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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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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3日,武鸣市。

        “这两天有情况了?”周常鸿合上笔记本电脑,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站在紧闭的窗边,望着楼前广场一一亮起的路灯,手拿电话问。

        “让你办点事怎么老提钱呢?我亏待你了吗?前几天不还转了你20万,我向来说话算话的。这个人你给我跟紧点。为什么?都是工作上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他要是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就赶快告诉我,否则让他来对付了我,你可再没有提款银行了杨荃。”

        确定电话那头的小舅子的肯定回答,他的手掌稳稳地拍上了黑色椅背,在皮质的柔软表层陷了进去。在杨荃大致的跟踪汇报中,他慢慢拉开椅子,听着传来的并无特殊的信息。

        “秋鸣河古街?现在?”周常鸿翻资料的手停住了。

        杨荃从鼻子里“嗯”了下,又踏着店铺灯光,弓腰攧手攧脚地走在稍显冷清的古街上。

        前方的那个高大的影子,走走停停,四周观察,很快又一次在那家糕点附近逗留。

        事实上他也犹豫过是否要帮周常鸿这个忙,但姐姐已经去世,他总不能指着姐夫当年自利的回避性举动过一辈子。何况,他自己还有这么多日子呢。

        至于那个人是谁,两天来,他仍没有从周常鸿嘴里问出来。不过住在民房里,四周都是绕着长江的码头和鱼店,一股子腥味。除了秋鸣河古街,这人还在医院里出现过。

        “昨天白天他就来过好几趟。杨记老重阳,戏台楼边上这店。”

        前面人影闪了一下,随后溶进了糕点店暖色的灯光里。杨荃靠近了窗口,透过窗下生出的竹叶缝隙,见到店主正张着嘴与那男人说话。但声音太小,他听不清。

        那头的周常鸿在沉寂中,手腕发抖地扯开了领带,脖上小小的划痕在指头的触摸中变成了暗红。他想起了那天军子一把刀抵在喉咙的冷感,更糟的是,军子那句话实在地对他有了牵制——

        “你别想甩掉我们,大兵和我手上都留了好东西。只要我今天出事,大兵后脚就去警局,咱谁都别好过。”

        军子是徐添寿的大名,而大兵则是周常鸿的老同学林兵。

        而“好东西”,自然包括了很多,比如新开户银行转进的酬金,被害的谢卫的照片,谢卫现在的踪迹,甚至军子和大兵两个活生生的人。

        一想到找上这俩差距千万的混子,关键还留下把柄被人牵着鼻子走,周常鸿后悔不迭,猛地锤向坚实的桌子。梳得整齐的头发散下了几绺,狼狈地在眼前荡着。

        杨荃问他为什么,周常鸿一想到这,也气得捶足顿胸,审问心底潜藏的当年的自己。

        一切都源于照钦的那句无心的话——

        “就是外头那个人,我看见他好几次了,就在门口。我们搬家吧,爸……因为他老是拦着妈妈,还不让她走。”

        初恋的失而复得,周常鸿在巨大喜悦后发现新妻子忧心忡忡,直到某天下午儿子照钦的话,他才意识到,纠缠前妻杨蕾的情敌谢卫,居然将主意打到了初恋女友——即新婚妻子王施文,她的身上。

        周常鸿理好碎发,同时也缕清后悔的情绪,吸了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他的悔恨,不仅是对收钱却犯下大错的林兵二人,某种程度上,也有对挑起一切的两个女人——尤其活着的王施文。

        “还没出来?”

        杨荃应了一声。

        “还去其他地方没?”

        “医院,说是病得不轻。然后就是你说的那个民房,他就租那。最后就这了。对了,昨天晚上他回的那个点太晚了,我只蹲在他家外面,晓不得去哪儿了。反正白天就在古街,基本每次出去就不见影了。”

        周常鸿心里疑惑地想:军子为什么一直去古街?

        为什么?

