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金玉良缘
来不及问东问西,文柏迅速扎了藤蔓,一头系在树上,一头垂至洞底。先是下去将四姑娘背了上来,再是杨延修,文柏累得眼冒金星,瘫软在地上。
“文柏,快送侯爷回去,用药包扎,万万不可再耽误。”知微拉起地上的文柏,这混小子还不知道自家侯爷危在旦夕了。
“受伤?侯爷您怎么了?文柏看看”看到杨延修身后浸出的血迹,他明白刚刚一定弄疼了侯爷,不由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扶起杨延修道,“走,侯爷,咱们快些回去。”
杨延修拂下文柏的手,细声道:“先送四姑娘回去。”语气温软,态度很是坚硬。
文柏摇了摇头,知微亦是摇了摇头。
杨延修咬着牙憋出力气,没好气道:“怎么,你当真不为自己的名节着想吗?要我娶了你不成?”
文柏没敢说话,心中暗道:未尝不可嘛。
只是没有看护好四姑娘在先,没有发现侯爷受伤在后,两处错误加身,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忤逆半个字。
知微双眼噙着泪,侯爷原是怕了这个,真是一个正人君子呀!好一个不乘人之危。
“走可以,我自己可以认得路,文柏你留下好生照顾侯爷。”知微拎着竹篮走得决绝。一路上也没忘记随手采些草药,毕竟做戏得做全套。
“侯爷,您这话只怕会伤了四姑娘的心。”文柏扶着杨延修,小声提醒。
时间一点点过去,杨延修的兽笼里没再多添些什么,沈荣山稳居高台,奸佞带笑。他早知杨延修身中一箭,算着时辰,再拖下去,不死也是残废。就在沈荣山得意洋洋之际,所有人的眼光已经没有落在这猎物的多少上,因为还有一件稀奇的事情发生了。
沈云娇将兰芝、巧慧押送到沈荣山面前,两人双双跪在地上。沈知微下落不明的事闹得满场皆知,有碍于沈荣山的面子都不敢上前指指点点,可私下里早就炸开了锅,说是被人掳了去的,与那情郎私奔的,做了坏事畏罪潜逃的大有人在。三人成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任凭巧慧、兰芝怎么解释都无用,谁会相信自家姑娘入山采药,女使们不跟着的说辞。万般推诿之间,沈云娇给出建议:“爹爹,这两个贱蹄子总少不了知情不报或者看护不力的罪名,应该打上二十板子。两人骨头硬又敢藐视主君,不打难正祖宗家法。”
台下多有应和之声。
“主君问话,还敢吞吞吐吐,真是没有规矩。”
“是啊,这样的刁奴打死也罢。”
“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能教出什么好奴仆。”
“”
一旁的内侍公公也拱手说道:“沈大人,眼下还是找到府上的四姑娘要紧,这主礼围猎之事不如交给小的。”
沈荣山一副心急上火的模样,道:“如此,便有劳了。”
其实眼下越乱便越合沈荣山的心意,狩猎马上结束,已有五位郎君早早用完了箭回到帐中吃茶了,一旦许王、襄王回来,自会立马派人去寻那迟迟未归的安远侯。沈荣山原本无意关心沈知微的死活,但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当众揽了沈云娇这事,也好拖延住时间,多一份置杨延修于死地的机会。
“来人,给我打!”沈荣山一声令下,四个小厮齐齐上来,两人死死将巧慧和兰芝按在地上,两人手持木板活脱脱一副要将人打死的样子。
沈云娇隔岸观火之姿,笑得阴险。
“住手!”挥在空中的板子骤然停下,板风扬起缕缕灰尘。众人纷纷回头,竟是沈知微挎着装满草药的篮子立在不远处。
“这不是四姑娘吗?好端端地在这呢。”有人说道。
知微走上前,巧慧和兰芝爬跪到她身边接过草药,她作揖行礼,疑惑道:“父亲,这是怎么了?她们二人可是犯了什么错?她们是我身边的,女儿逃脱不了罪责,还请父亲明示。”
