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谈判（上）

有时候手一抖，字的边缘就会出现缺口，只看模具还不明显，但是沾上墨印在纸张上就格外明显。
刚开始大家都做不到完整地刻好一个字，虽然管事们都说别急，这手上功夫就是要慢慢练，可大家自从知道这些是印刷用的雕版后，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可是关系到读书的事情，马虎不得。
而且听说陆大人是为了新进学的小孩子们有纸张用，有书看，才想出了造纸术和印刷术，他们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又怎么能让家里的孩子们更早看到书籍呢？
活字印刷还在摸索阶段，楚晏不仅招了木工雕刻木头字，还请来了楚家最厉害的石雕师傅，准备打造一套寿山石的石头字。
在他看来，既然寿山石能刻章，那么刻字后印刷应该也不在话下。
只是这么一来，刻字的速度很慢，雕刻完千字文，恐怕就要半年时间。
洛媱将骰子大小的玉石模型抓在手里，别说，这寿山石的成色很好，切割成一样大小的正方块也太好看了，她要是有这一套玉石的雕版，估计都舍不得拿来用了。
“虽然雕版还在继续刻，不过初步判断可以印刷，下个月就能给陆大人先印一百册《三字经》应急。”
县城的学堂马上就要开学了，洛媱之前确实在为教材一事发愁，不过县衙里的官员们帮她解决了这个难题。
楚隽带着官员们手抄教材，保证给每个孩子手抄一本《千字文》和《三字经》。
这一类的启蒙书籍，洛媱不嫌多，但也不想打乱这边的进度。
她不在乎多等几个月，最好第一次印刷的成果就能惊艳到世人，将这活字印刷术更早推广出去。
她与楚晏商量道：“若活字印刷术能成，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大公子能否早日将它发扬光大？”
“你不是怂恿我用这个招兵买马，壮大势力吗？”楚晏看穿她的小心思，嫌弃地说道：“本公子可不管天下百姓如何，你想让我把到手的好东西白送出去，那是不可能的。”
“不送，咱卖，卖高价，别和钱过不去嘛，到时候再宣传一波楚大公子大公无私，无私奉献的精神，保准赢得文人学子的称颂。”
“我不稀罕。”
洛媱追着他往外跑，见到雷虎急匆匆跑来，二人忙停下脚步。
“大人，家主，刚才山上发出示警，有外人闯入。”
洛媱抬头仰望着周围的大山，“这边的山和土地虽然都卖给你了，但毕竟没法圈起来告诉所有人，说不定是上山砍柴的村民。”
“不是，这周边的村民巡逻的人都认识，能让他们示警，肯定是陌生人。”
楚晏本想让他直接将人丢深山里喂狼，但看洛媱站在这里，改变了主意，“把人带过来，问清楚就是了。”
沈念尧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竟然会因为小解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被人扭住双手时，他裤子还没穿好。
等听到有人来说楚晏要见他们，他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要是这里有个地洞，他立马跳下去。
“你们大胆！放肆！知道我家老爷是谁吗？”随从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念尧呵斥道：“默语，闭上你的嘴！一会儿不许说一个字！”
他整理好衣裤，主动跟着走下山，心想一会儿见到楚晏时该如何解释。
但他没想到，自己先见到的人竟然是洛媱。
“你为何在此处？”两人同时开口问对方。
见沈念尧的双手还被绳子绑着，洛媱赶紧亲自上前松绑，悄悄给后面的侍卫递了个眼色，让他们先撤。
她赔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您没事吧？下人们没见过您，不知者不罪。”
沈念尧挣脱开绳索，瞪了她一眼，然后抓着她的胳膊把人带到一边。
“阿媱，这造纸坊果真又是你的主意？”
洛媱眨了眨眼，“啊”了一声，摇头说：“不是啊，是楚大公子投资建的，我只是提了一点小建议。”
沈念尧才不信她，若不是她有出力，楚晏为何对她如此厚待？
而且她俨然就是这里的主人，连楚家的下人都对她言听计从。
楚晏揣着双手站在不远处，目光时不时往二人身上瞟，明知他已经知晓了二人的关系，沈念尧对他还是不放心。
“你与他走的很近，就这般信任他？还是他拿你的身份威胁你了？”打从上回楚晏故意拖延时间被沈念尧拆穿后，他对楚晏就十分防备。
洛媱母女的身份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他都动过杀人灭口的念头。
不过楚晏可不是那么好杀的，万一激怒了他，后果或许更加严重。
看在他现在还算知情识趣的份上，沈念尧才没有秋后算账。
洛媱解释说：“舅舅多虑了，我与大公子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他有钱，我有权，一个出钱一个出谋，一举两得。”
“你一个小小县令竟然敢说自己有权？也太不把本郡守放在眼里了。”
沈念尧朝楚晏走过去，严肃地说道：“楚大公子这里有茶喝吗？可否请在下喝一杯茶水？”
“荣幸之至。”楚晏带他进了自己的休息室，休息室分内外两间，内室有床榻和恭房，外室为接待客人的地方。
张管事送来烧开的山泉水，连茶叶也都选了最昂贵的一种。
能被家主恭敬迎接进来的客人，那必然是比陆大人更大的官。
洛媱本想作陪，被沈念尧赶走了，“你贵为县令，公务繁忙，就不必陪在左右了，今日我借宿贵府，还请与家人说一声。”
洛媱不知道他要与楚晏说什么，但想到楚晏也不是省油的灯，应该不会被欺负，这才先行离开。
等屋里只剩二人，沈二爷试探着问：“大公子当初帮助洛媱，可是为了私心？”
“为了少些麻烦而已。”他不过是不想应付朝廷的盘查，到时候要解释陆肇章的死因，势必要牵出不少麻烦。
“你胆子不小，竟敢以女子冒充县令，就不怕随时被人揭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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