国泰打好了关系。 虽然他也知道,那位国泰大人为人很是跋扈,很贪婪,官声也很差。 可是,这种人,只要你肯放低了姿态,事事都顺着,在其手下就会很容易获得提升,至少,比起那些阴阳不定、喜怒难测地上官来说,这种人要好伺候的多。
可是,李清端没有想到,自己的银子才刚刚显示出些威力,国泰也才刚答应他在任期满后就调他到山东去做个道台,就出事儿了。
别人不清楚,可是在跟山东距离并不算太远的河间,再加上一直比较关注那里的情况,李清端却十分明白山东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本以为国泰跟于易简关系好,上面有于敏中跟和珅两位军机大臣罩着,本身又是功勋之后,就算出点儿事,也不会有太大的动静。 上一回刘墉弹劾不动国泰,就已经是一份明证。 可是,没想到,这么牢固强大的关系网,也会有如此飘摇的时候。 要不是和府那天派出的快马经过他这河间府,他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可是,就算和府送来了消息,山东亏空巨大,让国泰上哪儿去找银子补去?到时候,只要刘罗锅一到。 什么都得掀出来。 不怕现官就怕现管,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现管”就在旁边看着呢?如今上面的现官也要下来看,那可就是个更大“现管”啊。
所以,李清端得知这个消息,苦思数天之后,终于决定置身事外,不掺和!虽然先前送过去地银子就这么成了白扔地。 很让人心疼,可是。 总比连本人也被牵联进去要好的多。 所以,干脆就当是喂了狗了。
可是,他没想到,有时候就是他想躲开那些事,事儿也会自己找上门来地。
“大人!”
趁着太阳刚出来没多久,天还不太热,李清端正在跟新纳不久的三姨太在衙门后院纳凉。 顺便调,逗逗乐,舒解一下最近郁闷的心情,他的那位师爷就一路小跑地闯了进来。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赶紧把三姨太从自己腿上推开,又整了整衣服,李清端才面色不愉地问道。
“大人,外面有人告状!”师爷撩着袍子也不知道放下,只是喘着粗气说道。
“你……”李清端顿时就是一阵上火。 “不就是告状吗?你至于这么毛毛燥燥地?”还好老子还没干出点儿什么来,要不然被你撞着了,还不亏了?李清端心中恨恨的,顺手拿起旁边的茶碗,打算喝点儿水先压压火。
“就是啊,贺师爷。 你就不知道先通报一声啊?”那三姨太刚刚背过身去把扣子系好,也跟在旁边大发娇嗔。
“大人,这回来的不是普通人,是,是京师和中堂手下的人来告状来了!”贺师爷也顾不上道歉,只是急急地说道。
“呃……咳咳咳!”刚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李清端就被这句话给吓得把水都喷了出来,接着就是一阵咳嗽,“你。 你说什么?”
“来的是京城和中堂的手下!”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随我前去迎接!”
李清端一蹦三尺高。 推开正给他擦脸地三姨太,迈步就往外走!
……
“下官河间知府李清端。 不知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恕罪啊!”
何贵正有些无聊的站在大堂上跟那些衙役们瞪眼玩儿,就听到堂后一阵脚步声,转过脸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四品官服,身后带着一个师爷模样的官员走了过来,还没等他自我介绍一下,那人上来就先是一个九十度的大躬。
“唉呀,李大人这是干什么?下官不敢当,不敢当呀!”
知府是四品,自个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何贵当然不会受这份礼,所以急忙一个闪身躲到了一边。
“呵呵,还不知道这位大人尊姓大名?”李清端好像浑没看到何贵衣服上的那只锦鸡图案,更加没有因为自己以高拜低而脸红,依旧一副恭敬的面容向何贵问道。
“不敢当。 下官何贵!因为有要事前来,劳烦之处,还望知府大人海涵!”何贵抱拳说道。
“哈哈哈,大人远道而来,愿意看顾下官,那是下官地福份。 哪有什么劳烦之处?”李清端满脸笑容,又何贵问道:“不知道大人屈尊前来,是有何事要下官效劳啊?”
“这个……”这人怎么这么无耻?一个知府,居然当着自己这个六品的面前自称“下官”。 看着李清端卑微的模样,何贵有些难看地笑了一下,道:“下官奉和中堂命,与都察院的钱沣钱大人一起先期前往山东查访藩库亏空一事,本来也不打算劳烦府台大人,只是,昨夜我们宿在城外车马店中,早上起来的时候,下官的马却被人下了巴豆……钱大人马快,先走了,下官无法,只好前来府台大人之处请求帮忙啦!”
“哦?您是说,那位钱大人先走了?”听完何贵地话,李清端眼睛一眯,又小声问道。
“可不?要不是没有办支,下官怎么会这么着急来找府台大人帮忙呢?”何贵眨眨眼,说道。
“哈哈,大人肯来找下官,那是下官的荣幸。 不就是匹马吗?这个还不好办?来人!”难道巴结上当朝宰相的机会啊。 李清端也顾不得先前打定的不掺和的主意,一伸手,招过来旁边一个衙役头目,“你去驿馆,让他们把最好的马给我牵来!就说本府台有急用!”
“嗻!”
“呵呵,真是多谢府台大人了,等在下回去,一定向和中堂禀报大人这义助之德!”看着那头目领命而去,何贵一脸喜气,朝着李清端连声道谢。
“唉呀,不敢当不敢当呀!大人客气,客气了!哈哈哈……”听着何贵这话,李清端两眼乐得眯成了一道缝,连道不敢。
……
“大人,不好了!”
李清端本想邀何贵到后院喝茶,顺便看能不能再吃上一顿儿,多套套交情,最好能探到点儿那位和中堂的喜好,但何贵推托事急,只等着马来便要上路,没答应。 两人正在大堂上闲聊着,那刚刚奉命去要马的衙役头目就回来了,不过,还没到堂上,那人就先叫了起来。
“什么不好了?”李清端心里一紧,赶紧迈出两步,问道。
“大人,驿丞说,他们驿馆里的马昨天夜里就被人全都拉走了!只剩下两匹大洋马!”头目答道。
“大洋马?”李清端先是诧异,接着就是不解:“大洋马那不是更好吗?”
“大人,”那头目一脸苦色,“那两匹大洋马还在拉稀呢!而且,……”
“而且什么?”李清端急道。
“而且那两匹马身上还有京城傅家的标记,是先前傅恒傅中堂家地!驿丞正想法怎么给人送回去,不敢让人骑呢!”
“什么?”
“哈哈,好个钱沣。 居然还懂得举一反三!”听到头目这话,不管李清端怎么想,何贵却是心中暗喜。 嘿嘿,这一下,自己就不用紧赶慢赶,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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