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乞巧佳节
文柏若无其事道:“哦,方才听表姑娘房里的人说起,什么正在收拾东西,待会向老夫人告个别。”
杨延修蹙起眉头,满口敷衍:“不是说不走了吗?又在玩什么花样?”
文柏大喘气道:“不是回扬州,是要去别苑。”
杨延修斜睨一眼:“西池别苑?她去那里做什么?”
文柏瞟了一眼,看似漫不经心道:“具体什么原因,文柏不知。不过,听说是咱们大娘子举荐,皇后娘娘特许。”
“想来是乞巧节的事情你过来”杨延修思索片刻后一挥手,文柏得逞般探出了小脑袋,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安排好一切,杨延修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闻言,文柏一脸惊喜,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
杨延修沉下嗓子,笑道:“别多想,本侯用心良苦,为的就是你小子能见到心上的姑娘。”
文柏红着脸矢口否认道:“侯爷,休要乱说,文柏哪有什么心上人?”
这次轮到杨延修摆出一副看戏的神情:“你知道我说得是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几次三番严肃逼问,文柏也放弃了挣扎,转脸委屈道:“我的好侯爷,此事还请您为文柏多担待些,莫要声张。兰芝那个丫头一向视我如仇敌,屡次当面挖苦于我且又不懂情情爱爱之事,根本不要指望她能明白我的心意。”说着,他往脑门上指了指,“小姑娘家的不开窍呀。”
“随她主子,也难怪。”杨延修嘴角微弯,出谋划策道,“不过,我看那丫头不失机灵,是不是你小子表现不够明显让人家有了你嫌弃厌恶她的错觉。你整日待在我身边,鲜有机会能表明心意,还要怪罪别人不开窍,我若是她,定然是瞧不起胆小如鼠的你。”
文柏挠了挠头,急道:“文柏没有经验,侯爷竟还讥笑。侯爷既然如此得心应手,怎么不教教我?”
杨延修连声干咳道:“我已有妻室无需在乎这些,你还是自己想想办法吧。”
文柏急道:“高兴的时候说什么视文柏如手足,怎的现在这般冷漠!”
杨延修回眸道:“有这功夫跟我饶舌,不如想想如何讨人欢心……”
看着杨延修的背影,文柏深思熟虑了好些时候,茅塞顿开般拍了一下大腿,高呼道:“侯爷,文柏一定好好准备。”
这天,黄昏一过,月色初上。卢娘子身边的霜儿做完差后,按照主子的吩咐把安神汤药的药材包带去了小厨房。循着往日的步骤,一切准备就绪后,霜儿会回房陪伴卢娘子一段时间,两头奔忙直到卢娘子在睡前服下汤药。
知微检查过卢娘子随身带来的药材,没有丝毫问题且样样精品。对于霜儿,卢娘子坚信她不会害自己。所以若真是卢娘子身边的人有意加害,除了霜儿外人人都免不了嫌疑。
此刻,霜儿明面上一切照旧,实则依着吩咐折返小厨房对面的柴房躲了起来。柴房里一片漆黑,可以巧妙地藏住一个人,而从暗处望向亮处又格外清晰。她在纸糊的窗叶上取了小洞,正对着炉火上的药罐,屏息盯着门外,时刻未敢松懈。
夜越来越深,来来往往了三五婆子女使皆是行为规矩未曾沾染药罐分毫,眼看着四下无人越来越安静,霜儿的耐心也被消磨大半。正欲推门之时,房顶之上传来极轻微的声音,像是飞燕夜猫拂过,由远及近。突然,一道黑影极轻盈地翻身跃下,飞旋点地,趁着无人之时轻车熟路地走向药罐。
霜儿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额头大汗淋漓。
果不其然,接着,那人往汤药之中加了东西,然后重新翻过屋檐隐入夜色。
霜儿丢了魂般跌坐到地上,可最让她惊奇的不是当她要放弃时那人真的来了,而是来人竟是谁也没有想到过的王府暗卫玄鹰,一个打着“听从命令暗中保护”旗号的自己人,其中缘由让人不寒而栗。努力平静后,确认玄鹰已经走远,霜儿一路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地回到卢娘子面前。
知微与卢娘子本就眉头深锁等待多时,见霜儿失魂落魄面色煞白遂知事有不妙。
巧慧扶起霜儿后掩了门窗,卢娘子紧张道:“霜儿,怎么弄成这样?你可还好?”
