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当年真相
濯兰宫。
楚云歌笑着把玉佩交回到顾凤瑶手里,说道:“我回来了。你看我还带了谁回来?”
顾凤瑶接过玉佩,看到她身后的顾朔离和顾明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泪水不受控制涌了出来。
顾凤瑶扑上前去,哽咽着激动地唤道:“姑姑!太子哥哥!”
顾朔离没有张开双臂抱她,而是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道:“是叔叔。”
顾凤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看看顾明泽,顾明泽轻笑着点了点头。
虞忆初冷眼看着他们,看到出现在顾凤瑶身后的苏湘仪的时候,脸色骤然冷了下来,默默攥紧了拳。
楚云歌察觉到了,一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冷静。
苏湘仪注意到了虞忆初的敌意,轻叹了一口气对云梦霓和洛朝雩说道:“找大家过来一起讨论一下吧。”
云梦霓和洛朝雩点头应下,去找卫凌渊和风凝烟他们了,苏湘仪示意顾凤瑶他们跟着她,带着他们一路去了莫倚澜和陆敏仪的住处。
莫倚澜和陆敏仪的住处宽敞又清净,因为陆敏仪的情况不稳定,莫倚澜需要一直照看她,所以为了方便和莫倚澜一起讨论,苏湘仪就把他们带到这里。过了不久云梦霓和洛朝雩就把卫凌渊他们都带了过来。
陆敏仪应该是又刚刚睡下,莫倚澜轻轻拉上床上的纱帐,帮陆敏仪掖了掖被角,才出来跟他们坐在一起。
顾朔离看到她,微微有些惊讶地说道:“是你。”
莫倚澜挑眉,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问道:“你认识我?”
沈玉容有些惊讶地看看莫倚澜,又看看顾朔离,不明白他们两个怎么扯上的关系。
顾朔离丝毫不在意她的不敬,似乎对莫倚澜这桀骜的样子早就了解一般。
他轻笑了一声说道:“皇兄有一副珍藏了多年的画,画上的女子是他深爱了很多年的人,是你。他给我讲过你的事。”
莫倚澜听了他的话似乎想起了什么,嗤笑了一声说道:“当年还是太子的他被别的皇子陷害,围猎的时候受了伤摔下了山坡,被我和敏仪遇到。是敏仪执意要救了他,谁知道他醒来偏偏不喜欢救了他的敏仪,倒是说喜欢我这个眼里只有敏仪却不愿意搭理他的人。”
顾朔离看着她,浅笑着摇头说道:“情之所钟,也许从来就不需要理由。”
楚云歌看了看听了他们的对话摸不着头脑的唐郁霏他们,又看了看虞忆初,开口道:“我见到虞忆初,拿出了公主的玉佩,才知道长公主和太子都来了。”
唐郁霏如梦初醒一般震惊地看着顾朔离,又看了看顾明泽,两眼发亮掏出纸笔飞快地把顾朔离和莫倚澜刚刚的对话记录下来,一边笔走如飞一边兴奋地说道:“皇位争夺中被害受伤的太子殿下和桀骜的冷面神医,妙啊妙啊。话本子都写不出这么精彩的故事。”
顾朔离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说道:“这还不算最精彩的。”
唐郁霏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问道:“还有更刺激的?”
顾朔离勾唇浅笑,云淡风轻说道:“其实我是男人。”
所有人都震惊万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先帝最宠爱的小女儿,皇上最疼爱的小妹妹,昭瑞长公主,竟然是个男人?
唐郁霏震惊地睁大眼睛上下大量他,问道:“真的假的?”
