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正的骄傲
晨光微熹，冬日的阳光撒在大地上，仿佛要照亮每一处坎坷。
来到教室的赵柚梓怀揣着满腹少女心事，她有那么多的纠结不足为人道，面上看过去自然就有些冷淡。
而聪明如李安也难以看破她的这些小心思。
其实也难怪，李安总是习惯性的用上辈子的经验来揣度赵柚梓，而世事多变，他哪里会想到上辈子那个越挫越勇的她也会产生退却的心思。
好不容易进了一步的关系，突然间又回到了原地，这使李安不解又懊恼。
最近两天黄雯雯都没再作妖，她的座位难得干净，但是赵柚梓始终有些不安，总感觉她要酝酿什么大事。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中午时分，食堂。
黄雯雯一身黑色机车服，细腰长腿，风情万种地走到李安面前。
她脸上带笑，斜椅在桌子上，微微俯身：“你看我怎么样，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李安点了点头。
于是赵柚梓就看到黄雯雯吻上了李安的侧脸，而他则马上起身，急不可待地拉着她走出食堂。
在黄雯雯靠近自己时，李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看着她一吻后还有要下嘴的趋势，李安拉着她迅速起身。
李安一直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洁癖，甚至上辈子的自己没有结婚也只是没再碰见一个那般喜欢的。他本就不是重欲的人，又不喜欢麻烦，于是生理上的需要也在繁重的工作中变得可有可无。
可是当黄雯雯越靠越近，吻到自己时，李安才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抗拒。
这只是因为她是自己讨厌了两辈子的人，李安试图说服自己，他固执地拒接承认另一种可能性。
黄雯雯有些得意，她就说嘛，李安根本就不好赵柚梓那口。他对赵柚梓好也就是图个新鲜，男人不都这样吗？赵柚梓她知道男人都喜欢什么吗？她懂得如何取悦李安吗？
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沾沾自喜，被黄雯雯无限放大，好像李安之前对她的拒绝与挑衅无非就是男女间的调情与博弈，没什么大不了。
中午的食堂，热闹。
倾注了绯色新闻的中午食堂，非常热闹！
在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中，大家已经脑补了一箩筐学霸和太妹的爱恨情仇。
也有人悄悄看向赵柚梓，男主另觅新欢，作为校园爱情大型连续剧的前任女主，又当如何挽回他的心？一切精彩，尽在掌握，青春校园□□家播出。
爱吗，她总归动了心。
恨吗，她又以什么立场。
赵柚梓恍恍惚惚地离开食堂，周遭探视的目光都被她抛在脑后。
中午发生的事，李妍秋始终耿耿于怀。虽然李安从未和她说过，但是那么多年的追随不舍，她怎么会不明白李安的骄傲。正如她从不主动表白一般，李安又怎么会看上黄雯雯那种女生，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骄傲。
在她眼里，他们才是同类。
午休时的教室静悄悄的，李安伏在桌上小憩。
“猜猜我是谁？”暧昧的吐息钻进他的耳蜗。
“别闹。”李安抓住她还想作乱的手，“出去说。”
“嘻嘻。”黄雯雯亲热地挽着李安走出教室。
如果说看到这一幕，赵柚梓是委屈，失落与不解的，那么李妍秋则完全相反，她眼里都是愤怒的火苗，不停歇地灼烧着她的心。
是夜，冬日凛冽的寒风吹皱了女孩子的脸，通红了李妍秋的眼眶。
“为什么我不可以！连黄雯雯你都不挑。”
“那不一样。”李安何尝见过这个平日里默默努力的女孩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你和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如她会勾引你？还是我没有她贱！”
李安叹息一声，接着弥漫在两人间是浓重的沉默。
“我明天会和她分手。”他顿了顿，“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能给你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却独独没有爱，这样你还愿意吗？”
“我愿意。”李妍秋又哭又笑，扑进他怀里。
校园爱情连续剧又双发生了新的转折，李姓男主再得佳人，黄姓美女该如何挽回？赵姓女主又作何反应？尽在青春校园电视台。
黄雯雯不愧为校园一姐，被甩之后出手更是迅速，传闻李姓男主夜晚回家路上再遇毒打，怎奈打人团伙过于菜鸡，尽被反杀。
李姓佳人也惨遭报复，书毁，桌翻，每天被塞无数辱骂小纸条……
黄雯雯报复人的套路，对于赵柚梓来说，简直毫无新意。
唯一的不同就是，受害人换成了李妍秋。
最初的最初，李安用温柔去浇灌一颗懵懂的种子，当他发现种子迟迟不肯发芽时，他决定让它去经历世界的风雨，等到种子受尽风吹雨打，他再敞开自己的怀抱去接纳，去爱护。
这样，他就成了种子的唯一，世上有千千万万人，却只有他，独属于这颗种子。
可是，兜兜转转间，依旧稚嫩的种子竟学会了自己对抗风雨，它不但张开了稚嫩叶子，还想用小小的叶片去为千千万万颗种子遮风挡雨。
