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造棉布（下）

“池老爷，久仰。”洛媱看到池家父子进来，将他们带到接待室。
永平郡郡守府奢华的程度是苍梧县衙比不上的，全套梨花木的家具，且雕工精湛，放到现代能摆进博物馆里。
洛媱虽然还是更喜欢自己的沙发茶几，但有好东西不用是傻瓜。
将来实在没钱了，这些家具还能变现。
池老爷作揖行礼：“陆大人能接见草民，是曹明的荣幸，犬子能得陆大人提携，是池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洛媱听了奉承话，通体舒畅，笑着说：“池老爷言重了，请坐。”
池永墨给二人上茶，本想坐下来旁听，被父亲赶出去了。
洛媱不也废话，直接拿了一簸箕的棉花出来。
“池老爷认识此物吗？”
池老爷伸手抓了一把，仔细感受了手感，也抽出几丝棉絮近距离研究了一会儿。
“草民听说陆大人从南边弄来了一些棉花，就是此物？”
“对，池老爷觉得用棉花织布如何？”
“这丝线细腻，与蚕丝相似，可蚕茧抽丝细而不断，这棉丝却又细又短，要想搓成线恐有难度。
而且要织布的线必须柔韧，否则织出来的布料比纸张还易碎，根本无法裁剪成衣裳。”
“池老爷说的在理。”
“不过此物保暖轻盈，能代替蚕丝做成袄子和被子的内芯，就不知成本多少？”
洛媱现在也说不好成本是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比蚕丝便宜，而且是便宜很多很多。”
池老爷看起来并不怎么心动。
在岭南，人们对保暖的需求并不高，如果运到北方去售卖，路途遥远，想赚回本钱就得卖高价，未必有人愿意购买。
“陆大人是想与池家合伙做这棉花生意？”
“确有此意，不过谈合作尚早，首先我们得先将棉线做出来。”
她起身说：“池老爷跟我来，给你看样东西。”
之前高学赟从江南给她带回来了一台手摇缠丝器，后来又托人高价买了一台脚踏式织布机。
这种织布机已经相当成熟了，洛媱想不出还能怎么改进。
但想要将棉花变成可纺织的棉线，这个过程还需要不断地实验改进。
洛媱带池老爷去到衙门隔壁的一座小作坊，木匠已经仿制出数十台相同的织布机和缠丝器，摆在一起甚为壮观。
“这些是……？”池老爷眼睛都看直了。
“池老爷先不急着看这些，跟我来这边。”洛媱带他进到一间宽敞透亮的屋子里，里面有几名上了年纪的女工。
池老爷站在门口踟蹰不敢进。
洛媱摆摆手，屋内的女工起身退了出去，池老爷这才进门。
他尴尬地说：“让陆大人见笑了。”
“无妨，知礼守礼并没有错。”洛媱给他看女工们做的活计。
“每一团棉花内有棉籽，也有些叶子之类的杂质，需要靠人工去除，因此本官招了一些女工来做此事。”
池老爷看到了干净的棉花被放在干燥的油布袋中，问：“这样就能使用了？”
“还不能，得将棉花晒干，然后打散，最重要的步骤就是抽线，如何抽出柔韧又完整的棉线是目前要攻克的难题。”
洛媱带他进到里间，里间也有几台织布机之类的工具，有的是洛媱根据记忆画图纸让木匠做的，有的是木匠自己做的，还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就是打散的棉花。”洛媱给他看一篓子打散的棉花。
池老爷不愧是布商，看了一眼便说：“可以试试用木棍将打散的棉花卷起来压实，就与蚕茧同理。
如果能做成蚕茧状，便可使用抽丝剥茧的办法将棉线抽出来，但柔韧度还需验证。”
洛媱瞬间懂了，“对啊，只需要搓成空心的筒状，便可用纺线机抽出棉线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池老爷惭愧地说：“陆大人年轻，又是文官，不懂这些是正常的，我家那小子连布匹的种类都分不清。”
洛媱高兴地笑道：“人各有长，池公子是要当大官的人，布匹的种类分不清也无妨。”
池老爷羞的连都红了，“陆大人别开玩笑了，劣子能帮上陆大人一点小忙，草民就已经很满足了。”
洛媱听出他话里的感慨，可见池永墨从前也不是个听话的乖孩子。
“池公子尚需磨砺，但池老爷真是帮了本官大忙，这棉布的生意你想推却都难了。”
池老爷激动地说：“能得大人信任，草民定竭尽全力，早日将棉布做出来。”
“那这里就交给池老爷了，棉花今年夏季就能采摘，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可以慢慢研究，希望今年年底，我们岭南的百姓就能穿上便宜舒适的棉布衣裳。”
池老爷没有见过棉布，但光从棉花的手感也能判断出，棉布应该很柔软。
他也满心期待着第一匹棉布能织出来。
回到院中，他又看到了那批织布机，腆着老脸问：“陆大人，这织机能否借两台给草民？草民让木匠仿造几台。”
“不用麻烦，池老爷想要几台直接抬走就是了。”洛媱大方地说。
留在这里的都是原样仿造的，没有技术含量，想要一台也容易。
她让木匠们尽可能将纺织机改造的小一些，轻便一些，否则这么一大架使用起来也不方便。
池老爷再三谢过，见天色已晚，提出要请陆大人吃饭。
洛媱还挺喜欢这老头的，一口答应了。
池老爷没有带她去酒楼，而是回了池家，等池永墨下衙回家，就见陆大人被池家一群老少爷们包围起来。
他双腿打抖，抓着一旁的管家问：“陆大人怎么来池家了？”
管家高高兴兴地说：“老爷带回来的，没想到陆大人平易近人，与几位老爷相谈甚欢，与少爷们也很聊得来。”
池永墨当然知道陆大人平易近人，可他到底是郡守大人啊，叔伯们也就罢了，怎么连五岁的小弟也拉出来见客了？
“我儿与池……”洛媱指向最小的池家小少爷。
池老爷忙介绍道：“池永熙，五岁，排行第七。”
“我儿与七公子年龄相仿，改日可以一起玩。”
池老爷容光焕发，赶紧点头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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