顾朔离看着他们震惊的样子,似乎很是满意,浅笑着一把拉开了衣服,露出了胸口。
唐郁霏已经来不及惊讶了,抓着笔激动地看着他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朔离坦然整理好衣服,说道:“当年我出生时正是先帝重病之时,我母妃唯恐我被皇位争夺波及死于非命,所以谎称我是公主,请求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兄帮忙隐瞒下我的身份。我出生以后先帝的病情好转,视我为祥瑞,赐封号‘昭瑞’,十分宠爱我,母妃也因此得以日日陪伴在他身边。母妃借机为皇兄制造机会,帮他顺利得到了先帝的遗诏,成功继位。皇兄真心待我和母妃,我也暗中修炼武功,隐藏在皇兄身边辅佐他。”
唐郁霏兴奋不已,赞叹道:“我的天哪,这也太传奇了。”
苏湘仪他们也十分惊讶,想不到长公主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秘密,这是他们这些江湖侠士永远也想象不到的,如果不是顾朔离亲口对他们说出来,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
“你们知道吗?白静滢和顾奉安他们两个早就勾结在一起了。”顾朔离冷笑一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顾凤瑶震惊地掩唇看着他问。就算她和顾奉安关系并不如何亲厚,但顾奉安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实在是无法想象顾奉安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顾朔离看看她,又看看顾明泽,勾唇浅笑冷冷说道:“我曾经借着去她宫里喝茶的机会将一种特殊的香料撒在了她宫里,她和顾奉安都精明得很,为了防止他们的关系败露,她宫里都没有用特殊的熏香。但是第二天当我抱着小狗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小狗循着那个香料的味道找到了顾奉安。”
所有人都十分震惊,顾凤瑶和顾明泽对视了一眼,也都是满脸惊讶的神色,唐郁霏则是两眼发亮激动地奋笔疾书。
“顾奉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白静滢玩弄在股掌之间。就连送靖慧去蛮族和亲,都是白静滢教唆他这个亲哥哥向皇兄提议的。”顾朔离看着顾凤瑶,一字一句说道:“可是他不知道,他的母妃柔妃姜柔就是死在白静滢手上。”
顾凤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顾朔离,泪水盈满了眼眶。顾奉安的母妃自然也是她的母妃。他们的母妃,柔妃姜柔,是几年前因为意图毒害顾朔离的母妃霍太妃而被打入冷宫。可如今顾朔离却告诉她,她母妃是被滢贵妃白静滢害死的。
顾朔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说道:“姜柔是因为下毒害我母妃所以被打入冷宫之后病死。但是其实并不是她害了我的母妃,而是白静滢嫁祸给了她。要不是我发现及时,母妃可能就被她害了。”
“那你……”顾凤瑶哽咽着看着他,却问不出口。她不明白为什么顾朔离明明知道真相,却没有说出来,明明他的母亲并没有受到伤害,可是她的母亲最终却仍旧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替你母妃求情吗?”顾朔离直视着顾凤瑶,平静问道:“你知道顾承德是怎么变成如今这个傻子的吗?”
“你是说……不可能……”顾凤瑶流着泪满脸痛苦的神情摇头说道。
顾朔离叹了口气,看着她说道“当年你刚出生,皇兄很喜欢你,爱屋及乌自然也对姜柔多宠爱几分。承德的母妃淑妃尤怜嫉妒姜柔,所以就计划约姜柔到御花园,在台阶上让承德给她送点心,而她借着裙子的遮掩绊倒承德,制造姜柔嫉妒她所以把承德推下去的假象。结果没想到姜柔比她技高一筹,不仅暗中让宫女把皇兄找去让他看到了这一切,还在台阶下撒了些碎石,让承德被碎石磕到头成了傻子。尤怜被打入冷宫,而皇兄心疼承德,就把他和明泽一起留在身边抚养。”
顾凤瑶掩面低声啜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她印象中温婉娴静的母妃竟然会对只有几岁的顾承德下手,而她的父皇虽然当时知道但是没有惩罚她母妃,却在她母妃被冤枉毒害太妃的时候把她打入了冷宫。顾朔离说完她其实也隐约能猜到她父皇心里的想法,但她却并不愿意面对。
顾明泽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揽着她的肩轻拍安慰她。
顾朔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们两个说道:“你们可能要问皇兄和我为什么会留下白静滢而选择送姜柔进冷宫。因为白静滢没有孩子,而姜柔当年为了争宠连几岁的承德都不放过,那么她为了送顾奉安那个草包坐上皇位也会不择手段害明泽。”
“父皇留下滢贵妃是因为白相吗?”顾明泽皱眉看着顾朔离问道。虽然顾朔离说他父皇留下白静滢是为了保护他,但是他印象中的父皇应该是英明的君主,公正严明。明知是滢贵妃嫁祸柔妃,却还是将柔妃打入冷宫留下滢贵妃,这样的做法,看起来并不像他父皇会做的。难道是因为滢贵妃的父亲白词范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吗?
