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口衔刀剑，佛相染血

　　“睚眦，龙子其二，虽为龙种，身似豺狼，嗜杀喜斗，刚烈勇武，总是嘴衔宝剑，怒目而视，常被刻镂于刀环、剑柄处，以此增强兵刃的威力。”
　　余禄轻声念道睚眦的来历。
　　在龙之九子中，睚眦算是颇为出名的，而睚眦二字的本意就是怒目而视，在传说中是兵灾战乱、克杀邪祟的化身。
　　就在这时，余禄突然想起姬无神。
　　因为在他前世的传说中，睚眦曾经辅佐过周文王....
　　而在这方世界的进程中，周朝却从未出现过。
　　“天命周家....”
　　余禄想起了此前得到的零碎线索，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的姬家和尚不存在的周朝有没有联系....
　　发往雍州的法旨中蕴含着的龙子神通正好是二子睚眦，雍州的隐龙又恰好是姬家，是有可能角逐天下的州府世家之一，这应当不是单纯地巧合。
　　若是真的让姬无神携着千古人龙传承走出帝陵，再联合锦鲤龙女一众世家大宗，哪怕获得玄黄法旨的是千法真君，怕也只能喋血身陨，睚眦龙子的神通最终将落在姬无神手中！
　　余禄越想越心悸，只觉得头顶上仿佛真的有看不见的天命在引导着一切，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个提前撰写好的剧本，睚眦龙子神通就是为姬无神准备好，而自己是唯一的变数。
　　若不是自己横空出世....
　　不对，自己虽然不怀好意，但却轻易就被姬无神提前准备的手段给放逐到域外了，还是白骨菩萨把自己捞了回来、练完天魔转经轮之后才挫败他的阴谋。
　　莲花寺才是真正的变数！
　　余禄颇有自知之明的想道。
　　就是不知其他八座古老大洲中法旨册封的情况是否也是如此错综复杂。
　　摇了摇头，余禄不再多想，反正现在身处罗浮宗的地盘，暂时不用担心姬家的报复。
　　他看向眼前浮现的几行字：
　　【龙子神通——睚眦】
　　【修成条件】：在古战场中孕育出兵煞的断裂兵刃三百柄；天生残疾的豺类异兽一只；天朝督造的九州山河印一枚；
　　余禄目光有些怪异，掌心当即出现一枚破碎的山河印，上面缠绕着的罪恶愿力已经极为稀少，诸般玄异邪诡之力已经消去了大半。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山河印有着主副两印，若是主印遗失或者损毁，副印会当即转正，以免一洲气运有失。
　　而另外所需的两类宝物则在罗浮宗刚刚送来的储物戒中。
　　无论是古战场中孕育出兵煞的断刃还是天生残疾的豺类异兽，均是无比罕见的物件，也就是罗浮宗家大业大，辖域地广物博，才能如此快的集齐。
　　若是让余禄自己去商会中求购，怕是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够集齐。
　　“静美，快去吩咐厨娘们做些美味菜肴来，这些天来苦了绣娥姐姐了。”
　　得知李绣娥这些天一直都被余禄安置在储物空间中，每天吃着干粮喝着淡水，罗蕴羽颇为同情她的遭遇，当即吩咐静美去和厨娘打招呼。
　　“绣娥姐姐，这是阿宝藏下来的糕点，给你吃。”
　　懂事的小阿宝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盒私藏的糕点，掀开食盒，里面每块糕点样式都有所不同，五颜六色，像是一块拼凑起来的彩布，显然是攒了两三天的量这才摆满了整整一盒。
　　“谢谢小阿宝了。”
　　李绣娥松开和罗蕴羽握在一起的素手，把阿宝抱在怀里。
　　“阿嚏！”
　　她刚洗完澡的微干发丝拂过阿宝的小鼻子，顿时让阿宝鼻头抽动，眼睛下意识眯起打了個大大的喷嚏，头上扎好的童子髻也被甩散。
　　这可爱的憨态顿时将众人逗乐了。
　　“啊呀，你看阿宝的鞋子都被她这个喷嚏打掉了！”
　　罗蕴羽大呼小叫道。
　　远远侍立一旁的丁谷皮见状，连忙将绣虎鞋捡了回来，一副丑陋忠仆的样子。
　　见李绣娥和罗蕴羽相处的不错，余禄便独自离开，想要寻个无人的地方把睚眦神通修成了。
　　“大人想要去往何处，府邸空旷人稀，天黑容易迷了路，还是骊艳领着大人去安全些。”
　　骊艳见状，连忙提起灯笼，跟了上去，柔媚笑道。
　　余禄略微无语，有谁能让他遇到危险？
　　至于迷路就更加不可能了，届时往天上一飞，整个府邸布局构造便一目了然。
　　骊艳提灯走在前头，或许是由于先前为余禄二人准备热水的缘故，身上出了些许香汗，脸颊两侧湿漉漉的发丝被她捋到耳后，轻薄的衣裙也被沾湿，紧紧贴在她婀娜丰腴的身体上，肉感十足，再由朦胧的灯光一照，更是让人难以把持。
　　这个女人戏有点多了。
　　余禄心想道，带个路都能整出这么一番幺蛾子。
　　心中却并未因此产生多少旖念，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纯粹的美人虽然也能让他提起兴趣，但远不如煌阴蛇母那般强大而阴毒的致命魅力来的让人食髓知味。
　　更何况他还刚刚和李绣娥云雨一番过，即使没有尽兴，但也多少解渴了。
　　“老爷，这里便是演武场了。”
　　骊艳回身，双腿夹紧，朝余禄行了一礼，心中微微有些失望，她刚刚不知道在心中幻想过多少次，余禄突然从背后将自己一把抱起，然后不顾她的娇嗔哀求，蛮横无比地直接在园林中行云布雨，共赴巫山。
　　可是余禄没有，这让她大失所望。
　　“你回去伺候罗道友她们吧。”
　　余禄不顾骊艳那双幽怨多情的美眸，当即挥手将她遣下。
　　若是此女直接脱光在余禄面前，余禄说不定还会心动几分，但她却玩弄小心机，幻想着让余禄主动解开她的腰带....
