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学徒
楚隽背着包袱，骑着马儿回来了。
他本该过完元宵就回来上衙，结果为了等大哥回家，便多请了两天假。
往年这个时候大哥也该回来了，可今年却迟迟不见他归来，楚隽无法，只好带着行李回来上班。
结果他差点就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才回家过个年，苍梧县怎么连城墙都变了？
“二公子，咱们多久没来了？”随从阿城不可置信地问。
“走，进去看看。”楚隽也是走遍苍梧县的人了，一进城门就知道这是哪里。
阿城也认出来了，开玩笑说：“原来陆大人只是建了个新城墙啊，里面还是破破烂烂的。”
楚隽斜了他一眼，这话说得轻松，哪个县城可以在短短一个月内建成一道巍峨的城墙？
而且刚才他仔细看过了，墙体是由石头加水泥建成的，高五丈，宽一丈，就是最厉害的投石车来了，也很难破开这道城墙。
这哪里是岭南一个破败小县城该有的城墙？就是放到边塞，也足以令敌人头疼了。
他越来越坚信自己留在苍梧县是正确的，他要亲眼看着这座小县城的发展，或许几年后，这里会成为岭南的世外桃源。
楚家人对苍梧县的感情是不同的，他也不例外。
“二公子，你看，那不是大公子吗？”阿城指向正前方，楚大公子坐着轮椅正往城外去，身边跟着雷豹几人。
楚隽在家里久等不到兄长，没想到却在这里相遇了。
难道楚晏今年是在苍梧县过年的？
想到他和陆大人的关系，楚隽觉得可能性很大，他应该早想到的。
“大哥。”楚隽远远地朝大哥打了个招呼。
兄弟二人其实没什么话说，楚晏见到他也只是冷淡地点个头，问了句：“回来了？”然后就准备离开。
楚隽紧张地问：“大哥知道我在苍梧县……”
“哦，你是说做代理主簿一事？孟管家与我说过了。”
“那你同意？”
楚晏停下轮椅，上下扫了他一眼，过个年，楚隽好像变疲惫了，看来他没留在家里应付那群老头子是对的。
“我没什么好不同意的，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同样的，我想做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你最好也别管。”
楚隽不知他这话从何而来，不过还是点头答应，“是，我自然不会干涉大哥的事情。”
见楚晏要出城，他追上去问：“大哥，你要去哪？”
楚晏要去看琉璃坊收徒，今日是琉璃坊公开收徒的日子。
洛媱为了要挑选合适的工匠前往琼崖郡，搞了个公开的收徒仪式，想去的人都可以报名，不受年龄限制，但必须上手快，能吃苦耐劳的才收。
楚晏不想与他同行，冷着脸说：“无可奉告。”
看着他的背影，楚隽有些挫败，大哥似乎总不喜欢他。
“二公子，您要想知道大公子去了哪儿，小人可以跟上去看看。”阿城自告奋勇道。
“不了，先回衙门吧，耽搁了几日，衙门肯定积压了不少事情。”
楚隽以为能在县衙见到陆大人，没想到陆大人并不在县衙，不仅他不在，衙役也看不到一个，只有几个小官吏在忙忙碌碌。
“这位是……？”楚隽看到自己的办公桌对面多了一个人，那人正埋头拨弄着算盘，身上穿着衙门统一发的服饰。
程耀正在算张思竹带回来的东西怎么花，粮食入粮仓后预留出官员那部分，其余的就得用来抵陆大人欠给百姓的工钱。
这是洛媱一开始就想好的，她要用粮食抵债，也省得百姓拿了钱去外头高价购买粮食。
只是这么一来，这批粮食该以什么价格抵出去就得仔细算清楚了。
“在下程耀，新来的户房经历，陆大人让我与您一个班房，敢问可是许主簿？”
程耀起身作揖，这几天一直听说许主簿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来县衙只是图个新鲜的，连俸禄都没有，没想到是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公子。
“原来是程经历，幸会，你忙吧，我先整理一下户籍册子……对了，不知陆大人去哪了？”
“哦，陆大人去城外的琉璃坊了，今日大半个县城的人应该都在那边。”
楚隽好奇地问：“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陆大人要亲自挑选琉璃工匠学徒，一旦被选上，一年能拿二十两的年薪，所有人都想去试一试。”
琉璃的价值楚隽也知道，市面上好看一些的轻则上百两，还十分稀少，陆大人完全可以靠这个发财。
“程经历怎么不去凑个热闹？”
“手里正好有事，陆大人要的急，等我算完了这个就去。”
“那一会儿我们一起。”楚隽约好了同伴，赶紧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心里想着，要是遇到了大哥，他该不该相认呢？
楚晏坐在评委席上，他是琉璃坊的大股东，也有权利决定面试者的去留。
有人不明白，为何陆大人的生意都要与楚家人合作，他们哪里知道，陆大人身上欠着债，这些启动资金全是楚大公子投入的。
一排二十座小窑炉，报名的人有几百人，二十人一组，材料用的都是相同的，他们只需要将未冷却凝固的玻璃液拉成型就可以，谁的作品最好看，谁就能留下。
这就是要考艺术细胞了。
做这一行的，还是需要审美和艺术细胞的，技艺方面可以熟能生巧，审美可就教不了了。
不过洛媱也会给他们画一些图，让他们参照图形设计，如果能达到设计图的效果，那也算成功。
这里的百姓很少接触过绘画，没有基础的前提下，做出来的东西能看就已经不错了，很难要求太高。
“第一组比试开始。”
二十座窑炉同时打开，露出滚烫的玻璃液，有工匠在一旁指点他们怎么使用工具，又要怎么让玻璃液变形。
第一次上手，许多人都是手忙脚乱的，洛媱看着心惊胆战，就怕他们把自己给烫了。
玻璃液硬了可以继续放进炉子里烧一会儿就会软了，但第一组的面试者都没想到这一点，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来的东西都不太好看。
洛媱上前一一看过，有人捏出了一个葫芦，虽然大小不匀称，但在一组人当中已经是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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