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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千年的经验


  一张整洁的小木床,一张四尺宽、八尺长的木桌,桌面没有任何尘土,一张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小椅,这就是多克的居室。  除了一个大型的露台上摆满了花草,诺大地方竟然空荡荡的一片,强烈的阳光直照进来,和过道里的阴冷气息中和起来,这里弥漫着一股宜人的暖流。

  阿尔丰斯简直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克就常年居住在这个地方俯视着月之心的一切,既不用书籍典范,更没有任何的玩物,连杯子都没有一只。  在巫王这件看起来强大的外衣下,过的只是一种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朴素生活。  不过,活到他这个年纪,再高的权势,再奢侈豪华的放荡生活,也早已离他远去了。

  “出于好奇,我想问一下……”阿尔丰斯就算心里明白,还是想从多克口中得到亲口证实。

  “我活下来,一直都在思考什么样的社会方式更适合人类生存,”多克走到窗边,慢慢闭起了双眼,似乎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又像在思索着一个重要的问题,“外面的社会,还是君主制和城邦共和制作为主体,前者的好处是可以迅速调集和整合各种资源,只要君主稍微开明一点,无论攻侵还是防守都会有很大的便利,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不论君主还是臣子,无论哪一条环节上出问题,整个上层建筑都会崩溃;而共和制似乎拥有更开明的系统,议会或者民选地总督控制着城邦的发展。  虽然平稳,但万一出现突发事件,只会在争吵中白白浪费时间,因为顶层人物各有各的打算,在危难发生的时候很难做到上下协调。  ”

  “更重要的是,他们无法扩张,每次对外用兵都必将受到国内反战势力的阻挠。  不会像君主制一样有效而迅速。  ”阿尔丰斯随口接下去,这些都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事情。  体会无比深刻。

  根诺和文尼斯属于城邦国家范畴,他们在无法像周边君主国家一样大范围地进行征兵作战,所以开创出一条以商代军的道路,谋求着商业上地巨大利益,而不是直接把利益和土地人口捆绑起来,当然,在政治上。  只有格守中立的城邦才会得到广泛的信任。

  虽然他们有着良好的商业口碑,但却失去了获得更多领土的权利。

  “在过去两千年里,我一共在月之心试验过五个社会体系,部落体系、君主体系、城邦体系、甚至教廷的选民议会体系。  现在这些体系都已经崩溃,甚至是自然瓦解,没一个能够延续超过五百年的历史,不是人类地大脑不够聪明,而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贪婪毁灭了自己的家园。  我一直致力于改善人类的外在生活条件,却没有考虑到最根本的内在因素,那就是人的心灵,一半是天使般的善良,一半却拥有魔鬼般的邪恶,他们完全是两种生物地杂合体。  ”

  “所以没有所谓的本善本恶论。  只要想干,人类既可以成为充满爱心的天使,也可以成为邪恶的魔鬼。  ”阿尔丰斯不由自主接了下去,其实这道理没有一个政客不懂,无论好坏,抓住人心的就是成功的政客。

  “正确,”多克笑了笑,“因为我以前太过一厢情愿,认为只要人类能够满足自己地需求,就可以做到各尽所能各取所需。  再不会存在任何的争执和掠夺。  但人心的贪婪却不是能够用教化和思想的进步来衡量,无论压制多深。  在面对欲望需要的时候总会暴发出来。  ”

  “你真的一直都在将自己的心里的想法付诸现实?”阿尔丰斯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多克,这个巫王确实是个死脑筋,就连自己这个人类都能够看出这个问题的根源,他硬是要进行过亲手地实验才能肯定。

  “知道不一定就等于肯定,在没有亲身经历之后,我不会对任何事情下结论。  就连中阶神和高阶神这些无所不晓地存在,所知道的东西只是现象,不一定就是事物地本质。  ”

  “欲望,不一定就是物欲和**,还有权欲,也就是操控他人的欲望,就算再卑微的人,他们也会梦想终有一天可以成为控制他人的人上人,这是再丰富的物质条件和再深厚的精神积累都不可取代的事实,也是一切存在社会群落的生物体系中都无法改变的结局。  失去领导核心的群体,很难在自然界存活,当然也有很多生物可以享受纯粹自由发展的生命,但条件是以庞大的繁殖系统和高死亡率作为代价。  ”

  阿尔丰斯看着多克,他不但是一个巫王,而且还是一个实干家和哲学思想家,他的生命不在于力量的强弱,而是作为一个明智而冷静的观察者而存在。

  “现在的月之心,是一个比较成功而且完善的体系,虽然免不了有争权夺利这些社会现象产生,但却完全避免了大规模的种族屠杀,这完全是一种自觉的行为,谁也不愿意成为一个空头统治者是最主要的内因,”多克继续说下去,“但最重要的外因在于存在外部的威胁,只有存在威胁的情况下人的自觉性才会得到固定和升华。  因为他们知道,不团结起来,就是毁灭的命运。  但是当这个外在威胁彻底根除的时候,这个社不是马上陷入分裂瓦解,就是变成一群彻头彻尾的懒虫。  ”

  阿尔丰斯仔细听着,这不是在说教,而是多克在向自己总结数以千年计的经验,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始终用最客观的态度来看待社会的发展和湮灭,而不加入个人喜好。  即使这个见证本身看起来残忍而且冷酷,就像一大群人在面前绝望的挣扎呼号。  这个旁观者始终不加以援手和帮助,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也只有这种心如铁石地旁观者,才会总结出以无数血泪和尸体凝成的经验。

