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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春节刚过没多久,几树梅花开的正好,站着树下闭上眼睛,浮动着的香气越发浓郁。wwW.qb⑤.cOM/康熙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给太子复位?已经两个多月了!

  仔细回忆过,可我实在记不大得具体的日子,只记得是在今年年初。可现在连我都等得快不耐烦了,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只怕更是心下难熬,度日如年。

  正暗自想着,耳边十阿哥的声音:“又在发呆!”我微笑着睁开眼睛,转身看向十阿哥,却见九阿哥,十四阿哥和从塞外回来后就一直未见的八阿哥都立在身后。我忙俯身请安。抬头时,下意识地眼光瞟向八阿哥,却正好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心头突地一跳,忙低头静静站着,再无勇气抬头。

  九阿哥四处打量了一圈,看仔细了周围无人,然后直直盯着我问:“今日有件事情要问问姑娘!”我纳闷地看着他,不明白這位很少和我説话的主子要问我何事,只得恭声回道:“请九阿哥问吧!”旁边几位阿哥都先是微微一怔。八阿哥皱了下眉头,目注着九阿哥,十阿哥茫茫然地看向九阿哥,十四却目光清亮地盯着我。

  “皇阿玛单独召见二哥都説了些什么?”我‘哦’了一声,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這件事情呀!不过也难怪,当时只有我和李德全留在屋中,不管他们安插了谁在康熙身边,只怕也无法知道這次谈话的始末。除非他们能撬开李德全的嘴,不过那和想摘月亮的难度差不多。

  正想告诉他们我当时守在外进的屋子,幷没有听清楚具体説了什么。却听到八阿哥説道:“若曦,你先回吧!”我刚张口还没有来得及説什么,就听见十四説:“问问她又有什么打紧?就她和李德全知道,這事除了着落到她身上,再无别人能答。”八阿哥看着十四説:“御前侍奉的人传递皇上与臣子私下间的密谈,一旦被知道,下场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説到后来,声音已很是清冷。十四怔了一会,看了我一小会,眼光转开看向梅花,再没有説话。十阿哥一听,忙説:“那若曦你赶紧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九阿哥冷哼了两声説:“這里就我们几个人,她不説,我们不説,又有谁能知道?”説完,冷冷看着我。我看八阿哥神色清冷,忙赶在他开口之前,急声説:“奴婢当时虽在屋子里,可守在外间,皇上和二阿哥在里间,奴婢听不清楚。”话音刚落,就听到九阿哥一面冷笑着,一面看着八阿哥説:“八哥,好好看看吧!這就是你费尽了心思的人。我就是养条狗……”还未説完,八阿哥已冷声截道:“九弟!”

  他幷不看我,目光只在几位阿哥脸上慢慢掠了一圈,最后盯着九阿哥説:“谁都不许再向她打听任何关于皇阿玛的事情。”九阿哥神色阴沉地和八阿哥对视了半晌,八阿哥神色淡淡地回视着他。十四却神色冷冷地看着我,十阿哥看看八阿哥,又看看九阿哥,嘴巴张张合合,却无声音。

  最后九阿哥转过了视线盯着我冷笑了几声,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十四嘴边含着丝冷意也立即随九阿哥而去。十阿哥打量了我们几个一圈,最后挠了挠脑袋,也走了。

  八阿哥這才侧头微微笑着,眼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缓步而去。我默默呆立着,只是想着,他们都不相信我没有听到!抬头看着八阿哥渐渐远去的背影,却只觉得丝丝冷意,连他也不相信!心中一酸,强忍着泪意,转身快步就往回走,可走了几步,脑子里却全是他平时淡淡的笑意,阳光下温暖的笑容,还有难得一闻的大笑声,脑中回来荡去,不禁心中疼痛,停住了脚步。站住默想了会,终是长长地叹口气,想到,罢了!罢了!這么些年我又为他做过什么呢?遂回身快跑着去追他们。

  他们听身后有脚步声都回头看,见是我,九阿哥冷冷一笑,继续前行,而八阿哥,十阿哥和十四却停了下来。

  我停下,喘了两口气,又看了看周围,刚要张口,八阿哥已经説:“我不想听,你回去吧!”我摇了摇头説:“我就是想告诉你也没有办法,我的确没有听见。”他们都面露疑惑之色。我侧头笑看着十阿哥説:“你随九阿哥先去吧!”他一急説:“干吗要支开我?”他侧头看向八阿哥,八阿哥看着他,温和地説:“先去吧!”

