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夜晚里的风带着点闷热,人工湖的水影波动,波光粼粼间是天际的星光。
顾微的病生得极快,谁也没料想到这场疾病让她彻底垮了下去,季青临临危受命,短短几年就把她架空。
私人医院环境很好,医疗设备也是顶尖。
负责人领着季青临走进电梯,毕恭毕敬道:“先生,顾夫人的病情稳定,只是还不能下床走动。”
银色金属电梯内部泛着冰冷色泽,身姿高挺,身着深黑衬衫的男人面色平静,运行电梯里的灯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切割成几道锋利的线条,上位者的冷血强势席卷而来。
负责人没见他搭话,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攀缘上,封闭环境下让他额头冒出冷汗。
“先生……”他在季青临斜后方,壮着胆子开口,下一瞬抬头时被男人的眼神震慑住,下意识闭嘴。
季青临神色不变,微偏头下垂眼看他,眼睫打下一片阴影,眼底的漆黑浓得化不开。
在负责人快被窒息在电梯里时,电梯到达高层,随着门打开时出现的提示音,让负责人如临大赦。
男人率先迈步出去,手腕上的手表在楼层灯光照射下激起刺眼的光色。
负责人明显感受到季青临的压抑情绪,惊得他擦了擦汗,急忙追上季青临。
走廊上方的灯是一排笔直的,距离严谨的圆形嵌入式,周边镶银色圆弧,走过一段都会出现一处褐亮色门饰,乳白光晕在勾勒一圈低奢暗金门饰染出几道反亮,笔直弯折的墙角摆放暗色花盆,里面的绿植油亮。
负责人来到一处房间,这里采用同褐门面,延伸门框,一直至踢脚线,连接临近病房。
一层楼很宽,也只不过寥寥几处病房。
季青临视线落在病房标识牌,旁边还有一块相连的门侧板,透亮深褐,却能清楚反映他的身影。
下一刻骨骼明晰的手指按在门板边缘的指纹识别面板上,季青临见房门缓慢滑动开,轻抬下眼皮,走了进去。
黑色皮鞋踩着白绒地毯,季青临进入房间时眉头下意识厌恶蹙起,垂下的手也逐渐握成拳。
房里的诊疗机械发出清晰低浅的声音,季青临压下情绪,抬脚走近不远处里侧房间,清浅的消毒水味道中夹杂一股绿植香。
季青临眼瞳轻转,果然在花架上看见顾微喜欢的吊兰,生机满溢,垂盆的叶子青绿。
顾微醒着,虚弱依靠着床,见季青临进来,呼吸急促咳了两声。
季青临眼皮子都没挑一下,走到一侧环式桌面上倒了杯温水,走过去递到她面前。
顾微面色苍白接过水,握住水杯的手有些无力。
只见季青临转过身找到不远处皮革沙发坐了上去,手指搭上沙发扶手,眉骨轻抬。
“我回来了。”
冰冷,一贯的居高临下语调中此刻却嚣张地掺满挑衅。
顾微握着水杯的手一紧,眼神狠狠钉在对面男人身上,声音虚弱盛气:“那又怎样?你以为凭这两年就可以扳倒我?”
短促傲慢的笑声响起,季青临撤开搭着扶手的手腕,微微俯身,双手十指交叠,手臂压住拉开距离的腿部,他抬头看她,脊骨顺着动作显出,背部肌肉在黑衬衣下展开清晰线条。
他的语调冷淡上扬:“没错,你下台了。”
“就凭这短短两年,”干脆扯开话题,季青临站起身,颀峻冷然,“我成功了。”
“嘭”的一声,玻璃杯被摔在坚硬大理石地板上,四分五裂。
“你!”顾微气血上涌,被疾病啃食而瘦弱的脸颊苍白,呼吸急促,双手颤抖着捂住心脏,身体发抖得厉害。
季青临冷漠看着她的模样,缓缓走上前按下呼叫铃。
不一会儿主治医师和一批护士急匆匆赶来,将顾微进行安抚抢救。
季青临站在走廊上,透过落地窗欣赏远处的夜景,嘴里咬着的烟猩红,寂白的烟雾徐徐弥漫开来。
想起顾微那副痛苦的模样,他心里好似升起一股诡异的报复快慰感。
迷蒙间他闭眼,循着黑暗回到那个夜晚。
季斐双腿残疾,被一群医生强行按住注射镇定剂,白净瓷砖地上是一把被血染红刀刃的匕首。
年幼的他被顾微的保镖按住,捂住嘴巴,眼泪扑簌往下掉,呜咽着发不出声音。
他的母亲吩咐大批人监视这间房子,也抵不过季斐一心求死,可他差点就成功了,可以成功逃离这个恶魔。
但可惜,只是差点。
一位世家少爷,众星捧月般长大,不过短短二十七年,七年光阴却在玫瑰白塔里被禁锢。
季青临是恶魔的产物,偏偏那位玉白清雅的大少爷却恨不起他。
父亲教他晓人识世,写字赏画,诗词笔墨。
他仿佛感受不到父亲的怨气与悲伤,传递给他的只有温和爱意,他的前半童年是过得无虑安和。
可偏偏顾微要亲手撕破,她对父亲的爱意就像烂掉的玫瑰和发霉的莓果拼凑起般的疯癫恶心。
终于父亲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永远摆脱了恶魔的囚禁。
