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当时年少春衫薄
不得不说，人都是看脸的。比如说，对姚凌宇。
上至初三下至二年级都知道，有个川明初一的学长（弟）冷成一座冰山，但是学习成绩超级好。“超级好”之后，女孩子一般都悄悄的、压低声音的、脸有些红的加上一句：“长得也好哦！”男生一般酸溜溜的、不情不愿的、带着点不甘心的承认：“嗯，是还行吧。”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穆初然和顾羲混熟之后听来的。
穆初然自己对姚凌宇这个班长的印象，一直在开学报到时一件白衬衫晃瞎了一片女生秒杀了一片男生的美型少年、自开学以来没一次大考小考都高悬榜首的学霸与一学期不说几句话只知道刷题的冰山之间徘徊。
本来若只是这样，有着不远不近的关系，只是欣赏美颜与仰望成绩，分处在两个小团体中并无很多交流，在课外辅导班遇见都尴尬的不知该不该打招呼，也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
一直到，班主任不知道犯什么抽，把第一和第二的两个学霸放在了一起成了同桌，他们的故事，才真正开始。
穆初然同学是个在女王外表下有着吃货和话唠内心的girl。之前一直一个人单桌坐在最后一排，仗着自己成绩好长得好嘴甜深得老师喜欢，上课在下面偷偷摸摸吃吃零食看看小说传传纸条，老师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
但是有同桌就不一样了。
姚凌宇是典型的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到极致的学生，上课不开小差自修课不看课外书不传纸条，对穆初然同学的“欸今天语文老师刘海中分了！”“数学老师今天疯了吧怎么这么多作业！”“啊啊啊英语听写昨天忘记复习了！”之类的各种吐槽哀嚎充耳不闻。久而久之，穆初然得不到回应也就郁闷了，整天满脸不开心的趴在桌子上在自己的小本子里写写画画。
某节自修课前夕，穆初然赖在顾羲的座位上扯着她同桌想换位子，然而这位被她扯着的小姑娘看了眼下课时间还在看书的姚凌宇，耳根发红的拼命拒绝。
预备铃响了，穆初然无可奈何的回到自己位置上，闷闷的趴在桌子上，沉浸在没有人陪自己讲话的郁卒中无法自拔。
忽然身侧传来了一个低沉慵懒的男声：“这么不想和我同桌？”
穆初然猛地转头，就看见了身边的男生以和她同样的姿势趴在桌上，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眼里带着笑。
带着笑。
直到很多年后穆初然早已为人妻为人母，才可以用平和的语调在姚凌宇的访谈节目上提起当年：“当时你那样带着笑看我，我感觉我心都快化了。如果真要说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就是那个时候吧。”
姚凌宇努力的寻找着回忆，忽然嘴角又漾起了一个与那时的笑别无二致的笑容：“我倒是记得那个时候你的回答很脱线。”
“我天你竟然还记得……”穆初然捂脸，“我记得我记得你不要再提了！”
当时，被电到的穆初然同学吐露了真心话：“我，我，我还是比较想要一个移动食品柜……”
姚凌宇也没能想到她可以脱线至此，表情凝固了三秒之后终于还是笑了出来：“我以为你还是比较想找人聊天。”
花痴中的小女生完全将他说的话置若罔闻，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姚凌宇笑起来怎么这么好看啊……
由于沉浸在花痴之中没有及时反驳，姚凌宇同学真的充当起了穆初然的移动食品柜，抽屉下层全是牛肉干猪肉脯各种巧克力各种饼干……
穆初然吃的满足却异常痛苦：班长啊虽然你给我吃的我感激不尽但是其实人家真的还想在你面前保持一下高冷可爱淑女的形象的啊！
某天顾羲下课后跑到穆初然的位置上聊天，坐在姚凌宇位置上的她一低头就看见了姚凌宇座位里的零食：“啧啧啧没看出来姚凌宇这么能吃。”
穆初然内心挣扎三秒终于还是投身了维护同桌形象的阵营：“其实是我能吃……”
女生自然没想到姚凌宇竟然私底下还会有投喂人的爱好：“……你看你同桌多好，长得好成绩好还会给你吃的。”
“成绩好有什么用！”穆初然悲愤控诉道，“英语听写不借我看！考试不借我对答案！作业我做不出也不给我看！“
在遥远的讲台边和老师答疑的姚凌宇朝自己座位瞄了一眼，看了看义愤填膺的同桌，不由得低头笑了笑。
下午自修课。
“你干嘛？”穆初然惶恐的看着姚凌宇扔到她面前的数学作业。
