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猜忌
“什么?”
隐青院里也是一声惊呼,陆亦臣看着面前呆呆懵懵的方觉。
“皇上昨夜说的,已经安排下去了,要在年前进宫。”方觉没想到陆亦臣会如此惊讶,说话的声音也越来也小,他赶忙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压压惊。
今天陆亦臣还留他吃晚饭,这两次的相处他也慢慢放松下来,席间便打开了话匣子,说到年关将至,宫中也热闹了起来,而且马上就要册封一位郡主,还要将她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陆亦臣反应过于激烈,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那个……陶小姐虽然是迎进宫里,但是……是要嫁给韩将军的。”方觉怕陆亦臣不了解,接着解释道:“就是韩鸣弦韩将军,不是……不是要进宫……为……为妃的。”
陆亦臣听方觉这么说才知道他会错了自己的意思,虽然自己并不是方觉理解的那样,但也能感觉到自己脸又红了,刚刚忘了今早的荒唐事,现在又在脑海里重演,浅浅淡淡的酥样感又爬上嘴唇,陆亦臣赶紧抿了嘴唇一下,殊不知脸上又染上了一层红晕。
在一旁安静吃饭的陆浔看到,好奇地问道:“二叔,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
小孩子绵软的声音进入耳朵,陆亦臣瞬间感觉脸上起了一层火,他佯装淡定地给陆浔添了一勺汤,“没事儿。”但始终没有去看陆浔,随后他又说:“快吃吧。”
陆浔依言赶紧吃饭,方觉也拿起了筷子,但心里始终忐忑,他怕自己说错了话,真的会被遣回去做暗卫。
同样,陆亦臣听完方觉的描述再也吃不下饭去了,草草吃了几口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一关,陆亦臣就收起了自己冷静的外表,烛光映照着他脸上的黯淡。
李欣承到底是有实权的皇帝,不会任人宰割。
李欣承告诉自己面对有可能叛国的周齐,面对野心勃勃的叶怀风,他会选择‘等’,等这些人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但是李欣承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他除了等,还会‘防’。
叶怀风在李欣承的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受到监视,这对李欣承来说不算是一个危险;同样没有实际权力的周齐暂且也兴不起大风大浪,但是,刚刚驻扎在西北的韩鸣弦就不同了,手握两支军队,对于朝廷来说是个威胁。
远在西北的韩鸣弦不好控制,但他心爱的女人却在隗州,陶清月被迎进宫,韩鸣弦的软肋也便拿捏住了。
一个可有可无的郡主头衔牵制住一位手握军力的将军,这笔账怎么算怎么划算。
他虽然知道君主之治讲究制衡,但是他也曾是一个将军,他也曾对当时的皇帝失望过。他的三弟陆恒一身精湛的武艺无处施展,只能留于隗州做皇上安心的筹码。
现在守着西北的是韩鸣弦,当做安心筹码的是陶清月。
只不过皇家还是那个皇家。
陆亦臣心里一声叹息无人听见,只得他自己消受,多年前他踏进战场的时候就期待一个盛世明君,能关心边境穷苦的百姓,能体会边关将士的赤诚,不再疑心四方,而是坐于名堂,心如明镜。
他本来以为李欣承会是一代明君,没想到也还是疑心重重。
重重疑心可能会换来次次背叛,陆亦臣越来越担心西北,他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要去往西北,要守在那里。
还有十天,还有十天便是除夕,还有十天他便自由了。
他望向了窗外的杏树,光
秃的枝丫纵横交错,将天上的月亮割得四分五裂,银光带着寒冷,照进院子里,一地白霜。
乌云遮了月亮,一片宁静,但被子里的陆亦臣还是怎么也睡不着,想到熏香没点,他便起身将熏香点燃,看着缭绕的烟雾,陆亦臣还是没有睡意。
而临安殿里一炉熏香燃尽,李欣承也看完了最后一本折子。
满屋子的安神香也未能让他心神安宁,落笔一瞬他就在思考今日去瑞王府的一趟。
李时闻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除了一直有的咳嗽,其他的都是小伤,虽然受了伤,但他像是心情极好,与自己商量时也是满脸喜悦。
后来才得知李时闻昨夜带回家了一位姑娘。
他现在无心纠结这姑娘到底是何来头,他现在纠结的是偷袭李时闻的人到底有何意图。
若是李时闻惹了江湖麻烦,这还好说,可听李时闻的猜测,那些黑衣人应该是和潘宜认识,他遇袭很大可能是坏了黑衣人与潘宜的好事,那这么就能说通为什么黑衣人只杀李时闻而丝毫不动潘宜,因为潘宜对他们还有用。
可潘宜只是一位尚书,他们想要钱的话再寻另一位即可,为何偏偏抓着潘宜不放?就因为潘宜没钱没势好掌控?
江湖人为何要从朝廷内部贪钱?
那面具人到底想做什么?
