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求亲之一

余淼淼听见谢衍之如此怀疑自己，连忙接话：“当然是我亲手做的！难不成这等关头，还要去寻厨娘相帮，岂不是太无诚意了些。”一口咬定就是如此。

        谢衍之抬头，按下心中的狐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三五口下去，连汤带面，一丝不剩。

        罢了，还佯装意犹未尽说道：“淼淼，这甚是可口。若能年年如此，当真是不枉此生。”转头，悄无声息猛喝几口茶水，心里暗叹，这真是英雄享受，断了可就再无续上之日。

        这谢衍之狼吞虎咽模样，落在余淼淼眼中，那真是甜过蜜糖，赛似神仙。

        “伯渊，既然如此喜欢，我往后自当年年都与你备上。”

        也不命人进来收拾，亲自端了碗筷出门，交于外间侍卫收拾，而后忙不迭进门，就原来位置坐下。

        正觉着分外不适，想着该找个话本来瞅瞅，还是谈些正经事儿之际，突听谢衍之轻声道：“淼淼，来，我有个东西与你。”正眼一瞧，见谢衍之已起身，在向自己招手。

        起身，跟来。

        走到近前，谢衍之在前方带路，跟随着穿过层层书架，到一处高脚案几前。

        案几上文书册子、笔墨、砚台等俱全，一见便知是谢衍之平日公务之处。

        余淼淼见状，抬头不解问道：“伯渊，领我来此为何？”

        谢衍之笑曰：“珍重之物，当然要近身藏着。”说罢，走到案几后，从一旁壁橱高处拿来一四四方方楠木盒子，递来余淼淼跟前。

        瞧着模样，便是分外贵重之物，余淼淼毫不迟疑接过，打开一看，里头躺着个白玉兔，卧倒在地，侧头安睡，憨态可掬。一见便喜欢上。

        “伯渊，真是送给我的。”欢喜地如是说道。

        谢衍之微笑不语。

        “不管，到我手上可就是我的了，你可别想着哪日再要回去。”抬头瞧着谢衍之说完这句，转头便将玉兔取出，放在手中把玩。不大不小，整整合适躺在手心。

        谢衍之仍旧未语，仅盯着美人笑颜。

        “伯渊，今儿可是你生辰，为何要送礼物与我？”余淼淼眉眼不抬问道。

        “今儿是我生辰，我知晓。只是这生辰，我虽远在博平，离幽州数千里之遥，但阿爹阿娘以及幽州众将皆会送贺礼。我受众人恭贺，自然不能忘了你。但凡我有的，皆送来与你共享。现下这些东西皆不能送来，我暂且送与你这玩意儿，权当补偿。来日，我库房中的物件，全都是你的。”

        余淼淼拿玉兔的手一顿，仍旧低着头：“伯渊，你怎的这般好。”

        眼见余淼淼就要感动得哭泣，谢衍之暗道，可不能再哭了，连忙问道：“淼淼，今儿我生辰，你可还有甚礼物要送与我的？”

        拜谢荇之这个传话使者所赐，谢衍之已经知晓这腰带，连带着那日谢荇之在后院与赵婉娘一同打闹之事，知晓得清清楚楚。

        无他，一声怒喝，板子未下，谢荇之便交代个干净。

        加之，谢衍之有心，就算不命大喜等报来，也是只晓得一丝不差。

        今儿眼见着快月上树梢，怎能就一碗长寿面呢，这腰带得等到甚时候才拿出来。

        听见谢谈之如此发问，余淼淼巴望着自己即刻哑了。这事儿怎好说道呢？

        当做无此事一般狡辩道：“伯渊，这是哪里听来的闲话，是嫌弃我方才的长寿面不好不是？还是觉着这就要这玉兔收回去？”

        转移话题再加上佯装怪罪，素来是这时候女郎夫人们的拿手好戏。

        天坑就在眼前，谢衍之遂关切说道：“还不是荇之。瞧见后院小丫头在谈论，言道近来淼淼织布颇为辛苦……”

        说到织布，余淼淼跟个被人踩了尾巴的耗子一般，跳了起来：“谁在后院织布，几时之事，谁瞧见了，哪个丫头。伯渊，莫要听外间那几个丫头胡说，这是从未有过之事。”

        那怎么解释自己这些时日的点灯熬油，余淼淼小脑袋瓜快速思索，“这些时日，我在房中，成日公务，操心着许家之事。哪里还有时间做这等事情……”

        余光瞥见谢衍之一脸不知甚表情的模样，“哦！我明了了。伯渊这是在框我不是？怎的，见着哪家娘子夫人的，给自家夫婿织了腰带了。告诉你谢伯渊，我余淼淼从来不会去做这等事情，你要是想要，早日找别家去，可别在我这儿晃荡！”