“借你抄。”
“不，不用了……”
第二天早自习英语听写。
“这、这什么？”
“听写小抄。”姚凌宇自己边和她解释边听着老师报的单词，手下快速地写下去，“刚刚……pronunciation，发音。”
“我我我会背……”穆初然欲哭无泪的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小抄，姚凌宇可不是把一本书的单词给打了上去？
一周后的英语单元考。
“你，你把答题卡给我干嘛！”穆初然看着手里的那张刚被同桌扔过那道为了考试而拉开却聊胜于无的过道的答题卡，吓得她差点失手把自己的那张掉地上了。
“借你对答案。”
“不、不用了！”穆初然已经快哭了，把脸埋在前面那位同学的背影里瞟了瞟坐在前面的老师，抓住时机又一把扔了过去。
“那就不是我不借你对答案了。”
“嗯嗯嗯是是是……”
“姚凌宇穆初然！考试的时候干嘛呢！”
安静的教室瞬间爆发出一声九曲十八弯的“哦”，英语老师也是个会搞事情的，也顺着这起哄调侃几句。穆初然做贼心虚，被起哄了连耳朵都有些红，偷偷去瞄身边的姚凌宇，真真是定力好，竟然还能维持着一张面瘫脸。
后来同桌的时间久了，姚凌宇面对在他面前越来越释放天性的穆初然总是无奈却温柔的。女生有时候带着鼻音冲他嚷嚷、带着撒娇语气和他耍无赖时他总是无奈的看着她，有几次实在拿她没办法，他抬手揉揉她额发：“别闹。”
穆初然总是怔住，然后带着发红的脸颊整理刘海，乖乖的不闹了。
当时年少春衫薄，举手投足间都是暧昧。
可那温柔，都是只对我一人的吗？
穆初然和姚凌宇同桌被拆开是在初二上期初。两人的排名倒是依旧前列，只不过与后面的人分差被缩小了。班主任认定了是二人同桌互相影响导致成绩下降，全然不顾均分很低、分差很小的事实。
穆初然郁闷了许久，很快也就释然了。不过，慢慢的，她发现不对。
姚凌宇对他的新同桌，好像比对自己还好啊！
是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是他的新同桌是自己闺蜜顾羲啊！
穆初然又因为传绯闻不敢去找姚凌宇，也没办法对顾羲提出“你喜欢姚凌宇吗”这样会分分钟友尽的话题，每天惴惴不安的。终于有一天，在班主任办公室里碰到了姚凌宇。看到他的那一刹她还有丝诧异，还是乖乖的站在他身边。瞥一眼身边的男生棱角分明的侧颜，女生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班主任看到这两人站在自己身边，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叫他们过来是干什么，慌乱的起身：“你们先等我一下，我有东西放在学生处没拿回来。”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穆初然深呼吸，觉得机会来了：“姚凌宇。”
“嗯？”
“你和顾羲同桌……怎样？”
“嗯……话和你一样的多，吃的倒比你少。”
可是我上课和你说话你从未积极的回应过，而现在你却和她谈笑风生。
“那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挺好的啊。”姚凌宇的答话还是听不出感情色彩。
所以呢？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她？
穆初然到底没忍住，脱口问出：“你喜欢顾羲吗？”
姚凌宇侧眼看过来，女生努力掩藏却怎么也藏不住眼底的惶惑与焦急，甚至都下意识的拉住了自己的衣袖。男生半晌后笑了笑：“小孩子，别多想。”
“我哪里小了！”穆初然的语气几近胡搅蛮缠，“你到底是不是喜欢顾羲？”
“我……”姚凌宇刚开口，班主任就开门进来，她只好作罢。
她一直未曾等到姚凌宇说出他喜欢顾羲，却是先从闺蜜那里知道了两人喜欢同一个男生的悲剧。冷战，又和好，穆初然一直觉得相比自己对于姚凌宇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而言，和顾羲的感情才更重要，可是依旧惶恐，姚凌宇交女朋友的那一刻到来的话，她会怎样？
而这份惶恐，伴随着与他相处时间的增长而与日俱增。但是若得不到，穆初然相信自己终归可以放手，说一声平静地祝愿。
那些懵懂青涩的感情，那些最终没有走到一起的感情，也都是美好。因为所有的经历都是美好，哪怕有时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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