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失踪
衣培阅觉着他哥到家怎么也得七点半了，就想着先做些准备工作。
他把洗好的韭菜放到沥水盆里，等着他哥回来切。又找出了那个最大的不锈钢盆，打开最右侧的橱柜门，蹲下来盛了小半盆白面。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开门声，于是从厨房探出头，看见他哥刚迈进来一条腿，欢脱地喊了声：“哥！”
“嗯。”他哥应了声。
衣少辉也从卧室出来：“回来了儿子？”
“爸。”衣承闻有些意外。
“诶，冷吧？”衣少辉打量着大儿子，亲切又和蔼。
“还行。”
衣少辉在沙发上坐下，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他雕刻木头的工具，对衣承闻说：“我那边活儿干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嗯，多在家歇几天吧。”衣承闻和衣少辉简单说了几句，便回了卧室。
衣培阅见他哥进了卧室，低头看了看盆里的白面，灵光乍现。
他把手里的活儿撂下，右手伸进面盆里抹了几下面，悄么悄地来到卧室门口，小心翼翼地往卧室里头瞄，对门上贴的“禁止偷窥”的字条视而不见。
那字条其实是衣培阅专门给他爸写的。
只有他和他爸在家的时候，他爸总是会在卧室门口抻着脖子偷看，看看他有没有好好写作业，活像一个教导主任。要是哪天他真没干正事儿被逮着了，他爸准得“嗷”一嗓子，给他吓一跳。
衣培阅看准了时机，在他哥刚把那件黑色长袖往头上套的时候踏进了卧室，“啪”地把灯关了，然后迅速关上门。
卧室里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一点点微光，昏暗而隐秘。
他似乎能感觉到他哥在困惑地凝视他。
衣培阅憋着笑大步走到他哥跟前，用他抹了白面的手掌在他哥胸前使劲摁了一下，然后又飞快地退回到卧室门口，开了灯，想看看他哥脸上的表情。
衣培阅见他哥先是低头看了看胸前的白色手掌印，又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接着偏过头，无奈地笑了一下。
好像……是被他气笑的。
衣培阅退出卧室溜回到厨房，坐在沙发上专心刻木头的衣少辉见衣培阅这副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又没干什么好事儿，骂道：“又捣什么乱了？！一天到晚不消停！”
衣承闻走进厨房的时候，衣培阅正把韭菜从沥水盆里拿出来，摆到菜板上。
他哥抬手将手掌覆在他的后颈捏了捏，算是对他的惩罚。
衣培阅还没来得及缩脖子，他哥就放开了他，沉声道：“出去吧。”
厨房里的活儿，衣培阅会干的他确实都干得差不多了，剩下他没干的都是技术活儿，他真来不了，只能扔给他哥。
衣培阅走出厨房，去茶几上的果盘里抓了把花生，又回到厨房门口。
“哥，我们学校有个学生丢了。下午家长来学校闹了一场，警察也来学校找了很多学生问话。”衣培阅倚在厨房门口的墙上，一边剥花生，一边说。
衣承闻没接话，等着衣培阅继续往下说。
“我们隔壁班的梁星言，哥你还记得吗？”衣培阅朝他哥嘴里塞了两颗花生。
衣承闻过了会儿才说：“没什么印象。”
“就我初一下学期的时候，爸来学校开家长会，当时咱俩不是在操场等着他么，有一个捡到我乘车卡的男同学，斯斯文文的，他就是梁星言。”
衣培阅走到沙发边，给衣少辉也投喂了两粒花生后，又走到厨房门口看着他哥继续说：
“当时咱们背对着教学楼站着，爸开完家长会出来找咱们，差点把梁星言认成我，说我和梁星言背影太像了。后来又说，不仅背影像，眼睛也像。”
衣培阅随意丢了粒花生到自己嘴里，没注意到他说这话时他哥的反应。
“不过后来，我在走廊里看见他，跟他打招呼，他压根儿没搭理我。”衣培阅又去抓了一把花生，继续说：
“我刚开始以为，他近视，没看着我，但后来，我接受现实了，他就是看见我了还不想搭理我。我真是匪夷所思，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这么阳光又帅气的人呢？”衣培阅困惑不解。
