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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都杀了


  说来也怪,细雨在李自成入城之后就停了!

  阳光从云层中倾泻下来,照得紫禁城金碧辉煌。

  城中传来山呼海啸的‘万岁!’‘万岁!’的呼喊声。

  朱由检蹲在山洞口,身体不住地颤抖,也不知给是冷的,还是给气的!

  “陛下,等会下了山,我们先去骆指挥家看看吧?”王承恩问到。

  朱由检脸色阴晴不定。

  “陛下,情况未必真如那人所说的那么坏。骆氏世代忠良,对皇上还是忠心耿耿的。”王承恩说到。

  朱由检听王承恩这么说,脸色稍微好转了一点。随即又黯然下来:“如此忠良之辈,怕只怕已经遭了逆贼的毒手!”

  王承恩也叹了口气。

  却听朱由检说到:“大伴,你说那个怪人真的会回来吗?”

  “我也不知。”

  “等吧,等天黑!”朱由检说到:“不管他回不回来,咱们都要下山去了。”

  两人躲藏的山洞甚是隐蔽,大顺军一时还没有搜寻到他们这边来。

  但从山洞望下去,已经可以看见那些蓝衣士兵在准备上山了。

  ……

  刷!

  徐胜突然凭空出现在王承恩和朱由检两人之间,将两人挤了一个趔趄。

  “靠!你们两人靠这么近干嘛?”

  朱由检坐在泥地里,一脸泥水。一开始是愠怒,随即大喜。“徐先生,你终于来啦!”

  “嗯!先别说那么多了,吃点东西吧!”

  徐胜拿出两块面包,王承恩和朱由检一人一块。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手中这一块又大又软的东西,迟迟不敢下嘴。

  “吃啊?”

  “这……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面包,别问那么多,吃就是了!”徐胜说到。“未必够吃,先吊着命吧!”

  因为他只能携带10公斤的物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食物又重又没多大用处。

  两人也是饿了一整天了,也不再多问,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王承恩咬了几口之后,忍住肚中饥饿,将剩余的半块递给了朱由检。“陛下,你还要吃吗?”

  朱由检恰好吃完了他那一块,下意识地接过,便要往口中送。

  却在张口之后,停了下来。

  “大伴,你吃吧!”

  “陛下,我……”

  “叫你吃你就吃!你这老货,敢不听我的了吗?”朱由检愠怒到。

  王承恩欲言又止,最后才转过身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

  徐胜却没有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这段小插曲,他正打开麻布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往外面掏。

  “这张面具是给陛下你的,老帅老帅了……”

  “假发是我自己的,我先戴上……”

  “假胸是给王承恩的……”

  不一会儿,三人的手中便都拿着奇形怪状的东西一大堆。

  “快换上啊,别愣着!”徐胜催促到:“你看这天色,马上就要黑了!”

  朱由检手里拿着脸皮面具,王承恩两根手指捏着假胸……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朱由检颤巍巍地问到。

  徐胜一愣,“不然呢?”

  朱由检凝立半响,最后叹了一声:“好吧,朕还以为,你会带来十万铁骑,助朕冲出重围……”

  “别废话了,先活命吧!”

  徐胜一把薅住朱由检的头发,将那张脸皮面具生生地套了进去。“陛下,铁骑会有的,大明也不会亡!但是首先,咱们得先活下去!”

  朱由检神色枯槁,任由徐胜在自己身上摆弄,口中说到:“今日之耻,来日必十倍还之!”

  徐胜没有做声。

  在他看来,化妆逃命,有什么可耻的?

  若你朱由检知道日后满清入关之后,全天下都得剃发免冠,你老朱家那些藩王更是被杀得七七八八,你就会觉得,今日之遭遇,还算是温柔的了。

  “陛下,卧薪尝胆并不是耻,五国城牵羊献舞,崖山沉船蹈海,那才是耻!”徐胜面无表情地给朱由检装扮完毕。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他叫王承恩遮住洞口,自己也挡住光亮,掏出打火机,接着火光再为朱由检最后检查了一遍。

  只听见‘啪’地一声,一点火光从徐胜的手上迸出。

  朱由检和王承恩大惊!

  “这是什么?”

  “打火机!”徐胜简单检查了一下,看不出什么破绽。“只要能逃出北京城,再大的屈辱,陛下都必须得忍着!”

  ……

  这是李自成进入北京的第二天。

  城中宵禁,秩序井然。

  大顺军着蓝色衣甲,一队队沿街巡逻。街旁的百姓紧闭门户,门上俱用黄纸贴着‘顺民’二字。

  不时有野狗狂吠,但也很快被驱逐。

  后宰门街,一队士兵巡逻经过。

  “什么人!”带队的什长突然停住脚步,看向街角。

  只见街角暗影处,窸窸窣窣爬过来一个老婆子,声音喑哑地哭诉到:“军爷饶命,饶命……”

  “你这疯婆子,不知道宵禁令吗?”什长说到。

  一个士兵拿来火把,照亮了那个老婆子的脸。

  只见那一张脸上,布满了崎岖沟壑,面色暗沉,隐隐发青。

  “军爷……我家老头子突然发热,说起了胡话,我只得请我家大郎将他推去医馆看看……”

  老婆子的话说得唏哩呼噜的,好似喉咙里卡着一口恶痰一般。

  带队的什长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口中说到:“好好给老子呆在家里!再敢往前一步,老子的刀不认人!”

  说罢,便取过火把,朝街角那板车走去。

  拉车的是一个木讷傻子,见他过来,只是张嘴傻笑,并不说话。

  板车上用破旧棉絮盖着一个老头,四仰八叉地仰躺着,嘴角还有秽物残余,一股辛酸恶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什长用刀尖挑开棉絮,只见棉絮之下,竟还有一个婴孩,却是浑身僵硬,身体惨白,显然早已死去多时了。

  “这是……?”什长疑惑地回头问到。

  那老婆子跪着行上前来,说到:“这是我那孙儿……”,说罢便抽抽搭搭地低声哭了起来。

  什长捂住口鼻,却是反手一刀打在了随行的手下手臂上。“找死!”

  原来那手下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将手伸向那老婆子胸前。

  “疙瘩瘟!”什长转身,冷声说到。“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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