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且慢动手
这位老大夫也是上回给陆元景诊断的那位，洛媱对他印象不错。
老大夫吓了一跳，他哪能受县令大人的礼，避开说：“您可别折草民的寿，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职责。”
洛媱送他出去，等她知道赵县丞瞒着她将张家人送走了，也没生气，反而一心投入到了下乡巡视中。
苍梧县面积不大，山多地少，种植业不发达，比起中原的耕种技术落后许多。
洛媱就算不是学农业的，也能看出他们种的田是有问题的。
缺水只是一方面，这里竟然连水渠都不见一条，农民要灌溉只能一担一担地挑水。
岭南一年四季雨水充沛，就算今年几个月没下雨，河水干涸了许多，但也足够百姓生活的。
“大爷，您这样挑水灌溉得挑到什么时候？”洛媱站在田埂上问。
老大爷正领着孙子给田里的水稻浇水，闻言没好气地回答：“能浇多少浇多少，总不能看着稻子枯死。
往年这个时候，稻穗都灌浆快成熟了，今年干旱，一株稻穗里能有一半空壳。”
洛媱捏了捏稻穗，确实许多是空的，就算有谷子的也不饱满。
按这个产量，全部上交给朝廷也不够啊。
“诶诶诶，后生，那可是我家的稻子，不能掐！”
洛媱收回手，又问：“你们从哪里挑水？远吗？”
大爷警惕地看着他，瞧他也不像个种地的，白白嫩嫩，于是问：“你想做什么？来和我们抢水？”
洛媱大方地回答：“当然不，我来帮你们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多弄一些水来。”
“天下还有这种好事？呵。”大爷摆明了不信。
倒是他孙子，一个才到洛媱胸口的小男孩，积极地说：“公子，我带你们去河边吧？”
“好啊！”
“那……你能给我一点报酬吗？”
洛媱让雷虎给他一块饼，问：“这个够不够？”
那块饼起码半斤重，足够男孩一天的饭量了。
他舔了舔嘴唇，狠狠点头：“够了！”
洛媱这回出门，只带了雷虎和两名衙役，一个刘冲，另一个叫陈有财。
沿着田埂走了一段，洛媱看见了不少来灌溉的农户，一个个精瘦干练，看到外人过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小河不远，洛媱大概算了一下，一来一回得十分钟左右。
这里家家户户的田都是挨着的，以田埂划分，种的全是水稻。
“小孩，你们家的水稻一年种几季？”
“当然是两季啊，家家户户都一样。”
“那上一季的收成如何？”
男孩奇怪地问：“公子是外地来的吧？上一季正要收割时来了一场强风，稻子被吹毁了好多。”
洛媱轻轻地叹了口气，祸不单行啊！
“公子，到了。”小河近在眼前，男孩忙跑下去装水。
洛媱看了看水量，很浅，得走到河中心才好提水。
男孩上岸后眼巴巴地看着洛媱，洛媱伸手抓了抓他的脑袋，让刘冲帮他把水提回去，又把说好的报酬给他。
男孩喜出望外，“公子，您真是个好人！”
“多谢夸赞，你也是个很有本事的小男子汉！”
男孩被夸的脸都红了，光着脚在田埂上跑得飞快，刘冲提着水桶在他身后追。
洛媱在河边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惹得陈有财有些不耐烦起来。
“大人，咱们要看什么？”
“这里水量太少，走，往上游看看。”
洛媱才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发现河上游竟然有人拦截河水，难怪下游的水量那么少。
这个位置偏僻，旁边两侧都是高山，估计下游的百姓也没过来查看过。
这边的河段有些坡度，水流湍急，很适合架上水车取水。
“陈有财，去最近的村子喊些人过来。”洛媱吩咐道。
陈有财立马跑去，嘴里还嘀咕着：“这些刁民！真是太恶毒了。”
雷虎拱手说：“大人不必喊人来，属下就能将这拦河的砂石去了。”
“不用，不单单是截水的事情，这段河流水量大，本官想从这里引水上岸。”
雷虎在北方见过浇灌田地的水渠，瞬间就明白了洛媱的想法。
他表示赞同：“若能挖沟渠引水到稻田里，确实比这样灌溉有用的多，只怕百姓们不愿意付出劳力。”
“这可由不得他们。”洛媱对刘冲说：“去城里请几位木匠过来，要经验老道的。”
“是。”
洛媱坐在河边等，被截留后的水深大概有两米，如果能做个水车将水抽上来，可以省掉不少力气。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将水车的模样画出来。
水车原理简单，只要能转动起来，就能将河水抽调上来，再通过沟渠输送到农田。
她刚画好图纸，雷虎就问：“这是水车吧，大人是想在这河边造一架水车？”
洛媱原先不确定这个朝代有没有水车，有就好，她也能省事许多。
“嗯，这样的效率最快，而且水车不难造。”
“可是……”雷虎犹豫着说：“岭南这边似乎没人见过这个，属下还是有幸在皇庄里见过一回，朝廷将此列为机密。”
“嗤，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东西藏起来做什么？应该尽早宣扬出去才好啊。”
不过洛媱也理解，现在许多技术都是一代传一代，根本不外传，这就导致技术传播非常缓慢。
雷虎是担心这件事传出去后，会给陆大人引来麻烦。
没多久，陈有财带着一群村民过来，村民手中还扛着锄头之类的农具。
陈有财也是个小机灵鬼，请到的村民是下游那个村庄的，一见到被拦截的河水，个个义愤填膺起来。
“他姥姥的，我就说水位怎么降得那么快，原来是上坑村那群王八羔子干的好事！”
“走走走，下河把拦截的砂石清理了，等弄完了这里再去找他们算账！”
村民们说干就干，洛媱忙拦下他们，“诸位，且慢动手！”
众人不知洛媱身份，但冲着他让人通知了他们，村民们对他十分客气。
“这位公子爷，多谢你通知我们此事，我们下坑村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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