衣少辉坐在沙发上认真地雕刻着他的木头，听见衣培阅这话，连忙顶了一句：“别不要脸。”
衣培阅觉得自己说得是事实，没理他爸，接着说：
“梁星言在他们班没什么存在感，成绩不上不下，也不怎么爱说话。但他和他们班曹远的关系好像还挺好的，每次我在走廊里看见梁星言，他都是跟曹远一起走的。”
衣培阅见他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就问他哥：
“哥，他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不至于真失踪吧？你说他会不会是心情不好，自己跑出去散心了啊？”衣培阅担心道。
衣承闻继续低头切着菜，没回答衣培阅的问题。
倒是衣少辉冲衣培阅呵道：“你管好你自己吧，成天竟操些没有用的心。”
衣培阅心心念念的这顿饺子，快九点了才吃上。这么晚才吃上，多多少少还是有衣少辉一点“功劳”的。
衣少辉不会擀皮儿也不会包，就坐在沙发上一边雕他的木头，一边跟衣培阅斗嘴。
衣培阅倒是会擀皮儿，但由于和他爸你来我往“辩论”了好几个回合，确实费了他不少嘴皮子，这嘴皮子动起来，手里的擀面杖就得停下来，到后来，擀皮儿的速度已经跟不上他哥包饺子的速度了。
最后还是他哥趁着他和他爸理论的功夫，拿过擀面杖自己擀了一些。
衣培阅把热腾腾的饺子从厨房端出来，他哥还在厨房弄蒜酱。
衣培阅凑上前催促道：“哥，快点，我都嗷嗷待哺了。”
“先吃吧。”他哥回头看了他一眼。
衣培阅站在他哥身边没动弹，等他哥弄完，才跟着他哥一起从厨房出来，在餐桌边坐下。
衣承闻把装蒜酱的小碟子放到衣少辉跟前。
“爸~我哥好吧~特意给你弄的蒜酱。”衣培阅逮着机会就向他爸邀功，像是他自己也出了份力一样。
不过，“特意弄的”倒是真的，衣培阅和他哥吃饺子都不爱蘸蒜酱，
衣少辉看着眼前的蒜酱，抬头冲衣承闻笑了笑，又转头对衣培阅说：
“你哥当然好了，你要是有你哥一半好，我还能这么操心？”
衣培阅撇了撇嘴，立马没了声儿，低头吃他的饺子，没一会儿盘子里的饺子就光了。
吃饺子就是这样，忙活大半天，吃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收拾完碗筷，衣培阅跟着他哥一起去卫生间洗漱。但他哥速度比他快，衣培阅回屋的时候，他哥已经坐在书桌前写卷子了。
衣培阅在他哥右手边坐下，磨磨蹭蹭地打开书包。
在这个愉快的周五，他实在是不想写作业。
他转头望了一眼床边的画架，刚站起来就听见他哥沉声说：“写完再画。”
衣培阅又老老实实坐下，掏出一张数学卷子丢在书桌上。把桌面上的东西往里推了推，勉强才可以把数学卷子摆正。
这书桌是衣少辉做的，是张双人书桌，做的时候还特意加长了些，本来两个人用是绰绰有余的，可架不住衣培阅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
画画用的各种颜料、铅笔、素描纸、学校的课本、还有很多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用的东西，比如那个被洗干净的罐头瓶子。
他爸看不过要给他收拾，他制止了，理直气壮道:"我这叫乱中有序，你不懂。"
衣培阅在书桌前坚持到十一点，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先睡下了。
房间里变得安静，可以听到衣培阅平稳的呼吸声，隐约也能听到窗外“呜呜”的风声。
衣承闻坐在书桌前，不断地回想今晚邱哥和衣培阅说的话，眼里阴翳可怖。
梁星言失踪了。
梁星言和衣培阅长得很像。
丛忠来度安了。
衣承闻把邱哥和衣培阅的话联系在一起，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梁星言的失踪，会不会是丛忠做的？
有没有可能是，丛忠本来想对衣培阅下手，结果认错了人，绑了梁星言？
衣承闻拿起手机，输入了一串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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