“是,也不全是。皇兄留下她也是要她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顾朔离沉默了片刻,皱眉看着他们说道:“你知道当年因为通敌叛国被抄家的苏玉恒吗?”
苏湘仪蓦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顾朔离,莫倚澜挑了挑眉,舒予心也难掩惊讶地看着他。
“当年在苏玉恒被抄家之前,他曾经从边关送回来一份加急的奏折。可是皇兄却没能看到那奏折的内容。皇兄从我这里回去御书房的时候,滢贵妃不小心碰掉了这份奏折,还打翻了送给他的汤,弄湿了奏折。”顾朔离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说。
“滢妃娘娘。”太监总管福德恭恭敬敬行礼道。
白静滢笑着点点头指着旁边宫女碧莲手中端着的托盘上精致的汤盅说道:“本宫给皇上煲了汤。”
“皇上刚刚去了庆阳宫。”福德笑着说道。
“那我等一会儿吧。”白静滢浅笑着说。
“那奴才先下去了。”福德看了一眼桌案上,顾辞还未看过的也就只有刚刚从边关送来的送来苏玉恒的秘密奏折,虽然是加急的,但是不是军报,并不涉及重要的机密。
白静滢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那份奏折,看样子应该是刚送来的,顾辞还未看过。白静滢本来是不应该看的,她本来也只是来给顾辞送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那奏折突然一阵心慌,她有一种直觉,那奏折或许和她有关,她应该打开看看。
白静滢打开来,没想到竟然是苏玉恒从边关送来的奏折。虽然苏玉恒没有掌握到确切证据,可他确确实实是发现了贾仕凯打胜仗的蹊跷之处,被他消灭的几乎都是蛮族王子赫连锐的部下。
白静滢骤然变了脸色,眼神阴鸷,抓着奏折的手也渐渐攥紧了,骨节都发白了。
“皇上驾到。”
小太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白静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到桌案上的汤突然有了主意。
“啊——”
白静滢一声惊叫,奏折掉在了地上,汤盅也被她打翻,碎裂开来,汤正好浇在了奏折上。
“爱妃怎么了?”
顾辞快步走过来,有些关切地看着她问。
“皇上恕罪。臣妾愚笨,打翻了为您准备的汤,还碰掉了一份奏折。”白静滢匆忙跪下请罪,泪水涟涟,十分惹人怜惜。
顾辞看了一眼地上一片狼藉,笑着上前扶起她来,说道:“爱妃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都是碎瓷片,别弄伤了自己。”
“皇上,臣妾为您煲了好久的汤。”白静滢委屈说道。
“爱妃莫气,朕知道你的心意。”顾辞把她揽入怀里安慰过她,又对着外面唤道:“福德,进来收拾一下。”
福德应声进来,带着手下的小太监利落地把瓷片和被泡湿了的奏折收拾了起来,那奏折几乎被泡了个透,字迹都模糊不清,完全看不出来了。可福德却看得出来,那正是他离开这里之前那份苏玉恒从边关送来的奏折。
福德垂着头,听着滢妃的撒娇和皇上的安慰,不动声色收拾了碎瓷片转身离开。
苏湘仪袖子下的手默默攥紧了拳,眼里隐隐有泪花闪动。莫倚澜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蹙眉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难道是苏大人发现了什么,而她不希望皇兄看到?”顾明泽神情凝重地看着顾朔离问道。后宫不得干政,可是看样子这滢贵妃当年就已经在暗中干涉朝政,甚至当年和蛮族的战事,她也有参与。
“皇兄当初出兵蛮族,她是给皇兄提过建议的,说趁蛮族群龙无首争夺王位的混乱时期出兵正好可以大败蛮族。而贾仕凯,是凭着同蛮族打仗的军功一路升迁到了如今的位置。蛮族如今的王赫连曜,当初本来是被他的哥哥赶丧家犬一样赶到中原来的,却在大宁和蛮族一战之后继承了王位,而他本来拥有极大的势力可以坐上王位的哥哥,却兵败身亡。这桩桩件件,你们不觉得蹊跷吗?”顾朔离环视他们,冷笑着说道。
所有人都十分惊讶,这些离奇的事如果不是顾朔离说出来他们都不敢相信,连想象力丰富的唐郁霏都震惊得连笔都掉在了地上。
“所以父皇早就怀疑她,只是没有证据然后才一直留着她?”顾凤瑶皱眉看着顾朔离难以置信地问。她不能理解,她母妃虽然也做过错事,可父皇为了避免她母妃害太子就可以把她打进冷宫,而滢贵妃却是从当年就有通敌叛国甚至和朝廷官员勾结的嫌疑,甚至还和她皇兄通奸,她父皇却能容忍她这么多年。
“那苏玉恒呢?白死了吗?”苏湘仪红着眼睛看着顾朔离,颤抖着声音问道。