        默然生气。

        谢衍之：我就一句话，我真的就只说了一句话。

        谢衍之只好死皮赖脸上前哄道：“别瞎说。我既不会羡慕谁，也不会去找别家的女郎。我这辈子就都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说话间，牵着余淼淼往自己平日里公务的案几后一处塌上坐下。

        余淼淼试图挣脱，无奈，十指相扣过于牢靠，加之心虚，遂试了几次，便也作罢。

        坐定，谢衍之将余淼淼放在自己腿上，圈在怀中，低头靠在余淼淼肩头，在耳边喃喃道：“这玉兔，可还喜欢？”

        明知故问，废话起来，找个由头过去。

        余淼淼也是甚为识趣，脆生生答：“甚是喜欢，伯渊，怎的知晓我是属兔的？”

        嗯，那就一起没话找话吧，方才之事可是不能再发生。

        “先帝赐与我的未婚妻，我如何不知晓。我还知晓，淼淼你生在冬月十一。夏日里怕热，爱着素纱襌衣，冬日里怕冷，喜穿红狐斗篷；自小聪慧，家中坐堂先生夸赞，‘若是个儿郎，当不输卫氏幼子’；更是知晓你不喜甜食，好蜀中美食；我们淼淼真跟别家女郎都不一样，惹得我早早就惦记上了。”

        当然，谢衍之还知晓，余淼淼嘴臭，除了永川公主，无甚交好之人。

        情人在耳边的喃呢，夹杂着喷薄而出的热气，齐齐袭来，余淼淼顿觉一阵酥麻，从头到脚，浑身无力。

        “伯渊，你怎知晓的这般清楚？”一番话说的是结结巴巴，有气无力。

        “有心自然就铭记，这有何难。”

        余淼淼小鹿乱撞，脸红如血。

        趁此良机，谢衍之乘胜追击：“淼淼，待眼下之事大定，我们即刻就快马回幽州成亲好不好？”已近一年，可是不想再等了。

        余淼淼听罢，头埋得更低了。良久不语。

        谢衍之紧紧靠着，也不言语，也不动作。

        许久，余淼淼才缓缓抬头，与谢衍之交颈相偎，在耳边温柔坚定回：“好！”

        说罢，便转过身来，相拥，将头抵在谢衍之肩头。

        二人这般彼此靠着，感受着对方的温暖与心跳，好似能直到永远。

        月光从窗户外斜斜照进来，撒在二人身上，如同那三月天，莲池中趁着朝霞新起的尖尖莲叶，天地共色间，依然光辉灿烂。

        夜风微凉，余淼淼衣着单薄，觉得有些许寒冷，便在谢衍之怀里挤了挤。

        谢衍之这才好似回过神来般，问道：“可是冷了？”

        “不冷！”

        “淼淼，莫要胡闹，现已十月，早晚本就不比日间，这博平县更是三山两岸，风口所在。如何能不冷？”

        余淼淼抬头，颇为幽怨望着谢衍之。这厮是傻了不是，我就是不想走，哪里还有恁多理由。“谢伯渊，你有意气我不是？”

        劝道：“莫要任性，你这月前才病了一场，要是眼下再受寒怎办！你我相处，日子可还长着呢。嗯~”

        二人皆知，现如今这般安稳的日子已然不多，但从未宣之于口。好似你不说，我也不言语，就能够不存在一般。

        瞧着谢衍之眼里的担忧与认真，余淼淼也不好再任性，当下便起身，“伯渊，我还从未来过你这书房，你领我看上一看，我就回去好好歇下。”

        在自己地界上，宣告女主人的存在，谢衍之如何不愿。遂牵着余淼淼从塌上起身，从公务之处，高脚案几起，一步步向外走去。行动间，介绍着何处放文书，何处存谍报，何处是小憩之所，何处乃荇之日常所用，一一道来。

        余淼淼则稳稳跟在身后，走得很慢。附和道，往后在自己院子里，若是个面阔五间的，东稍间做甚，西稍间作甚，何处布置个屏风，何处安置个舆图，再来一处算账之处，娓娓道来。

        谢衍之听罢，笑笑，一丝不差，将军府中自己的院子，就是个面阔五间的独立小院。甚好，甚好。

        这一走，再慢也有到头之日。

        出了书房门，谢衍之仍旧牵着余淼淼，二人十指相扣，从前院，一步步到后院，直直到余淼淼卧房门口。

        这才停下来。

        捏了捏手，放开。“回吧！好好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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