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敲碎
叶寒晨回到A市，进了宿舍倒头就睡。王鸿看着他，欲言又止。
“算了，别问了。”室友看出他心思，劝道，“他好不容易那边戏拍完宣传完，可以脱离她了，你就别提起来了。”
“我知道。”王鸿叹了口气，“只是想不通……当年明明感情那么好……”
他是一路看着叶寒晨追穆初然，两人在一起又分开的。王鸿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腻歪的整个川明都快要揭竿起义的国民CP到头来会变成这个样子。看着叶寒晨苍白的脸色和明显憔悴的眉宇，王鸿只觉得不是滋味。
叶寒晨最后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把手机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看，是陈铭的：“喂？师兄？”
“回来了？”
“嗯。”
“有事吗？没有的话来我家陪我喝喝酒好不好？”
“等下，马上过来。”
两个人都没有戳穿彼此的反常。叶寒晨的声音明显带着疲倦和睡意，陈铭则是颓丧和萎靡。都明白彼此的痛，叶寒晨勉强爬了起来，准备去陈铭公寓。
开门进去就是浓重的酒味，许久没碰着东西的叶寒晨不适应的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走进去，客厅地上已经摆了一地的酒瓶子，男人倚在沙发边，正抬头看着他。
叶寒晨吓了一跳。陈铭本来就皮肤白，现在一张巴掌脸面无血色，唇色惨白惨白的，面容憔悴。仔细一看，人也瘦了很多，平日里合身的T恤晃荡荡的，原本偏方的下巴也削尖了，尖的快赶上瓜子脸的叶寒晨了：“铭哥？”
叶寒晨知道他被甩了，可没想到陈铭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由得自我表扬了一下，好歹没有变成他那样。
陈铭曲着一条腿，手肘搁在膝盖上仰头看着他，神志还比较清楚，自嘲的轻笑：“很意外？”
“还好。”叶寒晨坐在他身边，也靠着沙发，从身侧摸了瓶酒，“我和你也差不了多少。”
陈铭低下头笑了笑，歪头靠在叶寒晨的肩上。叶寒晨手一顿，照旧喝着酒。许久才听到他开口道：“寒晨，我累了。”声音很轻，渺远的像是从外太空传来的，“我追不动了。”
叶寒晨无言的环着他的肩，感受着掌下本该是肌肉虬结的地方可以直接摸得到骨头，不由得心里不是滋味起来：“会好的。你看，当初我们演唱会的时候你不是也被拒绝了吗，后来不也是走到一起了。都这么多年了，胜利就在前方了啊……”
说出来的话，他自己都不信。陈铭苦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叶寒晨往自己喉咙里倒了好几口酒。来不及咽下的好些液体顺着下颌向下流淌，滴在衬衫衣襟上，洇出一大片水渍。
像泪。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坚持了多年。其实从相识至今，只不过短短四载春秋。或许是因为经历的太多，或许是因为她成长的太慢，叶寒晨几乎不记得日子，只有时心血来潮的一算，才恍惚忆起他们相遇竟才如此短的时间。季旻枫笑他在玩一盘高端养成，氪了不少金，投了不少力，只不过氪不改非，玄不救命，到底与人生巅峰失之交臂。
陈铭却不同。江雨悠开始闪耀时他才只是个小毛孩子，初时懵懂跟随，到后来明确目标奋勇拼搏，却是在磨练自己，逼自己快速成长，追赶她的步伐。江雨悠越走越远越走越高，陈铭吃了多少苦头才走到如今这般以小十岁之身勉强与她比肩的境地。其中咽过多少泪，流过多少汗，只有他自己明白。
对于他来说，江雨悠是他的人生目标，他为这个目标奋斗那么多年，若是没了她，陈铭只剩下了一副空壳。这是江雨悠开了个角色扮演游戏，陈铭氪的最猛，肝的最狠，可到底成不了全服第一。
照这样想，陈铭比他叶寒晨惨多了。
叶寒晨放下酒瓶子，叹息着抱着他。陈铭把脸埋在他胸口，环着他的腰一言不发。许久才带着哭腔开口：“寒晨……”声音里透着的委屈让他想到了穆初然，心里一酸，抚着他的发安慰他：“会好的，师兄……”
陈铭只是摇头，吸了吸鼻子。他个子比叶寒晨高腿比叶寒晨长，却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缩。两人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醒来时两人还相拥着躺在客厅的长毛地毯上。陈铭先坐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这几天都泡在酒坛子里，喝的几近麻木。现在清醒过来一点，终于感觉到自己屋子里与酿酒厂无异的气息，站了起来去开窗通了通风。回头，看见还睡着的叶寒晨脸也明显小了一圈，怕也是这些日子吃不香睡不好。轻手轻脚的把他抱进客房拉好被子，又转身去厨房了。
不一会儿叶寒晨就顶着凌乱的发揉着眼睛走了过来：“师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软糯，十足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嗯。”陈铭清醒过来后又恢复了高冷镇定，总算是叶寒晨所熟悉的那个陈铭了，“去刷牙，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有新的牙刷。”
叶寒晨乖乖去了。等他收拾好自己坐下时已经是一桌子的香气四溢的西式早餐。在季旻枫那里喝粥喝的快吐了的叶寒晨狼吞虎咽，看的陈铭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你啊……”
叶寒晨不好意思的笑，吐了吐舌头，继续低头吃饭。
陈铭没忍住伸手过去揉揉他的发，自己也低头吃着，心里倒是比前两天平静不少。
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
虽然江雨悠已经占据了他整个心。
没了心，还能活下去的吧。陈铭咽下一口炒鸡蛋，目光投向了大门，仿佛目光可以穿透那扇门，看见对面公寓里的那个人，慢慢勾起了一个笑。
雨悠，就算是叶寒晨也可以忍痛放手，看着他一心爱着的姑娘渐行渐远，我又为何不可以。
那个梦，该醒了。
那些不切实际的幻境，总会等到被敲碎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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