卫凌渊蹙眉看着她,神情凝重。舒予心蓦然睁大眼睛看着她,默默攥紧了袖子。
“苏大人的事情皇兄一直放在心上,也一直要我在调查。只是毕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能证明他们同蛮族勾结,又有白相在,我们如何能轻易将他们治罪?”顾朔离看着苏湘仪,似乎明白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皇兄心里是整个大宁,皇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宁,为了天下。苏大人既是忠心为国之人,皇兄和我也不会让他无辜蒙冤。”
“苏大人和你……”顾凤瑶看着苏湘仪问道。
“我来说吧。”莫倚澜一手轻轻搭在苏湘仪肩上,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开口道:“当年敏仪早产,就算我拼尽全力也没有救下她的孩子,敏仪疯了。就在这时盗圣叶醉棠找上了苏宸,带来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女孩。他说这是定远将军苏玉恒的女儿,苏家被抄的时候他去偷那个高祖赐给苏家的前朝的瓷瓶,被苏玉恒的夫人韩素羽发现,韩素羽允诺他带走瓷瓶,只求他把女儿带出来。叶醉棠说这女孩也姓苏,许是和苏宸又缘,恰好他和敏仪需要孩子,就送给他了。”
一向冷静的舒予心突然红了眼眶,拉着苏湘仪的手说道:“堂姐……”
苏湘仪微微睁大眼睛,所有人也都震惊地看着舒予心,顾明泽微微蹙起了眉。
舒予心微微哽咽着看着苏湘仪轻声开口道:“我的母亲,是定远将军苏玉恒的妻子韩素羽的妹妹韩素晴。她一直认为姐姐姐夫是被冤枉的,所以用心培养我,希望我可以有能力帮他们洗清冤屈。”
苏湘仪流着泪,反握住舒予心的手。
顾明泽蹙眉有些难过地看着舒予心艰难开口问道:“所以你之前说想要当太子妃,想要辅佐我,都是为了完成你母亲的心愿,替苏大人伸冤吗?”
舒予心回头看着他,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母亲从未将她的想法强加给我。母亲一直用心培养我,也尊重我的想法,从来没有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知道公主失踪的事情之后她才将一切都告诉我,让我自己来选择,是留在家里安心当大家闺秀,还是出来找太子查清真相。”
舒予心明白,顾明泽问她并不是怀疑她接近他有什么目的,也不是质问她,这些日子相处她真心帮助顾明泽顾明泽都是看在眼里的。顾明泽只是以为她是被母亲强迫的,所以心疼她,这更让她动容。
舒予心觉得自己很幸福,母亲尊重她的想法,顾明泽也尊重她的想法。她又想起出门之前母亲对她说的话。
“予心,母亲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也不会把自己没做到的事想要做的事强加在你身上。”
“母亲付出心血培养你,是希望你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姑娘,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生活得快乐,而不是为了其他目的。”
“母亲告诉你过去的事情,也不是在强迫你要为母亲做什么。你的幸福和平安是最重要的。你有选择的权利。如果你选择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帮助母亲查清当年的真相,母亲会支持你,但如果你选择放弃,母亲也会理解你。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瓷瓶!”蹙眉思索的唐郁霏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突然睁大眼睛看着莫倚澜,又看看顾朔离和顾明泽。
“瓷瓶怎么了?”顾凤瑶看着她问道。
“那细颈瓷瓶是前朝传下来的珍宝,又是高祖赐给苏家先祖的,就算是抄家,也定然不会有人敢损坏分毫。”舒予心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说,“细颈”两个字她刻意加重了读音。
“苏家被抄家事出突然,若是苏大人手里掌握了什么证据,情急之下藏进这个瓷瓶是最稳妥的。”沈玉容点点头说道。
“如此说来,找到盗圣叶醉棠拿到那个瓷瓶,也许就能拿到当年他们同蛮族勾结的证据了。”顾明泽蹙眉说道。
“这个包在我身上,我可以写信请我师父带瓷瓶过来。”唐郁霏笑着说道。
沈玉容笑着揶揄她道:“你这逆徒这就把你师父卖了?那瓷瓶可是价值连城的珍宝,我们要想拿到证据只能把瓷瓶砸碎,这不是要你师父的命吗?”