那晚屋外积垫厚雪,屋里壁炉燃着明亮的火光,铺满整间房屋的丝绒地毯上浸染大片暗红的血迹。
目睹这一切的他竟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平静无波。
后来的顾微彻底疯狂,禁锢他,甚至胜于季斐,那以后,他的生活已经没有了色彩。
偏执,控制,让他逐渐冷漠麻木。
拍击玻璃的声音将他拉回思绪,掀眼,漆黑夜幕风雨声肆意,噼里啪啦的雨落击打声让他忍不住蹙眉。
“先生。”一道声音响起,季青临转身见是刚才的主治医师来到身边,这人接着说,“顾夫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
季青临轻掀眼睫,示意他继续说。
“但是顾夫人这病情好像又加重了,恐怕……”主治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满是无奈。
季青临曲指弹了下烟灰,灰白的碎末散落在价值高昂的皮鞋鞋尖上,锃亮皮革面上瞬间雾蒙蒙一片。
“治,找国内外最好的医生治。”
他的语气很平淡,淡得似乎冷血,让医生忍不住抬头看这位传闻中矜贵冷漠的大老板。
季青临见他看自己,蓦地笑了声:“哦,忘记这儿不许抽烟。”
说完他便掐灭了烟,随手扔进垃圾箱里,转过身离开。
医生却被刚才那声笑吓住,他清晰感受到里面的情绪——
轻傲,恶劣,没有丝毫友善。
刚坐上车的季青临又点了根烟,车载设备发出光亮,昏暗下烟火星星,他按下车窗下移的按键。
他放松靠住车椅背,手腕搁在车窗沿上,蜿蜒的烟缕飘散开,等到一支烟燃尽季青临才重新直起身。
黑暗中看不清季青临的面庞,他发动车离开这座医疗大厦。
向挽清哄睡完小星衍后洗完了澡,走到早已关闭的窗前,听着外面的雨落声,眉间拧了拧,将半闭的窗帘拉紧。
纠结了会儿,向挽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见别墅内灯火通明,她又走到另一侧,抬手敲了敲主卧的门。
没有动静,她轻抿一下唇,转过身想离开。
“怎么了?”
刚走两步就听见季青临的声音,她转过身,见他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迈步走过来。
“我,我就想看看你有没有回来。”她双手握住放在腹前,轻轻揪住一小块衣料。
季青临下颌轻点,清凌的视野里是她乌黑的发,雪白的颈和含着湿潮柔软的眼。
他的眼神轻缓动了下,情绪在眼底缠绕,一勾颌骨,声线压下:“过来。”
捏住裙面的手指一紧,向挽清呼吸放缓,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男人生得高,她只好抬头去看。
季青临手臂伸过来,张开手心,意思很明显简单——
牵上。
向挽清脑袋昏昏的,缓缓抬手握住他指尖,
指腹触碰的瞬间,两人的体温沿着皮肤纹路开始融合,她的温暖干燥,他的轻冷略湿。
下一刻手掌被握紧,一瞬间被拉进清冷的怀抱,他大概回家时雨伞没遮牢,飘摇的雨滴湿沁他的衬衣,冷润不算热的肌肤搁着薄薄一层贴紧她的脸颊。
霎时自身体温上升,红了面颊。
后来,她只知道他的吻落上嘴唇,脸颊,耳尖,温凉柔软,扣住她手指的手掌很大,指骨明晰。
他的体温,汗水,呼吸,亲吻,揉进骨血。
主卧的窗帘未拉紧,花园里高大笔直的灯铺展开灯光织成细纱笼罩她的视野,风雨淅沥,外沿玻璃窗蜿蜒绵亘水缕,融入灯光,在冷白的墙面上涌出水影,粼粼绵绵。
空气里升腾雪层融化的热意,混在雨天降下的温度里,一会儿打湿她的眼睫,一会儿染红被他吻过的肌肤。
浓浓的雪松气与主卧浅淡的兰花香纠缠不休。
次日,向挽清被惊醒,下意识想下床去看小星衍,突然被箍住腰的手给揽了回去。
白皙背部撞上坚硬温热的胸膛,她还没缓过神。
季青临被吵醒有些不耐,手臂上使的劲儿不小,听见怀里人轻微的痛哼声。
他不紧不慢掀起眼皮,手上的力缓了些,晨起的嗓音微哑:“跑什么?”
颈间传来一阵呼息温度,向挽清轻轻拧眉,声音也有些哑:“星衍这会儿要醒了,他找不到我要哭的。”
说完感到腰上的力度松开,她急忙起身,却不料腿一软差点摔倒,亏得季青临一手将人又捞了回来。
季青临将被子一拉,盖住她,起身拿起床尾沙发上的深黑色丝绸睡袍,穿好拉过腰带。
将另一件乳白色丝质睡裙扔上床,他开口:“我去,穿上衣服躺好。”
说完便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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