  十阿哥怨怒地瞪向我,我忙上前两步,扯了扯他的袖子,软声説:“反正是为你好!”説完看他不为所动。又一面笑着,一面扯着他袖子説:“求求你了!别生气,好不好?好不好?”他被我弄得无所适从,只得把袖子从我手里恶狠狠地拽了出来,一面粗声道:“一点格格小姐的样子都没有!”一面转身而去。

  我看他已经没什么怒气,不禁吐了吐舌头,笑看向八阿哥和十四。八阿哥脸上早没了刚才的漠然,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十四却是瞟了眼八阿哥,看着我重重叹了口气。我又打量了一下四周,静了静轻声説:“皇上是很疼太子爷的。”説完,仍旧笑看着他们,问:“上次我从塞外给姐姐带去的牛皮画,姐姐可中意吗?还有给巧慧、冬云带的珠饰,她们可喜欢?”八阿哥笑説:“都很是喜欢!”我又笑道:“除夕夜姐姐进宫来赴宴,我却要守殿,不曾相见。姐妹也没有説话的机会,只能麻烦八爷帮我给姐姐带个好。”八阿哥笑着点点头。我這才躬身做福,道:“奴婢先退了。”八阿哥轻声説:“去吧!”我转身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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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几日我心中不安,为我当时未经仔细考虑就説出的话而担心。一直在思量我説的那句话究竟会起什么作用,是让他们缓下谋位的步伐呢?还是采取更多的举措来打击皇太子,以减少皇上对太子的宠爱?思来想去,没有答案。心里不禁暗问自己,我那句话究竟説得对还是不对?会不会事与愿违?正在一面往回走,一面再次思量這个问题。却听见十三在后面叫我。

  一直未见的四阿哥和十三居然都碰上了。自从和十三在帐内説过话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一直没有机会面对面地对着四阿哥。站在四阿哥身前,只觉得耳朵发烫,心中异样,脑子里不禁想到草原的夜色中他冰冷的唇滑过我的脸颊、嘴唇和耳朵,很是有些尴尬,请完安,就急急地想走。

  十三却笑着伸手拦住了我,“那么久没见,你怎么這么生分起来了?”我忙笑道:“哪里有,不过手头还有事情要做呢!”十三不相信地朝我笑摇了摇头,但还是説:“那你去吧!”

  我还未及提步,四阿哥就淡淡説:“我有话要问你。”我一下僵在那里。十三轻笑了几声,又咳嗽了几声,强忍着笑説:“這个……這个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我忙伸手去拽他,却被他轻巧地闪开,一面低声笑着斜睨了我一眼,一面快步走开。

  我心里愁肠百转,想着,该如何解释呢?如何解释他才能相信?又如何解释才能让他不会羞恼成怒呢?

  正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却淡然问:“那日皇阿玛和二哥都説了些什么?”我的忐忑不安,万千思绪立即消失无踪。一时心里説不清什么滋味,应该是安心,可居然还有隐隐的失落。不禁暗自嘲笑自己也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静了静心神,淡然答道:“奴婢当时守在外进,皇上和二阿哥在里进,奴婢不知道他们説了什么。”

  他瞟了四周一眼,紧走了两步,我不禁后退,他又随了上来,我发觉已经紧贴着树干,退无可退。只能和他近距离地站在一起,感觉他的呼吸可闻。他轻声説:“你是在恼我那天晚上吗?”我忙摇了摇头。想着你不恼我就行,我可没有恼你,一则本就是自己先引得他误会,二则我还没吃熊心豹子胆。