唐郁霏耸耸肩笑笑说道:“这不是为了天下吗?瓷瓶再珍贵也比不上天下啊?”
“当年他们勾结蛮族的证据有了,只是白相如今权倾朝野,我们又要如何?”顾明泽蹙眉看着顾朔离问道。
就算他有心查清真相,可是他毕竟只是太子,而白词范是朝堂之上一手遮天的丞相,他又该如何扳倒白词范?
顾朔离浅笑一下,看着他们说道:“贾仕凯的夫人孟如意,是孟大学士孟嗣宗的女儿。贾仕凯要孟嗣宗跟着白相结党营私,并且暗中收集证据交给他。而其实皇兄让孟嗣宗盯着他们所有人,收集他们的罪证。”
“父皇他竟然连这都算好了。”顾明泽微微惊讶地看着顾朔离说道。
“他若不算好,如何能守护这大宁的天下,如何能守护你们?”顾朔离目光幽远,缓缓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父亲的仇说完了,那我父亲的仇又该怎么办?”虞忆初突然出手,趁着苏湘仪分神的瞬间匕首抵在了苏湘仪的脖子上,冷冷看着她说道:“就算你苏湘仪不是苏宸的女儿,但是你确实是苏宸养大的,那我父亲的仇,就该跟你清算。”
卫凌渊就在同一瞬间长剑出鞘,抵在虞忆初的脖子上,眼神冷冽如刀。与此同时,沈玉容的银针也抵在了虞忆初的脖子上。
“你父亲是谁?”莫倚澜微微蹙眉一把抓住虞忆初的手腕问道。
虞忆初没有动,看着莫倚澜,冷着脸说道:“苏宸和濯兰宫杀了我父亲,你是濯兰宫的人,我不相信你。”
“那我呢?”
一个带着笑意的温柔的女声突然传来。这个声音他们似乎听到过,却又好像没有听到过。
他们回过头去,看到是本该在床上昏睡着的陆敏仪却一脸温柔的笑意看着他们,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的眼神和之前判若两人,和上次他们见到的听到肖沉香的名字想起当年的经历绝望痛哭的陆敏仪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莫倚澜变了脸色,松了抓着虞忆初的手,难得有些慌乱地看着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敏仪,你听到了什么?”
苏湘仪瞬间红了眼眶,眼里都是担忧和紧张害怕,嘴唇也在发抖,轻声唤道:“母亲……”
让他们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
不仅仅是因为陆敏仪的出现,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虞忆初看到陆敏仪以后眼睛蓦然睁大,怔怔地唤了一声:“母亲……”
陆敏仪没有理会莫倚澜,也没有理会苏湘仪,脚下步伐变幻转瞬间就到了苏湘仪身边,抓着虞忆初的手让匕首抵在她脖子上,温柔地笑着对虞忆初说道:“我是苏宸的妻子,是湘仪的母亲,你要报仇的话,就杀了我吧。”
“不……不……”
虞忆初骤然变了脸色,紧张惊慌地想要收回手,可是陆敏仪虽然脸上笑意十分温柔,手却死死抓着她的手腕,虞忆初竟然无法移动分毫,那匕首锋利的刃就紧紧贴在陆敏仪的脖子上。
卫凌渊蹙眉收回了剑,怕伤到他们两人,沈玉容也早在陆敏仪行动的瞬间就收回了手。
“母亲……”苏湘仪流着泪拉着她的袖子在她身边轻声劝着。
陆敏仪笑得更加温柔,抓着她的手把匕首向自己的脖子上又贴了贴,她脖子上已经出现了浅浅的血痕,她对虞忆初说话的声音也更加温柔,仿佛母亲对孩子的轻柔低语。
“你为什么不动手?刚才不是还要对我的湘仪下手吗?你不是要替你父亲报仇吗?”
