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十九

来这里已经有三天了，不回木叶是因为身体血象没有恢复，会被看出破绽。

        兜每天给红豆注射药物，促进血液再生，加大力度的补充营养。她每天早上醒过来都是一阵天旋地转，身体都感觉不像是自己的。

        尽管红豆是木叶的人，大蛇丸也毫不掩饰的打探木叶的情报，红豆甚至不知道这些情报从哪而来。

        她总向大蛇丸强调，事情结束后一定要知道父母事情的全部，大蛇丸总是避而不谈，但好像并没有什么太深隐情的样子。他的样子很异样，好像这并不是什么要事却也不肯轻易透露。

        来到这里的第四天清晨，兜照例来给红豆注射药物。

        那是一种透明的液体，似乎是向来都是从冷藏室拿出来的。每一次注射都必须在早饭前，那种凉凉的液体输入血管的感觉，让人木然。

        血管如同大树茂密枝桠，这股凉意在寒冬的清晨就输入身体的每一寸。

        兜如往常脸上挂着笑容，镜片在各个角度闪烁不同强度的反射光。红豆始终不理解兜为什么这么听信于大蛇丸，但兜脸上亦真亦假的笑容又让她怀疑兜对大蛇丸的衷心。

        房间密不透风，偏偏大蛇丸还要点蜡烛来取光。

        兜走后红豆沉静半晌，大脑一片错杂，不明白自己此时在做什么，不知道这样对两边不忠，究竟算什么。

        也许是那多年未结的恨意，引导她反复来到这里，却又没有能力，或者破釜沉舟的决心。父母的事情的确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无论怎么想，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状态混沌的贴近从前她最熟悉的人事，仿佛一头扎进过去出不来了一般。

        突然感到人中一股湿热，红豆不慌不慢的随手摸了一张纸巾盖上去。

        流鼻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也没有了第一次的那种惶恐。

        红豆仰着头，一股腥气流到口腔，通过咽喉又倒流回去。她就这样静静地待着。

        等到停止流血以后，纸上的血也基本干涸，不知道是不是药物原因，竟然有些发黑。她毫无办法，站起来起身去洗脸。

        据点外有一条河，如果看地图没有认错的话，这条河通往把水之国隔绝的那片大洋。

        这条河不是第一次来了，干净如斯。即使两岸的泥质松软，也没有沾染到清澈的河水分毫。那水清澈的可以看到水底的石头和鱼，只是在现在的冬季，水是彻骨的冰凉。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基本上靠营养液度日，再好也不过是兜不知从哪送来的饼干。

        之前完全不觉得饿，但现在身体带给了自己极大的饥饿感，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从据点出来呼吸新鲜空气，人变得清醒了。

        红豆把额头上上沾了水的头发洒脱的抹到一边，脸上的水温度低的几乎要结成薄冰，红豆也无知无觉了。

        她轻轻叹气，蹲在河边也有一会儿了，一阵酸麻袭上腿部，她干脆直接地坐在了河岸边。

        打算明天就回木叶去了。在据点的日子，感觉到没有指望的时刻，都是想到那天在宠物医院，卡卡西握住自己手的瞬间。这些天来困难的境地纵然是让她麻木，她没有说也没有哭闹，只是在心底想念木叶，和那个人。

        虽然是喜欢红豆汤没错，但近来发现卡卡西爱吃的味增汁茄子也好吃的不得了，卡卡西……

        “又流血了么。”

        红豆惊的几乎身体一震，那是大蛇丸的声音。

        声音从红豆身后传来。

        “吓到了？”大蛇丸一步一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在想不该想的事情么。”

        红豆回头看着他，以她对大蛇丸的了解，她知道后半句话只是玩笑话，她与卡卡西的事情，几乎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没有人知道，大蛇丸也不可能知道，怎么看那都是玩笑话，红豆却同样畏惧的不敢回答。

        她意识到她始终没有摆脱大蛇丸。

        大蛇丸也是同样，一言一行都在强力的宣告，红豆始终是由他掌控。红豆大概是被大蛇丸耳濡目染，也出现了同样的心理，因此觉得喜欢上别人是大蛇丸应该知道也必须知道的事情。

        否则，自己就像是在瞒着大蛇丸而与别的男人交好一样。

        “你似乎……不太喜欢兜？”

        红豆听到问题后有点点吃惊，却如实回答：

        “我只是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大蛇丸轻笑，这笑容曾经给红豆带来无数安全感。

        他附身轻轻揽过红豆，红豆猝不防及的把头靠在大蛇丸的左肩，脸上未干的水都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一股陈年老旧的气息也涌进鼻腔，红豆已经忘了大蛇丸三十七岁时的气息，但肯定不是现在的气息。

        “这……不是你的身体。”红豆定定的举眸。

        大蛇丸只是邪魅的笑，也不回答。

        “我已经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回以前的那个老师了。”

        “……”大蛇丸不语，只是听，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化解。

        “哪怕你变了，空留一副躯体也是你存在过的痕迹吧。不过你连这都没有了。”

        红豆说完，才发觉大蛇丸早已和她保持距离。

        “永恒即是真理，不分过去和未来。”大蛇丸说这句话时面无表情，说完便转了身。

        他走过几步后转过头，他已经牵起嘴角，散发一种野心勃勃的冷酷，嘲笑而又讽刺的说道：“红豆，你没有必要再臆想下去了。”

        红豆无言以对。

        自己是在臆想吗？他的确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任何人，而自己不过是扎根于十几年的执念里，不肯出来。他拭干净自己脸上的冷水就以为他还顾念旧情了。

        心中的苦涩大面积晕开的同时，也舒了另外一口气。

        既然彼此只是互利共生的关系，就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了，只要做自己就好了。

        明天便回木叶去吧。

        红豆回据点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挂在天空中。

        天色非常好，却一样冷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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