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意

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这话，钟岐回去后就与镇上各大族的族老们商议，每天组织一支队伍进山，不为别的，就是让他们去熟悉避难所周围的地形。
刚开始，大家只是纯粹上山走一趟就下山。
后来想，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砍点柴回去。
再后来，他们偶尔会遇到野猪、野兔之类的，便合力猎杀回来。
这种事有了开头，后来进山的人就不愿意空着手回来了，哪怕没猎到猎物，也要摘一筐菌菇，或者是一包果子下山。
等其他镇上的避难所陆续建好时，谷陇镇的百姓已经学会了在山上设陷阱，还做了独有的标志，以防其他人进山时误入陷阱。
洛媱曾带人来体验过一次，别说，没人带路她还真不敢在山里乱走。
避难所里存了一大垛的干柴，还有几大袋蔬菜干和一些盐巴。
“里正说，这些东西都是现在拿得出来的，不如先存放在这里，万一要用时，也不会手忙脚乱的。”
洛媱觉得这个主意好，干柴是每天一点积累起来的，蔬菜干和盐巴是钟家提供的，比临时临头再准备强多了。
洛媱去钟家做客，这一回来，镇上的百姓夹道欢迎。
洛媱上一次来是为了借田种甘蔗，如今这里家家户户都有种甘蔗，开荒的田地也是全苍梧县最多的。
在这个时代，有足够多的土地，有足够的粮食，对普通百姓来说就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洛媱在钟家做客，这次作陪的依旧是谷陇镇的地主乡绅们，只是少了一个钱老爷。
“钱家如今是大不如前了，钱老爷中风了，几个儿子争家产争的厉害，还有那个小妾的孩子也被赶出家门了。”
“后院着火，本就是家宅不宁的征兆，家都齐不了，又如何能生意兴隆？”
也是经过了这个案子，谷陇镇的这些老爷们才在美色上收敛起来，否则将来小妾生了，他们却不是生父，岂不是把老脸都丢尽了？
当然，如今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也无心在美色上。
“陆大人，今日借此机会，草民想向您求个恩典。”钟岐的长子钟成方，掌管着钟家所有的产业。
据说钟岐有三子，长子管庶务，二子醉心读书，虽然没读出个名堂来，但书画在岭南也小有名气。
三子是个游手好闲，啥事也不干的，洛媱两次来都没见过这位。
“恩典不至于，钟大老爷有什么事先说说看。”
钟成方环顾一圈，提着胆子说：“是这样的，如今我们苍梧县的洛神纸闻名天下，一纸难求。
这纸张是楚家的生意，我们钟家不敢染指，但这楚家铺子里卖的毛笔、墨汁和其他一些有意思的小用具，我十分感兴趣，不知能否让钟家为大人将这些好物带出去？”
洛媱之前让人制毛笔和墨汁都是为了给学堂的学生们用的。
楚晏最先发现商机，大量生产放在铺子里售卖，洛媱便又给他调制了一种带香味的墨汁。
这种墨汁在外头也很受欢迎，只是数量极少，又是非卖品，想买都买不到。
钟成方想做的就是墨汁和毛笔的生意。
这生意对楚家来说只是添头，可有可无，可对他们钟家来说，如果能做得好，说不定也能代代相传。
“钟大老爷弄错了一件事情，本官并未阻止任何人做这些生意，包括纸张。
虽然造纸确实是本官与楚家共同推进的产业，洛神纸也是楚家的招牌，但仅靠楚家造纸，产量根本供应不上。
各位想必也都掌握了造纸的方法，只是想要造出好纸，可不仅仅是需要配方的。”
有配方是一回事，真正要把纸张做出来，并且做得好是另外一回事。
普通人造纸，最多只能做出草纸、黄纸的级别，很难做出能书写用的宣纸，否则这门生意的门槛也太低了。
至于毛笔，她身上就带了几支，拿出来给在座的各位老爷看，“这种毛笔制作简单，成本极低，就是竹子加兔毛和猪毛，普通人家也能随便做出几支。”
她看着大家说：“各位想做一门生意，首先要有优于旁人的地方，否则人家凭什么花钱买你们的东西呢？
就这毛笔而言，全大梁最出名的毛笔出自彭城萧家，他们的毛笔用过便知道好，三分好看的字用萧家笔写出来都能变成五分好看。
而我们苍梧县的毛笔，有点是便宜，缺点是容易炸毛，也会掉毛，这对于真正爱写字的人来说是不能容忍的，因此也只能给普通人家用用。
钟家如果要做毛笔生意，这样的笔是拿不出手的，因为没有人会因为用了这支笔而记住钟家的名字。
墨汁相对好些，本官不爱磨墨，觉得浪费时间，而年纪小的孩子也磨不好墨，这才直接做出了墨汁。
墨汁使用方便，但不耐用，一瓶很块就会消耗完，价格自然不能太高，否则便本末倒置了。
大梁最好的墨出自襄城，想必大家也都用过，这种东西好不好是一目了然的，因此没有捷径可走。”
钟成方起身说：“大人，请随草民来。”
洛媱跟着他往后院去，其他人见状也跟上，还有人偷偷问钟老：“您大儿子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钟老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眼红楚家赚了大钱，说自己也想试试。
可他不想想，楚氏如此深的底蕴，又有陆大人的点拨才有今日，我们这样的人家，守着土地吃喝不愁已经是幸运的了，他却想学楚家，也做出属于钟家独有的文房四宝来，谈何容易？”
其他老爷纷纷夸赞，“钟大老爷能有此志向实属难得，总比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的好。”
这说的可不就是钟家三老爷么，成日只知道游玩山水，或是呼朋唤友斗鸡走狗，哪有半点上进心？
到了后院，钟成方领着他们进了一座砖房，很大的一个仓库，四面不透风。
仓库里是一排排的油灯，油灯正燃烧着，上方罩着一块碗，有下人不停地给油灯添油，也有人在收集碗里的烟灰。
洛媱知道，这些烟灰就是用来制墨的，但这种墨条制作程序复杂，时间很长，光是最后晾干这个步骤就得好几个月。
这样的产量，也难怪墨条价格昂贵，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但如果钟家能制作出高端的墨条，打出名气，走高端市场，这也没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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