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第三天
深夜的楼道里没有亮光,暗沉沉的,回荡着脚步的回声,令人本能的感觉到孤寂和遥远。独自穿行在这里,饶是习惯了黑暗的他也觉得阴森森的。
钥匙插入门锁的一瞬间,门外的人就听见里面传来隐约的声响。他微微一愣,屏气凝神的竖着耳朵听着。
“当红人气偶像、旻天娱乐总裁叶寒晨此前被拍摄到与一年轻男子在公共场合行为举止亲密,疑似出柜。近日,他在接受采访时爽快的承认了这一事情,并表示自己与该男子是真爱……”
然后是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玻璃被砸碎的声音。门外的人了然的叹了口气,还是转动了钥匙,推门径直走了进去。
果然是电视机的屏幕被砸碎了。粉身碎骨的电视屏幕不甘的跳动着无序的雪花屏,终究还是熄掉了。女孩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腿坐着,把脸埋在膝间,半长的发掩住了她的神情。男人没有走到她身边去,而是蹲在电视机前查看着砸碎屏幕的罪魁祸首。
原来不是遥控器,竟然是女孩自己的手机。玻璃材质对玻璃材质,手机也碎的一塌糊涂,后盖和屏幕都布满了裂痕。他叹着气把手机捡了起来,放进口袋:“明天给你拿去修一下。”
女孩没有回应。黎杉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站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羽绒衣要膨胀了,一边脱着外套,一边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客厅桌子上,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望着碎了的电视机屏幕发呆。
电视机柜上两边摆着两个相框,左边装的是穆初然和叶寒晨的,右边的是欧阳晞和他的。现在配着这破碎的电视机屏幕,竟然透着几分讽刺而荒唐的意味。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了许久,这死气沉沉的客厅才有了些许声响:“哥……”穆初然委屈的呜咽着,抬起的脸上布满了泪痕,“为什么……”
为什么?黎杉也想问。他与叶寒晨一向是表面不和,但是有什么情况也绝对会互通有无。特别是在他身份暴露,从预备役转到207顶替了邹佑宁的位置成了他的副手后,两人有着妹夫与小舅子这么层关系,又是几乎平级,什么状况都会知会对方一声。可是这次,叶寒晨和穆初然失联的时候他还以为他有什么紧急任务,结果一个月后爆炸出这么个新闻,他再去联系,却已经联系不到他了……
黎杉无奈的叹着气,无言的揽过了身边女孩的肩头,把她带到了自己怀里。女孩这么坐在暖气屋里,手竟然还是冰凉的,黎杉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掌里,轻轻摩挲着,也并没有说什么。
穆初然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在那个人怀里也曾经闻到过的铁血气味,不由得更加泪眼婆娑。
他走了。
竟然是不告而别。
这是穆初然和叶寒晨失联的第一个月,叶寒晨公然和一个与他同属一个研究所的N大在读国防博士生出柜,那个男人有着英气俊朗的长相,名字,叫陆沉。
这也是黎杉和欧阳晞分手的第六个月,黎杉特遣在西南边防,听闻了叶寒晨出柜的消息连忙赶了回来,可是边界地区交通不便,他赶回来已经是这消息扩散的第三天,已经晚了一步,叶寒晨和陆沉双双吃了处分,被遣送出境。
同在C市,同在距离H大不远的一间loft,一个男孩刚刚走进自己的家门,摘下口罩打开灯,长相偏嫩的一张白皙的娃娃脸上写满了疲惫。
他才刚从三天两夜连续奋战的实验室里出来,身上还带着浓重的化学品气息以及血腥味。他累的两条腿都打颤,可是又不能倒头就睡——良好的生活习惯让他忍受不了自己带着各种奇怪的污渍和味道就躺进干净的床里,还是硬撑着去洗澡。
温暖舒适的水流顺着他的一头柔顺的短发流下,疲惫终于被带走一些,打着旋儿流进了下水道里。他撑着墙壁让微烫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全身,伸长胳膊在转角的架子上摸索,抓到了一瓶洗发水,挤在手上闻到味道的那一刹那,他睁开了眼。
不是自己常用的那一瓶,却的的确确是他熟悉的味道。不过……
海程一扬手,瓶子被他干净利落的扔向了角落,砸在玻璃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冲干净了手上的洗发水,闭着眼睛继续摸索属于自己的那一瓶,鼻子却忍不住的发酸。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男人全是大猪蹄子。
文学素养完全比不上生物实验动手能力数据分析能力竞赛科研能力的男孩只能反反复复的在心里念叨着这两句,用发狠的力气洗着头,完全不顾忌自己是否有秃头的危险。他没命的蹂躏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再把不属于自己常用味道的那瓶沐浴露送去和那瓶洗发水相依为命,再用自己常用的沐浴露蹂躏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的重复着统一动作,但是鼻子却一点一点的变红,直到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然后和花洒里的热水一道,打着旋儿流走。
他洗完澡擦着头发裹着浴袍坐在床边,怔怔的透过窗户看着C市的夜景,脑子完全的放空了。等到回过神来,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他看了看刚在床头柜上充着电的手机,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叹了口气,站起身准备给自己热杯牛奶,然后睡觉。
他明天的工作安排可是满满当当,又是要奔波一整天。今天要是睡不好,就冲着他前面没日没夜的做着实验的状态,可能中途就得倒下了。
他一拉开冰箱门,空空荡荡的一看就是几乎不在家里烧饭吃的主儿,更显得冰箱门上的几大纸盒的牛奶和几支whisky显著异常。拿着牛奶杯的海程迟疑了几秒,叹了口气,把杯子放了回去,伸手拿出了一支whisky,再拿了一大瓶可乐和酒杯,坐在了餐桌前。
这几支酒原本的主人,是可以用堪比调酒师技师的手法削出干净利落的冰球直接配whisky喝的,他自然没有他这大半辈子都浸在酒缸里练出来的酒量,只能拿酒和饮料一比一的兑着喝。即使这样,他喝了半瓶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触碰到天花板了,才放下杯子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他倒下的那一侧床铺,弥漫着他熟悉的刚被他扔在浴室角落里的沐浴液的味道。海程把脸蒙在被子里,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陆沉是最大的那只大猪蹄子,还是个大屁眼子。
这是海程和陆沉分居两地的第十年,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八年,也是陆沉与海程不告而别的第一个月,与叶寒晨绯闻落实的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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