沈荣山知道情势不对,转怒为喜,尴尬一笑:“哈哈,回来了便好。一场误会一场误会,父亲见你久久未归,以为你遭遇不测,又当这两个丫头是不肯说实话,一时心急四丫头,你采草药怎么不带上一两个下人,也好有个照应啊。”沈荣山拱着手转了一圈赔了礼,“大家散了吧,都是些家事,小女不懂事叨扰各位了。”
“父亲,山路难行,她们不认识草药,再有个毒蛇虫蚁咬伤倒成了女儿的累赘。”知微将巧慧、兰芝扶起,示意两人躲到自己后头去。
“不管如何,定要保护好自己,否则父亲无法向你母亲交代。”沈荣山拍了拍知微的云鬓,慈眉善目。
知微正要带着巧慧、兰芝退下,沈云娇终于出了声,厉身道:“不对,父亲你看,四妹的衣裙上有血迹。”
此话一出,四散的娘子郎君,女使婆子又集结在一起。
“知微,你是否哪里受伤了?快请随行大夫。”沈荣山朝着小厮道。
这哪里是自己的血啊,自然是侯爷的,定是帮侯爷包扎时沾染上的,知微皱起了眉,心中懊悔,为何自己没有发现,可是就算发现了,这荒郊野外的去哪里临时寻到新衣裙换上呢?不由地皱起了眉。
“不用了父亲,女儿并未伤着。”
一片哗然。
“怎么了?”许王、襄王驾着马从林中出来,眼见场内吵吵闹闹,不知发生了何事。沈荣山禀明来龙去脉,愁眉难展。
沈云娇暗自窃喜:沈知微啊沈知微,私会外男脏污衣裙,我倒要看看两位殿下要怎么偏袒你。
“四姑娘,什么原因你尽管说,有本王给你撑腰。”襄王走上前,一句撑腰吓得在场的人都将想说的闲言碎言吞进了肚子里。兄弟的女人遇难,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冲在第一个。
“是啊,四姑娘,本王相信你的为人。”许王拢了袖子坐在高台之上,亦不愿心爱之人蒙受不白之冤。
沈云娇咬牙切齿瞪着知微,心想果然是个狐媚东西,两位殿下连连发声相衬,叫人好不羡慕。
兰芝想到自己头上的伤口,走到知微耳边低语,想着说让姑娘承认,原本兰芝跟着她进了后山,无奈跌倒磕破了头才原路返回,自己裙子上的血迹便是兰芝留下的。
可是知微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若真这样说,回府后两人还不要被打得皮开肉绽。先前询问的时候,一口咬定自己没有跟着自家姑娘进山,现在又说进过山,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知微立在原地,原本伶牙俐齿的一个人现下已然失了分寸。
襄王打量了四周一眼,心想这样凶险的时刻,杨延修那小子去了哪里。环顾四周,只看到文柏躲在角落里。
“文柏,你家侯爷呢?以他的箭法早该出来了才是。”
文柏若无其事的走上前,行了礼道:“文柏不知,原想着将此事禀报二位殿下,可见了四姑娘这事,一时没找着机会上前禀报。”
“侯爷的猎物自半个多时辰前就未增加过。”松越上前回禀。
“怎会如此?文柏快带人去林子里寻人,务必找到侯爷。”襄王察出事有蹊跷,沈知微又百口莫辩楞在原地,只能转移众人视线,再从长计议。
“三殿下!”沈云娇走到文柏面前,“文柏找人要紧,可是四妹的名节更要紧。女儿家不明不白受人猜疑,传出去,四妹以后还怎么嫁人,还请许王、襄王为四妹主持公道。”
许王一直想要纳了知微进门,今日之事若没有了断,只怕难以过了官家那关。何况证据摆在面前,他再喜欢这个姑娘也说服不了自己内心的猜疑。
“四姑娘,你作何解释?”许王冷声问道,有种逼迫的寒意。
“四妹,说说吧”沈云娇揽了云鬓走到沈荣山身边,掩着帕子得意笑着。虽然此情此状与自己设想的有所不同,一是没能说服父亲带人去后山“捉奸”,二是不知道沈知微如何从洞中爬出来回到了这里,可凭着这脏污带血的衣裙已然能够让眼前的贱人栽了跟头,永无翻身之日。
知微愕然,面对着七嘴八舌的欲加之罪,就像是上百个铜锣在耳边锤响,又如当头棒喝击中她单薄的身体。看着巧慧、兰芝难掩泪水跪在沈荣山面前,要不是曾向母亲许诺要保全自身,护大哥一世周全,她多想说出一生不嫁又如何?逐出沈府又如何?