  他盯着我的眼睛慢声説:“当时我也许错解了你的意思。”我忙不停点头。心想,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心还未来的及放下,就看他凝视着我缓缓一笑,我立即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冷气从脚底直往上冒,果然他带着笑意接着説:“可我不后悔亲了你。”我立即心头狂跳!一面还得强压着紧张思索他话里意思,看看怎生应对。

  他説完,手伸到我脖子处,轻扯了下我的衣领,朝里看了一眼。冰凉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滑过我的肌肤,只觉得身子也在变冷。如此轻佻的举动,他却做的坦坦荡荡、自然无比,好似我与他天经地义就该如此。我心中一怒,火气直冲脑袋,也顾不上他将来是不是雍正,挥手就把他的手用力打开。

  他倒幷未在意,顺着我的动作,收回了手,退后两步,声音平平地问:“怎么没戴着?”我微微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要看我是否戴了那条链子。

  我**地回道:“在屋子里,下次四爷进宫,奴婢还给四爷。”他眼中带着几丝冷意和讥讽,看了我半晌。我牛脾气一上来,再不愿意计较后果,也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忽而嘴角露出一丝笑,説道:“既然收了,就没有退回的道理。”我张嘴想解释当时纯属误会,根本不知道是他送的。可张了张口,觉得這又如何解释?难道告诉他我以为那是八阿哥送的?只得又闭了嘴。心中万分懊恼。

  他看我在那里欲言又止的,又説:“有些事情虽是你起的头,但却由不得你説结束。”我只觉得心中有怨无处诉,有火发不出,带着几丝怨气和怒意回视着他。他嘴角噙着丝笑意,神色淡定地看了我一会,收了笑意,淡淡説:“总有一日,你会愿意带上它的。”

  他语气虽淡,但里面却有一种绝对无人能逆转的力量,我猛然一惊,想着,我和他硬对硬的来,岂能有赢的道理?需得想其它法子。我那么多年书是白读了。怎么连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這些道理都不懂了?一面想着,一面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

  他静了一会,问:“虽説听不具体,可总不能一点都没听到吧?”我忙收回心神,看着他,平平説道:“没有!”他不説话,只是神色淡然,双手悠然负在背后,深深地盯着我看,我只觉得刚才稍微缓和的心,又提了起来。

  脑子里迅速地思前想后,李德全那日把我放在屋中,难道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向我打听?答案很明显,他肯定会想到,所以才把我留在了外间,即使有人打听也不妨。二则,当时李德全对我未尝不是一种试探,如果我真是阿哥们的人,那我势必会想方设法去听皇上与太子之间這场非常重要的对话,而我当时站在外间靠门口的地方,根本就没挪过位置,而且还在走神想别的事情,如是有意试探,那么這一切肯定都落在李德全那个老狐狸眼里。那就根本不存在我走漏消息的可能。想到這里,不禁有些后怕,如果当时我真一时生了好奇心想法子去听,只怕……。

  赶快拉回心神,现在不是分析李德全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过四阿哥這一关。他显然打定注意要从我口里知道一二。我若回绝了他也不是不可,可他是四阿哥,将来的雍正,我真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和他过不去吗?那以前的小心谨慎不就全白费了吗?

  脑中念头转了几圈,最后笑着抬头,看着四阿哥説:“当时我在外间只隐隐约约听到二阿哥的哭声。”説完后,我躬身想请安告退。他声音平平地问:“你也是如此告诉你姐夫的吗?”我躬着的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起身,一面笑如春花地回道:“正是!”

  他眼光没有什么温度地目视着我,我保持着我春花般的笑容,目光柔和地回视着他。过了半晌,他轻声説:“你去吧!”我笑着又向他行了个礼,慢慢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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