她越是这样,虞忆初越是失了分寸,虞忆初红了眼眶,摇头拼命试图把匕首从她脖子边拿开。
“没事了敏仪,我在这里呢。”
莫倚澜搂上陆敏仪的肩膀头贴着她的头轻声呢喃着安抚她。
陆敏仪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就是这瞬息之间莫倚澜迅速出手点了她的穴,陆敏仪倒在她怀里,昏睡了过去。
莫倚澜的脸色惨白,轻轻蹭了蹭陆敏仪的脸颊,把她抱起来安置回了内室的床上。还好陆敏仪似乎没有听到虞忆初说苏湘仪并不是她亲生的,至少莫倚澜能松了一口气。
苏湘仪的脸色也很难看,沈玉容抚着她的肩轻声安慰她,卫凌渊皱眉看着虞忆初没有说话,但是眼神冷冽。
房间中暂时安静了下来。顾凤瑶小声给顾朔离和顾明泽讲了他们不知道的濯兰宫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莫倚澜出来了,脸色好了一点,看着虞忆初问道:“你刚刚为什么叫敏仪母亲?你父亲是不是四海堂的虞镇海?”
莫倚澜虽然是问句,语气却很肯定。苏湘仪带虞忆初他们进来的时候大家互相介绍过,但是那时候莫倚澜在照顾陆敏仪,并不知道顾朔离他们的身份。
虞忆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认识我父亲?”
莫倚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认识你父亲,只是听说过他的事情,不过上一辈的恩怨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父亲是被苏宸的父亲杀害的,所以他发誓要和苏宸不死不休。”
莫倚澜又看了简竹若和宁挽枫一眼,沉声说道:“他本来和简寻芳是青梅竹马,可是后来简寻芳同苏宸成了好友。他成亲的时候简寻芳没能赶到,等到简寻芳之后带着礼物去拜访他的时候,却被他大骂一顿赶了出来,他还坚持同简寻芳割袍断义,说只要简寻芳不同苏宸绝交,他就不会再见简寻芳一面。”
虞忆初和简竹若都神情复杂,宁挽枫却似乎早知道这些事情,只是神情有点黯然。
莫倚澜浅笑了一下,看着虞忆初又问道:“你知道吗?简寻芳被虞镇海赶回来以后,对我们讲了一件很巧合的事。虞镇海的夫人梅雨涵,同敏仪有几分相像,而且她的母亲和敏仪的母亲是表姐妹。”
虞忆初的脸色骤然惨白,其他人也都是一脸震惊。其实刚刚虞忆初看到陆敏仪叫母亲的时候他们已经有所猜测,可能陆敏仪和虞忆初的母亲很像,但是如今莫倚澜亲口讲出当年的真相纠葛还有陆敏仪和虞忆初母亲的关系,却让他们更加吃惊。
莫倚澜看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不过你们也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只知道虞镇海和苏宸不死不休是因为杀父之仇,但是究竟同敏仪和苏宸在一起有没有关系,我们也不得而知。”
舒予心突然开了口,看着虞忆初蹙眉问道:“如果虞忆初的母亲和陆前辈很像的话,那么她所说的那个义父在她父亲被害后就一直纠缠她母亲,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母亲像陆前辈?”
唐郁霏也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补充道:“再大胆点猜测,会不会虞忆初的父亲也是那个所谓的义父为了霸占她母亲而杀害的?”
虞忆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其他人听了这可怕的猜想也不由觉得有些悚然。
莫倚澜皱眉看着虞忆初,神情骤然凝重起来,问道:“什么义父?”