“沈知微,快说,你到底去后山见了何人?身上的血迹是哪个奸夫的?”沈云娇声音吼得极大,里里外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时间,无尽的诋毁猜疑之声如黑暗的潮水袭来,逐渐将她淹没,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这是种溺水窒息的错觉。
“我的!”
一声低沉又冷冽的嗓音传来,戳得人心口一抖。众人纷纷回头,自动分成左右两排,杨延修满脸煞白地站在那,嘴唇干裂没有血色。文柏毫不犹豫地上前扶住了自家侯爷,往高台走来。
“延修,这是怎么回事?”襄王关切地循问。
沈荣山瞳孔不住地颤动,身子难以自控地往后退了一步。这人,怎会还没死?
文柏服侍杨延修坐下,他缓缓启唇:“许王殿下、襄王殿下、沈大人,延修于林中不幸负伤,身中一箭,差点伤中要害。马儿也受了惊吓不受控制,延修被马驮行至后山又从马上摔下,生死存亡之际偶遇沈四姑娘林中采药,四姑娘不拘小节出手相救,延修才捡回这半条命来。”说着,文柏呈上杨延修手中的断羽之箭。
“林中草木旺盛,侯爷被误伤竟是小女所救?”沈荣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大人怎知,便是误伤?”杨延修道,虚弱至极亦能从眼眸里射出利剑,直戳沈荣山胸膛。
“刀剑无眼,何况是天外来箭。”许王替沈荣山解了围,又道,“既然事情真相大白,快找大夫来为侯爷看诊,回府后仔细养着。”
回来的时候,杨延修将那些人对知微的恶言恶语听得真真切切,他明白即便说出事实真相,流言蜚语也不会相断,不免心口一阵抽痛,满眼担忧。
“可侯爷是外男,四妹这样做实在是有伤风化。”沈云娇嘀咕道,全然不顾沈荣山的眼神。这下好了,许王殿下定然开始嫌弃沈知微了,她想着,总不能就此放过沈知微。
一句“有伤风化”将在场人的情绪推向了高潮,接头接耳议论不停,三五成群地咬着耳朵,汇聚起来倒是声声入耳,字字铿锵。
“若为我妻,何来失礼?”杨延修勾唇笑了笑,即便是被人相逼之下说出这句话,也挡不住喜悦之情。
“今日当着各位的面,我杨延修发誓,愿取沈知微为妻,托付终身,一世呵护,绵延万年。”他站起身朝沈荣山长鞠一躬,“还望沈大人成全。”
听到这句话,若说方才场下是风沙四起,此刻便是惊涛骇浪。
知微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傻傻站着。
沈荣山也被打个措手不及,他做梦也想不到会与安远侯府结上亲,沈云娇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许王想要极力反对可最终没有多说什么。
“如此甚好啊,明日我便将此事回禀皇后娘娘,请娘娘主持这金玉良缘。沈大人,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有安远侯做你的女婿,倒也不会丢了面子。”襄王见杨延修似乎体力不支,一力支撑。
“这知微,你意下如何?”沈荣山看着知微,眼下又生出另外的打算。
“姑娘!姑娘!”巧慧着急道。兰芝更是死死扯着知微的衣袖,瞪大了眼睛。
“全凭父亲、母亲做主。”知微回过神来应道,她吓坏了似的盯着杨延修看着,而杨延修也在看她,眸子里温柔至极,像是在告诉她:别怕,一切有我!
知微迎上那眸子,不知为何心里甜甜的,更多了些从未有过的期待。她暗暗心道:刚刚还说不愿娶我,现在又主动说亲,杨延修,我还真是看不透你。嫁给你也好,我一定要亲口听你说,那夜救我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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