　　这在余禄看来就像是斑鸠摆弄花屁股一般，徒增笑耳。
　　“是。”
　　骊艳轻抿嘴唇，有些委屈，怎么连自己在一旁伺候都不让了？
　　可主仆有别，她哪里有违逆余禄的资格？只能老老实实离开。
　　“老爷，天黑路滑，这灯就留给...”
　　“不用了，带走吧！”
　　余禄头也不回的走进演武场中，仔细探查一番，确认这演武场中没有什么监视手段才开始修行神通。
　　“哐当！哐当！”
　　掌中青狮张口，三百柄孕育出兵煞的断裂兵刃被它吐出，纷纷落到精铁打造的地面上。
　　演武场中顿时煞气冲天，黑雾弥漫，肃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而且这些断刃中有类气息让他无比的熟悉。
　　“类似于狮妖裂冠的锋芒？不对，远远没有狮魔神通的锋芒那般强大，并不具有万物皆斩，万法皆灭的玄异，应当只是普通的锋芒之气。”
　　余禄指尖浮现青白色的森然锋芒，轻声嘀咕着。
　　“还需要天生残疾的豺类异兽....”
　　余禄取出一个铁匣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头昏睡的幼豺，约莫只有手指大小，和刚出生的老鼠崽一般，身上光秃秃的没有毛发，母豺甚至都没有舔舐它身上粘稠的胎血和羊水就把它丢了出来。
　　这幼豺天生折了一只后腿，尾巴只有半截，凶恶的样貌还没张开，所以看上去颇为可怜。
　　“晋升。”
　　余禄没想那么多，手中握着从姬无神手中得来的山河印，默默选择修行神通。
　　那些古战场的残兵顿时如同流沙般被风吹散开，化做纯粹的兵煞之气笼罩在山河印上。
　　正所谓兵灾破人运，只见山河印顿时像是碰到了蚀铁融金的剧毒一般逐渐融化成一滩石液，最后凝聚出一团玄异绯雾没入余禄口中消失不见。
　　余禄脸上顿时弥漫起滔天煞气，整个人仿佛成了兵灾战乱的化身，眼神变得嗜血好斗，怒目而视的样子让人两股战栗。
　　原本修行了道心种魔经之后，余禄的气质变得颇为正气威严，凶恶神正，成了钟馗式的人物。
　　自打获得须弥鲲神性和运流载道的神通，他能够聆听众生念头、调用愿力之后更是如此，一副不怒自威的威武模样，让他颇为满意。
　　然而此刻兵灾煞气覆面，余禄竟然隐隐约约呈现出狰狞凶恶的龙豺之相！
　　“嗷！”
　　不知何时，幼豺竟然已经醒了，漂浮在半空中哽唧哽唧的叫唤着。
　　下一刻这只天残豺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拉长的嗷叫，便化做一滩融合着兽魂的真血，不过并没有被余禄吞入腹中，而是以血为墨在余禄的牙齿上开始画出某种不知名的粗犷纹路，像是某种古老图腾一般，蕴含着强大的秘力。
　　每当画完一颗细长锐利的牙齿，那些血色的图腾纹路就会迅速淡化直至消失不见，不一会儿，余禄的四十颗牙齿都已经被绘制完毕。
　　这些纹路是什么？
　　余禄有些不解，接着轻轻打开脑海中控制【转经轮】这一神通力的开关，下一刻暴涨的悟性、脑力让他瞬间无比清晰的回忆起这些绘制在牙齿上的血色纹路，并将其一块块拼凑在一起。
　　在转经轮状态下，余禄脑海中剧烈翻涌，瞬间辨认出来历：
　　这竟然是一副微缩了无数倍的雍州山河图！
　　然而不等余禄细想其中有何关联，他这双细长致密的牙齿竟然开始微微颤抖，上下撞击起来。
　　要知道自打他进入了蜕凡境，修成了四十齿佛骨相之后，余禄的牙齿就坚硬无比，堪比头盖骨，如今这种情况是如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
　　可紧接着，他的两排牙齿竟然开始松动，像是掸去衣上的灰尘一般，簌簌脱落！
　　“噌！”
　　然而下一刻响彻的却不是牙齿清脆的碎裂声，而是刀剑出鞘的肃杀铿锵声！
　　刀剑出鞘的铿锵声接连响起，余禄像是传说中肌肤血肉都会化做天地万物的太古神魔一般，每颗细长的佛骨齿脱落之后都会迅速变形，在暗红的兵煞包裹之中，就像是一头头迷你睚眦在吞吐出利刃。
　　转眼间这些牙齿就化做了戾气滔天、兵煞森然的睚眦刀剑，一动不动的漂浮在空中，接着像是惊醒的游鱼一般，刀柄一转，倏然游向余禄，像是朝龙的红鲤一般围绕着他不断盘旋。