重重谜团困在脑中,李欣承的头两侧像是有银针刺入,他揉了揉头,走出殿门,看到月亮马上就要沉下山头,自己一人在这殿里着实孤单,他便去了隐青院。
一进门,便听到了木床因翻身而吱呀作响的声音,李欣承走过去掀开床幔一看,果真陆亦臣顶着乌黑的眼眶看着自己。
微弱的烛光映照下,李欣承竟从陆亦臣的眼中看到了些许委屈。
“又失眠了?”李欣承一边问一边除衣准备上床睡觉。
陆亦臣坐起,“你先别上来。”
说完不光李欣承惊讶,陆亦臣也是一惊,他怎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但是这本就是他心中所想,他现在确实不想让李欣承靠近。
李欣承笑问道:“怎么了?”
他看着陆亦臣低着头不说话,忽然想到傍晚方觉对自己说的一句话。
“皇上,您将陶小姐接进宫中,陆公子好像吃醋了,吃饭时脸都气的涨红了。”
他定然是不信,只当作一句玩笑话,可现在看到陆亦臣脸上露出的委屈,确实像是吃醋后的委屈。
他心里想要逗逗陆亦臣的心更甚了。
他俯身凑到陆亦臣面前,柔声说:“怎么了啊?还不许我上床了。”
“没有。我刚刚言错,你上来睡吧。”
陆亦臣低着头要再睡下,李欣承却伸出双手按在床上,将陆亦臣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是真的吃醋了吗?你要不愿陶小姐进宫,我可以再下旨让她住在皇家别院。”
陆亦臣抬头,“说什么呢,方大人会错意,你也跟着乱想?”
“我倒希望我没有想错。”李欣承看着怀中人急于辩解的神情,眼底藏了一丝失落。
早上的陆亦臣还给了自己一点希望,晚上希望就被乌云覆盖,他从陆亦臣眼里看不到一点希望。
他撤回身子,开始脱衣服,“我可以上床睡觉了吗?”
陆亦臣不言,但是给他留出了位置。
李欣承躺下后,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陆亦臣,问道:“
又是一夜未睡?”
背对着自己的人轻轻点了点头,“你不也一夜未睡?还有些时辰天才亮,赶紧睡会吧。”
“你关心我?”蒙在心头的乌云瞬间消散了不少,陆亦臣能看出自己也是一夜未眠,他知道这是陆亦臣不经意的关心,但这一句话就能让他看到隐在乌云后的光亮。
他轻笑了两声,靠了过去,“我睡不着,你抱着我睡。”
陆亦臣被他一抱,身体一僵,说道:“你多大了?”
“不如暄哥哥大。”说完李欣承就从陆亦臣身上翻过去,与他面对面,“你都抱着陆浔睡,为何就不能抱着我?”
陆亦臣睁了眼睛,尽是无奈,“你难道与浔儿一般大?”
这人刚刚还有一些抑郁情绪,怎么现在脸上的郁闷就烟消云散了,虽心里那样想着,但还是伸出胳膊垫到了李欣承的脖颈下,将李欣承圈在了怀里。
李欣承见势得寸进尺,趁机亲了陆亦臣的脖子,细腻紧密的吻一个接一个,沿着陆亦臣的脖子势要亲一圈。
“浔儿不会像你这般胡闹,赶紧睡觉。”
陆亦臣一提陆浔,李欣承就停了动作,乖乖闭上了眼睛,但是没过一会儿,李欣承的腿就搭在了陆亦臣的腿上,牢牢地抱住了陆亦臣,还往他怀里拱了拱。。
陆亦臣看这架势,李欣承是真的与陆浔一般无二。
可陆浔是最纯的纯真,而李欣承只是一时兴起,实际复杂多变,情绪难猜。
两人的心脏声,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良久的沉默之后仍是无眠,陆亦臣还在为将士不能得到皇帝的信任烦心,不自觉的一声叹息传入李欣承的耳朵。
李欣承鼻尖轻触陆亦臣的胸膛,“不是说好睡觉吗,你在想什么?”
陆亦臣实话实说:“你以教习礼法将陶小姐留在宫中,顺势拿捏韩将军,可你就不怕这样适得其反?若是韩将军因得不到你的信任,转而与周齐联合,直逼中宫,你又如何?。”陆亦臣顿了一下,接着说:“军中有些将士是不听虎符的,他们宁愿选择带领自己的将军,也不想给不信任他们的人卖命。韩将军现在手握重兵,北边和西北都有他的部下,一旦有异心,隗州就无力抵抗,你不怕激怒他吗?”
这不是一个将领可以说出来的话,陆亦臣说这些考虑到他现在不是一方将领,也不希望东启内部的土地上再有祸乱,他也想能将所有将士的心声说出来,传达到站在最高点的统治者心里,让君臣之间少些猜忌,多些信任。
陆亦臣说完心脏跳的很快,他也不怕怀里的人听到,他甚至想让他听到。
怀里的人似是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在他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说:“现在谁都有可能会叛,但唯独韩将军是不会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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