知微安抚道:“你别急,慢慢说来。”
霜儿自感已无危险,喝了茶水后心绪也稳了半分,只是泪水从未停过。知微劝慰道:“霜儿,你家娘子身子重,万万瞧不得你如此神情,不要吓着她。”
霜儿忍不住地哽咽:“娘子,有人趁我不在往安神汤里加了东西,看那看那做派已不是一次两次,定是日日为之。”
“是谁?”卢娘子扶着身子,眉眼间难掩烦忧。
“是是玄鹰大人”
卢氏不可置信,瞪大双眼愣在原地。知微示意巧慧照顾卢氏后,轻声问道:“那安神汤药现在何处?何人看管?”
霜儿镇定了些,回忆道:“一时慌乱,想来还在炉子上,按时辰也该煎好了,只是那药里加了不干净的东西,大娘子问它做什么?”
“不可,为了娘子和你的安全,速速擦干眼泪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将汤药盛好送过来。切记,不能有一丝疏漏。”见霜儿还在迟疑,知微着急道,“快去,迟则有变。”
霜儿走后,巧慧也站到了远一些的地方。
卢娘子明白了知微的意思,苦笑道:“妹妹,我虽能猜到个大概,可始终是不敢相信。玄鹰是殿下的人,也只听命于殿下,若说此事与殿下无关实在是自己骗自己。一直以来,我所求的并不多,只盼能得个一儿半女安享晚年。殿下的宠爱于我而言是恩赐也是负担,多少双眼睛盯着我这个出身低微的乐女,一步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当我再次怀上孩子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为殿下保下这一胎。可原来最不希望我留下孩子的人竟是殿下”
若是不能用心呵护,又为何要占为己有。知微不明白卢娘子口中所谓的许王宠爱到底是真是假,但她知道最起码许王没有要将卢娘子置之死地的念头。
满心悲凉和心疼,知微问道:“姐姐可有想过,殿下如此做的原因?”
卢娘子眸子里最后一丝光亮黯然下来:“说到底,在殿下眼中,我始终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玩物,而一个玩物永远不配拥有流着皇家血液的孩子,永远不配。”
知微摇摇头:“殿下若真是对你没有一丝真情,又何必要纳了你。若是想要害死你,又何必不秘密处置了你,为何要兜着这么大的圈子让最信得过的人日夜守着你。孩子留不得是真,不想伤了与你的情分也不假。只是,在你与权力世俗之间,他选择后者,不得不牺牲你们的孩子。”
卢娘子一阵心酸:“可这个孩子他自始至终是无辜的,我想要留下,我……我该怎么做?”
“为今之计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知微坚定道,“此事不可声张,要让殿下的人以为卢娘子和往常一样每日饮用安神汤药,身体每况愈下。另外,按照我的药方暗中调养,定能保母子平安。”
卢娘子皱着眉,满脸担心:“可你受命替我诊治,知情不报形同欺君。”
“无妨,我不打紧,顶多得个医术不精、招摇撞骗的名号。”知微笑了笑,“我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医官,不过是一介女子。再说了,最终的结局只会是我保住了孩子,在外人眼里理当是妙手仁心才是。”
卢娘子终于被逗笑,含着泪道:“只是难为你了,本不该卷入其中。乞巧盛会一过,妹妹便速速离开这里,此后所有的事以你无关,姐姐绝不连累于你。”
知微笑了笑,点头答应着,没再说话。
乞巧佳节,除了争相而来的名门贵女蜂拥而至,西池别苑里也有着不少清闲公子应邀吃茶赏景。
知微连日来奔波于卢娘子之事已是身心俱疲夜不能寐,加之凶手浮出水面却无力手刃,愤恨在心无处伸张,眼看着身形单薄消瘦不少。巧慧和兰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毕竟这一次的事任谁也无能为力,甚至连一句为你赴死这样的话也说不出口。
当今最受宠的皇子,未来储君,许王殿下,何等的尊荣。偏生,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就是策划那一场屠杀的幕后之人。若真是近在眼前之人,手起刀落一了百了,随后自戕也就罢了,可这人连见一面都是奢求。许王身边暗卫颇多,王府亦有重兵把守,如何才能报得了这血海深仇?
即便报得了仇,侯爷怎么办?母亲和大哥怎么办?沈知微,一边是相府嫡女,一边是侯门娘子,似乎怎么做都会连累上百口人命,怎么做都会违背自己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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