　　“嗖嗖！”
　　不一会儿，整个演武场都被余禄牙齿所化的四十把睚眦刀剑占据了，它们围绕着余禄飞动着，掀起一阵阵刺耳的啸空声，天地间到处弥漫着肃杀的刀芒剑气，精铁打造的演武场地基突兀的浮现出无数道斩痕。
　　神通修行完毕，余禄睁开眼，脸上那象征着睚眦的龙豺之相散去，恢复了不怒自威的模样。
　　下一刻眼中精光闪过，整个演武场仿佛静止了一般，四十把戾气冲天的睚眦刀剑齐刷刷的急停滞空，像是训练有素的百战悍卒般令行禁止。
　　下一刻，余禄张开血盆大口，一双双睚眦刀剑顿时化做猎杀归巢的鸷鸟落入余禄的口中，收敛戾气、兵煞，重新化做牙齿蛰伏起来。
　　神通力壹：口衔刀剑！
　　余禄目露满意之色，这些牙齿所化的睚眦刀剑不仅和他心意相同，威力十分可观，而且还可加持【狮咬裂冠】，届时威能将暴涨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
　　但最重要的是睚眦刀剑能够配合【滴血重生】无限使用。
　　这样下来，让余禄头疼的趁手武器便不再是问题，即使破碎了也毫无可惜，反正按余禄那恐怖到近乎不死的再生能力，只要消耗部分力量就能重新长出一副全新的牙齿。
　　而且这牙齿所化的睚眦刀剑还能随着自己的修为精进而变强，实在妙极。
　　凭借余禄现在的肉身强度，他的牙齿、骨头已经可以算作颇为珍贵的炼器材料，哪怕不经祭炼，牙齿硬度也堪比上等法器，得到他突破到四境，还会有一个飞跃式增强，就是不知道能否像是天妖戮神经中记载的龙蟒剑脊蕴养到完全形态一般，足以媲美法宝....
　　“不过这睚眦龙子的神通还有一项唤作睚眦之怨的神通力，只是其效果不像口衔刀剑这般直观，必须要有个敌人才能施展。”
　　余禄颇为惋惜的说道，说完砸了砸嘴，致密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若说原本是珠光雨润的佛骨相，那么修成了睚眦龙子神通之后，佛陀相就变得肃杀染血
　　感觉这些睚眦刀剑和狮子吼结合起来也大有可为，谁能想道那些掉落的牙齿竟然是如此致命的凶器，届时血盆大口怒张，四十睚眦斩八方，又是何等快哉？
　　“余大哥。”
　　“二郎！”
　　突然演武场外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呼喊声，正是听到动静赶来的罗蕴羽、李绣娥等人。
　　“当啷。”
　　余禄推开演武场厚重的大门，看到了面容焦急关切的众人。
　　“余大哥，你没事吧？”
　　罗蕴羽见到余禄平安无事，顿时松了口气。
　　刚刚发生的动静可不小，隔着那么远，她们都听了个真切，她还以为是有刺客呢。
　　“我能有什么事？”
　　余禄笑道。
　　“咦，余大哥你在修行什么神通？”
　　罗蕴羽看到余禄身后演武场的一片狼藉，一边从余禄身旁走了进去，一边好奇的问道。
　　“嗯....是一门龙子神通。”
　　余禄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告知。
　　这件事没有必要隐瞒，毕竟又不是只有他有，每个册封镇国真君的玄黄法旨中都有这样一门龙子神通。
　　“哦哦，原来如此。”
　　罗蕴羽连忙点头。
　　虽然龙子神通是龙生九子这门绝世神通的一部分，无比珍贵，她却也没有太过惊讶。
　　这种事是瞒不住的，锦鲤龙女早已知晓龙子神通的事，就连她也略有耳闻。
　　“如今天色已晚，蕴羽你也该回罗浮宗了。”
　　余禄出言送客。
　　“我还没和绣娥姐聊尽兴呢。”
　　罗蕴羽有些意犹未尽，在罗浮宗上很少有人会像李绣娥这般陪她闲聊。
　　“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蕴羽你先回去吧。”
　　李绣娥脸色红润，她和二郎久别重逢，正是如胶似漆的恩爱时分，要是留罗蕴羽过夜，她哪还有何二郎亲热的机会？
　　这是她万万不愿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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