        “出来了。老板说那人想买店,跟他打听价格和营业氛围这些。”

        开店?他确实迫于威胁给了军子一笔钱,真会是这原因吗?

        “那不用再跟了。答应你的明天就到账”,挂断电话的周常鸿苦恼地挠着头,站起身坐在桌边,尽力回忆这两天他自己与军子的每一句话。

        此前二人关于谢卫下落的争议,就这样冒了出来。

        前天见面后,周常鸿多次追问谢卫的情况,却只等来一句话:

        “这事既然一开始就交给我们了,那你就不用再操心了。再说当时我们都给你拍了照片,人都死透了,你还不信啊?”

        确实,他收到过。照片里的谢卫,五官被打得肿成了面团,像是涂蜜一般的好逗弄的一张嘴边挂着干掉的血迹,整个身躯以极为怪异的姿势,卡在几根林立的钢筋之中。

        总之,无论他磨破嘴皮,军子也没将谢卫的埋尸之地透露分毫。

        那军子去古街,如果开店只是幌子,肯定和这件事有关——不是大兵就是谢卫——他也只有这些筹码攥手里的。

        店老板跟大兵有关系吗?

        周常鸿之所以选中大兵,除了两人是同学,平时也有点联系,最重要还是因为大兵本就是孤儿,不存在泄底的情况。可也正因为这,这些年他要再找大兵就异常艰难。

        又或者关于谢卫?

        想到这,一个念头跃进他的脑海。

        ·

        7月14日,右仙市。

        两天来,大任急切地想要顺着高兰的线索找下去,但碍于生财旅馆一事,仍困于右仙市。

        而答应帮忙的同事肖肖,虽受碍于家庭悲痛,但也及时将查到徐军的消息分享——那个186开头电话曾在武鸣市江下区基站发出信号,但具体位置无法确定——此外两人再没其余进展。

        百无聊赖下,他多次探访了有关谢卫和高兰在右仙市的踪迹,终在黄昏中,望着自己投向床头白墙的剪影,拼凑出了谢卫的面孔。

        一个在外出手阔绰,实则靠父亲接济的儿子;

        一个假装感情丰盈幸福,却又卷入女性伤亡案件的男人;

        一个表面和气,背地里虐猫吓童的阴暗的社会人。

        在慢慢勾勒出谢卫的生活后,大任似乎给不出太多正向评价。加之此前对谢卫和徐军的调查,他此刻已经对“谢卫还活着”不抱希望了。

        但作为他的首稿男主角,大任并不想就此放掉,可能涉及刑事案件,那就不往这方向挖,只谈这个人本身。单是从已采访的信息中,就已经可以深刻谈论“人”了。他在电脑上敲下了那几行字,并从穹来县池塘边的谢家开始写起。

        黑色文字以飞蛾扑火的姿态,牢牢地趴在屏幕上。他又一次停下思索时,微信来了信息。

        是老褚!

        几天来多次联系都没回音,却突然主动来问,大任虽疑惑,但仍快速做了回答。

        “我们好好交流下怎么样?你现在还动不了,但听警局人说你去问高兰的事。有其他的疑问可以找我,高兰住址这种除外啊”,还没等大任再回复,他便主动解了惑:

        “也不瞒你,最近市里区里到处都忙,谢卫和高兰这事毕竟时间久了,又是主动撤的案,现在除了这人找不到,并没有其他疑点,警方也很难推进。你们记者四处跑,这身份说不定能更方便。”

        他明显提前打听清楚了,大任已从其他地方打听到高兰再度报案寻人的事情。

        于是,大任为表示诚意,率先将近期查到有关谢卫与云林巷王姓女房客有关的线索抛出来。

        “什么?!”老褚被这消息炸得一惊,主动打来了电话。

        当年走访调查时,云林巷一带都没提及过有这回事。

        “可能当时那位女租客没走,加上一听有案子,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可面对老褚关于王租客身形外貌的提问,大任委实沉默了。