虞忆初听了舒予心的话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很难看,说道:“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母亲怀着我,为了防止叔伯抢走门派和家里的产业,生下我以后就谎称我是男孩,让我继承家业。可是那个男人出现了,他武功很高,要我母亲跟了他,说他愿意做我的义父,帮我母亲掌控整个门派。”
莫倚澜听了她的话眼神冷了下来,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虞镇海遇害应该是十八年前,陆家灭门案不久吧?敏仪因为陆家被灭门受了刺激早产,孩子夭折之后她情绪崩溃,我和苏宸一直寸步不离照顾她。我们其实有在怀疑陆家灭门案是肖沉香所为,按你所说,你义父霸占你母亲,而你母亲又和敏仪很像,倒更像是肖沉香所为了。”
虞忆初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道:“肖沉香不是被苏宸杀了吗?”
莫倚澜摇了摇头,神情凝重说道:“当年肖沉香劫走敏仪要拉她一起跳崖,我在暗处用银针击中了肖沉香,苏宸和简寻芳才救下敏仪。若说他死了,凶手也该是我才对。当时在场的,只有我们几个,没到过现场的,却都信誓旦旦说凶手是苏宸。他们也只是想针对苏宸罢了。简寻芳也只是坚持真相替苏宸说话,到最后也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可是只有肖沉香这个疯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倒是被他们当成了正道楷模,就差立碑著书了。”
夏露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红着眼眶上前两步抓着虞忆初的肩膀问道:“你义父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因为脸上有伤疤一直戴着面具?”
莫倚澜的话,让她又想起了刚来濯兰宫那天他们分析她父母被杀的事情时想到的东西。那时候她还是半信半疑,直到今天听了虞忆初的事情,她觉得已经很有可能了。
虞忆初蓦然睁大眼睛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夏露笙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红着眼睛看着她说道:“我是玉泉山庄的夏露笙。”
秦碧落轻轻拍了拍夏露笙的肩膀,夏露笙如梦初醒一般放下了抓着虞忆初的手。
楚云歌轻叹了口气,拿出那块帕子包着的沉香木给虞忆初看,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沂州发生的事情吗?我和碧落重霄还有竹若奉师父之命来沂州调查公主失踪的事情,到了这里听到了玉泉山庄的事情,就去了玉泉山庄。我们发现燕庄主和夏夫人在一间客房中遇害,夏夫人手中紧紧攥着她的发簪,房间被烧毁了大半,榻上的沉香木案缺了一角。我们检查了夏夫人身下的地砖,发现了这块沉香木,上面是夏夫人用发簪刻下的‘屑’字。”
秦碧落看着虞忆初又补充道:“我们认为根据夏夫人留下的线索来看濯兰宫应该不是凶手,就来找玉容,才知道霁云楼的池楼主和两位护法救下了被追杀的夏姑娘。而根据我们画下的玉泉山庄的简单地图,夏姑娘说这里是燕庄主的朋友温移所住的房间。而夏姑娘对温移的描述,和你对你义父的描述一致。这样来看,他们应该是同一个人。”
虞忆初皱眉看看夏露笙,又看看他们,说道:“温移?他同母亲和我说的是他叫元一枚。而且这次公主失踪之后他还让我进宫监视宫里的情况。”
齐重霄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怀疑那个人就是肖沉香,燕庄主和夏夫人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身份才会遇害。”
莫倚澜冷哼一声看着那块沉香木说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肖沉香,陆家被灭门,虞镇海被杀,和敏仪很像的梅雨涵被人纠缠,和肖沉香青梅竹马的燕双飞被杀,夏微雨临死前在沉香木上刻下‘屑’字,这一桩桩一件件,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虞忆初怔了片刻,红着眼睛和夏露笙对视了一眼,泪流满面。
莫倚澜神情凝重说道:“我只怕肖沉香那个疯子做出更可怕的事来。”
楚云歌看着她,似乎心里有了猜测,脸色也沉了下来,轻声说道:“不可能吧。”
沈玉容则是冷哼了一声,说道:“他是个疯子,为了嫁祸濯兰宫灭门了陆家,杀害了虞堂主,如今为了隐藏身份又灭门了玉泉山庄。为了证明肖沉香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也让人永远不会怀疑到他,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灭门了肖家。”
唐郁霏震惊得笔都掉在了地上,说道:“他一个正道世家的嫡出子弟,怎么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来。”