李安转眼就另觅他人，赵柚梓不是不委屈，可委屈又有什么用，不是不怨怼，难道怨怼就能换回他的心，也不是不愤怒，可愤怒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她不曾去质问，也不会，去他面前替那个受伤的自己说说挽回的话。
她现在最该做的就是替自己，也是替许许多多受到过欺凌的人除掉黄雯雯这颗毒瘤，一次次去反抗种种不公，种种暴力，为此，千千万万遍。
所以，李妍秋，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骄傲？
赵柚梓的父母皆在医院工作，许是看惯生死，平生对孩子最大的期待不过就是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地长大。
平日里父母很忙，赵柚梓读书写字，玩耍成长大都是自己一个人。
她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赤诚，最是细腻，一旦决定要做一件事，便会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九零年代末的数码相机还是相当昂贵的器材，赵柚梓买不起，凑了凑自己的压岁钱才买下一台黑黑笨笨的傻瓜相机。
前几次的霸凌最终都因为没有证据，到了警察局也都不了了之，吃一堑长一智，赵柚梓决心不再重蹈覆辙。
北方的寒冬总是来的比南方更加迅捷，也更加凛冽。
黄雯雯是住校生，赵柚梓又搬出了宿舍，平日在校园里人对眼杂，根本不方便行动，于是赵柚梓只能选在双休放假的晚上，小心翼翼地跟踪。
连续几个星期，赵柚梓终于有了收获。
黄雯雯和一个秃顶的中年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一间小旅馆。
赵柚梓一身黑衣，守在路边，却只能拍到他们的侧脸。可是这有什么用？她心急地跺脚。
她的手和脚在长时间的蹲哨中冻的麻木，特别是一直拿着相机的手，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可是，眼看胜利就在眼前，赵柚梓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她舔舔干裂的唇，活动下手脚，又把相机揣进兜里，下定了决心一般，向着排水管道走去。
刚刚二楼的房间亮起，想必两个人就在里面。
赵柚梓屏着气使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二楼窗台，却看到窗帘紧紧拉着，一次缝隙也无。
挫败感与无力感齐齐涌上心头，赵柚梓抬头看了看沉沉的夜色，把眼角的水渍使劲眨回去。
总归会有机会的，万一成功了呢？
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楼道中，一点火光在浓重的黑暗里明明灭灭。
是熟悉的轮廓，赵柚梓踌躇着没有上前，轻声道：“李安？”
“嗯。”
他应了一声，赵柚梓第一反应竟不是他在这里干什么，而是：“你还会抽烟？”
“嗯。”依旧是简短的一个字。
她发现自己真是太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了，看似他追她是十足的宠爱，可如果不是因为李妍秋，她就不会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他为李妍秋摆平了黄雯雯，短短几天，黄雯雯就再也不敢对李妍秋出手。
平日里他们会牵手，会微笑，午休时，他会轻轻哼着摇篮曲哄她睡觉，即使李妍秋说不用了，他还是一直坚持。
如果说他们曾经有多么的甜蜜，那么如今她就有多少的酸涩。
“柚子，过来。”很轻的一声，但在赵柚梓听来却是无比的荒唐，从他接受黄雯雯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和他再没有关系。
如今这副姿态又是为哪般！
赵柚梓僵持在原地，不肯动。
李安却迅速上前两步，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的手，他夺下赵柚梓手中的相机，三两下扯出胶卷：“每天晚上迟迟不归，就是去干这个的？偷拍？”
似嘲非嘲的口吻彻底激怒了赵柚梓：“还给我！”她朝他吼，伸手去夺。
李安却把胶卷高高举起，任由她扒着自己的衣服向上跳：“赵柚梓，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长进，总是这样莽莽撞撞。”
李安被她拽着衣领，她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小巧的脸蛋近在咫尺，是非常适合接吻的距离，他的喉结暮得动了动。
石膏上周就拆了，他单手把赵柚梓的双手反剪在身后，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赵柚梓，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又知不知道，在旅馆，第三者家里，或除自己家以外的其他私密空间拍到的私密照片，根本不能作为合法有效的证据使用。”
“不仅如此，拍照者还可能会因侵权行为受到法律的制裁。”
“听懂了吗，赵柚梓。”李安依旧揽着她的女孩，“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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