        邻居给到的都非常抽象:很瘦,个子高,不爱交际,懒得搭理人。总之,实在没有特别的地方。

        “不特别?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标准,或者说柔和?”老褚以一种自问自答的语气嘟囔着。随后,大任巧妙地将分享话筒传到他手上,两人开始就谢卫在武鸣市的情况进行了交锋。

        谢卫搬到武鸣市喜州市后,根据警方当时的调查,他仍是单身独居状态,先后做了物业保安、商场门卫等。他与第二名关系人杨蕾认识时,就在一家喜州市里某小区做门岗保安。

        “是在喜州市?”

        “谢卫工作生活都在喜州。可能出于避人的目的,两人当时是约在武鸣市一家酒店见面,因此案子归属到了武鸣市这边。”

        从案发后对杨蕾家人和谢卫的调查盘问中,警方发现死者杨蕾患有先天性哮喘,现场却并没有找到治疗药物。酒店人员证实,两人一先一后到达,杨蕾还曾电话购买大量玫瑰鲜花,被胁迫的可能较低。

        而谢卫在讯问过程中,对答如流,表现还算正常;加上杨蕾丈夫极度反对尸检,此事就此中止。

        “其实之后还监视了一段时间,没有发现异常,就正式在内部结了案。”

        “杨蕾?”

        大任首次知道武鸣市关系人的名字,却隐隐觉得在哪里见过。

        “原城建部门官员,之后出来创业,原喜州xx设计公司老板”。

        听到老褚的解释,他恍然大悟,自己曾在武鸣市建筑学会采访中,在一本内刊文章的署名栏里,见过“杨蕾”的名字。

        据说杨蕾曾是喜州设计和道路建设领域的代表人,原生家庭也尤为优渥。

        他还记得,当时建筑学会的受访者提起就是一阵惋惜:

        “但从小顺风顺水的她,叛逆起来就太疯狂了,选中了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男生,比她小,又没有依仗,认识没多久就结了婚。不过她这动作,我倒是很理解,毕竟曾经前途大好偏还跑出来开公司,那什么事做不出来?”

        而那位结识不久遂结婚的丈夫,受访者则指向了去年出版的一本内刊的封面图,赫然是现武鸣市一名中层干部——大任曾采访过的周常鸿。

        “她丈夫,是现在武鸣市城建部门的周科长,周常鸿吗?”大任带几分内心的确定问,很快得到了老褚的肯定。

        “现在最主要是谢卫的下落。高兰那边我们的同事已经负责在跟进,你刚提到的云林巷,我们会再去调查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让大任这边潜心关注他自己的男主角——谢卫。而这正是两人合作握手下的分工派活。

        有了更可靠详实的线索来源,大任激动得大跳了几下,跺得桌子也微微抖擞,喜不自禁地刷起手机短暂庆祝一下。

        就在这时,手机播送的本地新闻里,周常鸿的名字在今天又一次蹦到他眼前。

        采访视频里,武鸣设计协会的几名成员公开出面,表达对“庆莲桥商业街”项目的建言。周常鸿作为官方代表之一,以“设计雷同”、“安顿工作难推进”等观点,声称“延缓招商另定细节”,“保留意见”。

        这反对态度,与此前采访时表示“大力支持”迥然不同。大任不觉皱起了眉。

        视频里周常鸿正张着嘴,阐述“有待商榷”的原因时,家里老人的电话却跳出来,全然遮挡住了新闻页面。

        “你抽时间回来帮我收拾一下,阁楼那小徐突然讲要退租,好多东西又不要,你来搞搞干净,然后在网上给我发个招租的消息……”

        “那个租客呢?这么突然的吗?”

        “谁知道他的!东西不要又不肯自己扔,说什么没时间。跟我说话还气哄哄的”,任阿公想到之前对房客的帮助,气得语气也重了。

        怎么又是突然退租?

        大任郁闷地这样想,突然,他怔在了原地——“为什么会想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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