舒予心轻叹一声说道:“一个人如何做人,和家世门第无关,和嫡庶无关,和性别无关,全凭自己的选择,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楚云歌皱眉说道:“他如果真的灭门肖家,那也太可怕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以现有的证据,公主和夏露笙的证言,还有虞忆初的证词配合,他们还可以暂时安抚住正道门派,让他们相信公主遇刺和玉泉山庄灭门并非濯兰宫所为,而那个幕后凶手有可能是当年失踪的肖沉香。但是如果肖沉香真的肆无忌惮灭门了肖家,他们又该如何?就像那些正道人士不会相信魔教濯兰宫是无辜的一样,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肖沉香会如此丧心病狂做出这种事来。
“釜底抽薪。肖沉香如果可以‘死而复生’,那陆敏仪自然也可以‘死而复生’。他说一切都是苏宸和濯兰宫做的,陆敏仪作为苏宸的妻子,那这笔账自然可以算到陆敏仪头上。那些正道门派如果非要审判的话,就来审判我吧。”
陆敏仪悠然抱着胳膊倚在内室的门框上,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睥睨天下。
她这副样子,同之前他们见过的崩溃的样子,还有刚刚威胁虞忆初的时候那种温柔却暗藏疯狂的样子也完全不同,虽然说出的话也很疯狂,却逻辑清晰。
同他们震惊的样子不同,莫倚澜倒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也不像之前那样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看着她问道:“你是要用自己做饵,引肖沉香上钩?”
陆敏仪点点头,搂过苏湘仪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样子冷笑一声看着他们说道:“如今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继续调查。如果他真的狗急跳墙灭门了肖家,你们大可以把一切推在我头上,让那些正道门派来审判我。反正陆敏仪从十八年前就疯了,一个疯子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肖沉香那个疯子如果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来找我的。到时候大可以让那些正道门派的掌门人好好听他讲讲,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也让他们看看,到底是我陆敏仪疯了,还是他肖沉香疯了。”
苏湘仪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唤道:“母亲……”
陆敏仪浅笑着摇摇头,温柔地看着她说道:“我没事。我好得很。我觉得我现在一个人去灭门肖家都没问题。”
莫倚澜扶额叹了口气,揽过陆敏仪对他们说道:“就按敏仪说的做吧。”
陆敏仪笑得温柔,头轻轻靠在莫倚澜肩上,笑容纯良无害。
顾朔离叹了口气,问道:“辅国大将军贾仕凯马上也要到沂州了,如今江湖朝堂都危机重重,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苏湘仪看着顾朔离和顾明泽说道:“沂州刺史府那边明镜阁的两位护法和风语堂的两位护法都在监视,他们都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有什么动向我们都可以及时知道。长公主和太子殿下也可以暂时放心了。”
顾朔离和顾明泽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隋鹤翎看看虞忆初,又看看夏露笙,说道:“虞姑娘的义父元一枚和夏姑娘所说的温移既然是同一个人,还可能是肖沉香,和朝廷有关,那么我就让晴鸢和雨鹞根据两位提供的线索继续去调查。”
池清霜蹙眉说道;“公主遇刺现场留下的武器明镜阁两位护法调查过,夏姑娘被追杀的时候花映雪和江浸月也察看过,经过夏姑娘确认他们用的武器确实是出自玉泉山庄,应该就是那个温移从玉泉山庄购买的。燕庄主遇害前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在玉泉山庄购买武器,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虞忆初冷哼一声说道:“虽然他用我母亲控制我,但是母亲同他的交易就是四海盟以及所有家业必须掌握在我的手中。他在四海盟没有实权,也拿不到多少银钱,还经常出去不知道做些什么。他也不希望被人发现他的身份,什么事都要嫁祸给濯兰宫。那替他刺杀公主和追杀夏姑娘的,就不可能是四海盟的人,他除此之外一定的有他自己的势力。”
池清霜神情凝重点点头,说道:“我会让花映雪和江浸月去调查,看看沂州有没有暗中活动的江湖势力。”
苏湘仪浅笑着点点头说道:“长公主和太子殿下还有虞姑娘舒姑娘一路奔波都辛苦了,还是先去休息吧。调查的事情先交给我们。”
顾朔离点点头谢过,云梦霓和洛朝雩上前来带他们去安排好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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