  “你告诉我这些话,好像起到太大的作用。  ”阿尔丰斯很不愿意面对这么沉重的话题,即使他知道历史和人性本身就很沉重。  他决定让这次谈话尽快结束。

  “那就当成一个老人的唠叨吧,”多克转过身体,“高高在上的生物是无法理解这一切的。  因为生命和原力比起来,只是一堆极为好玩地衍生物。  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

  如果阿尔丰斯现在还存在身体,一定会对多克投上敬佩的目光。  他知道多克说这些话地真正原因了,生命本来就是原力的玩物,无论是善蛇或者恶蛇,都不遗余力的发展着自己喜好的感情和生命形式,仅此而已,它们不会对这些创造的生命赋予太多的权利。

  多克不是要自己去毁灭多元宇宙。  而是要帮助自己从历史的长河中积累起更多地经验,达到保护和珍惜每一个生命的目的。  这才是他的真正要求。  他没有将实验场扩大到整个人类社会,就是怕万一失败,会将所有的人类全部拖进深坑,又或者遭到干涉而半途而废。  一个身为巫王的生物,竟然会为人类想得这么深这么远。  阿尔丰斯开始有点体会到了他的一片苦心。

  “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做这件事,而不用我去面对双蛇。  ”不管理由多么充足,阿尔丰斯始终觉得自己不适合背负起这个重担。

  “因为双蛇真正害怕的人是你。  我无法做到这点。  而原力地继承者最多也只会被它们当作宇宙初开时的同类,不同点只是掌握原力的差异,而不会被视为生死对手。  而我所说的话,你就当作一个衡量标准,是终结这个宇宙还是继续让它保留下去,那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  ”

  “如果出于保护这个世界的考虑。  你随时都可以毁灭我,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

  “毁灭你有什么用?在你消失之后,终结者还将会诞生,”多克笑了起来,“其实我很庆幸你在月之心诞生,那样才能将我的毕生经验和体会解释清楚,而不是让你按照既定地命运去完成生命中的任务,知道结果是很痛苦的事情,现在就是你面对的时候了。  ”

  “奈落和您是什么关系?”阿尔丰斯直觉这两人的关系肯定有着最亲密的联系。  第一次和死神谈话的时候,他也是以这句说服自己成为他的代言人。

  “我和他是孪生兄弟。  他到外层位面成为高阶神。  我在这里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各司其职,如果不是为了掩护你。  他根本就不会再找什么代言人,作为死亡的见证人,早已没那个必要。  那个生物并没有欺骗我们,它预言多元宇宙地终结者将会在这个地点降生,所以我就混到前任王朝里当差,在塔隆还没有变成沙漠之前,我已经是个巫妖了。  ”

  多克留下来地最主要的目地就是为了找寻自己?这个结果真是出乎阿尔丰斯意料。

  内层位面是自然能量和元素集结的纯粹之地,气土火水四个纯元素的位面除了元素之外,很难找不到生物存在的迹象,在四个位面的衔接的基础上,诞生出了岩浆、泥、烟、冰四个融合位面,而负能量位面和正能量位面又衍生出八个不同的准位面。

  绝大多数的内层位面生物都居住在两种能量相混合的融合位面或者准位面,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够免疫各种纯粹力量的伤害。

  拖历斯作为末日卫士团的一个成员,正无聊的看着漫布在天空里的无尽灰粒,他已经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灰位面是负准位面的其中一个,自从整个组织被从印记城驱逐出去之后,幸存的团员就在灰位面安家落户,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肯接受自己这些人的存在。

  就像每个神祗都会视阿尔丰斯为主要敌人一样,没人喜欢末日卫士团。  正如他们的核心信念就是:这个宇宙将不可避免的走向消亡,所有的生物包括神祗在内都没有任何权力拒绝这种事物存在的自然方式。  正因为如此,拖历斯也将恶化者的称号加到了自己身上,但是即使这是一

  个自认为守序的团体,也无法得到那些自栩为守序者的赞同,牧师、德鲁伊和武僧几乎百分之一百都不会认同他们的秩序,因为这些守序的生物真正希望遵守的,是秩序中欣欣向荣的那一部分,而不是秩序中的黑暗一面。

  当然也有阿尔丰斯这种人是极端的例外。

  拖历斯是个幸运的家伙,当他正在扒开厚厚的灰烬企图寻找一些可以糊口的食物时,一个传送门在他面前打开了。

  “还真是见鬼。  ”他看着这个传送门,暗中咒骂了一句。  难道还有人喜欢到负准位面旅行?这里除了一无是处的灰屑之外,没有任何可以敞开胸怀进行参观的地方,隔壁就是和灰位面差不多的尘土位面和真空位面,要去也应该去那里,难道这是两个白痴?

  虽然末日卫士团的观点和其他生物格格不入,但他们还保留着最后的自尊,这些人可不会像真正的混乱者那样看到别人盖好了一栋新居,就一涌而上大举破坏,美其名曰:代替宇宙行使消亡的权利。

  恰恰相反,即使宇宙最终都将消亡,必然有着其中的过程,就像新房,在使用到某个限度之后就会自然倒塌,这才是末日的真正意义所在。  无可否认,最后的结果都一样,但和存心的破坏那是截然不同,甚至南辕北辙的两种不同本质。

  拖历斯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看到了一个清瞿的中年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失去了身体的祈并者?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嫌这里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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