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发财歪着脑袋,不知道林怀安为何脸色如此僵硬难看,上前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又觉得不好意思,慢悠悠退回去。
感受到手心的痒意,林怀安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发财,你说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啊。”
小狗没明白她的意思,蹙起小巧的眉毛。
“你说温度这么低,怎么就是哈不出热气呢……”林怀安将手缩回被窝,见发财再一次朝她翻白眼,有些不服气。
她用手勾着他的小尾巴,“你说句话啊。”
这个时候,小家伙倒是意外地能够给予她安全感。
蜷缩起来的小尾巴被林怀安捋直,又圈了起来。
都说尾巴是狗最不能碰的地方,之前林怀安一不小心摸到的时候,小家伙还会将尾巴藏在屁股底下,露出警惕的神情,现在反而有些享受。
估计是意识到林怀安对他没有恶意,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狗肯定是不会说出人话的,但发财也没有给她回应,这让林怀安感到苦恼。
“你看要是外面温度低,我讲话的时候肯定会有热气,除非我……”
后面几个字林怀安不敢说出口,虽然她是个职业的江湖骗子,实际上怂得要命,稍微遇见一点非自然现象都会哇哇乱叫。
这几天住在这里,林怀安也意识到这个庭院不对劲。她每次想去找慧通大师,要么就是被小和尚说通,当时觉得非常有道理,要么就是莫名其妙在竹林里迷路。
那片竹林似乎会动,总之林怀安是绝对不可能两次绕回同一个地方。
林怀安在发财的耳边碎碎念,把小狗吵烦了,原本窝着的他一下子挺直脊梁骨,迈着小短腿下床。
“你去哪里呀?”林怀安见他下床,也不敢一个人待在床上,捞起铺在被褥上的外套披在身上,胡乱穿鞋跟在发财身后。
发财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门前,用尖锐的爪子挠着木板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你不会是想带我出去吧?”林怀安犹豫两秒钟,还是将手搭在门闩上。
发财定定地看着她。
好吧,这算是默认了。
林怀安拉开门栓,朝后退两步,冷气顺着门缝呼呼钻进来,穿透她身上的薄衣几乎直接凝固住她的血液。
“救命……”林怀安正要把门关上,发财却直接灵巧地钻出去,一头栽进黑暗中。
她也硬着头皮出去。
今晚的天气太奇怪了。
没有黑幕,没有月亮和星星,入眼都是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灰雾。稀薄的地方映出竹林深沉的绿,似乎有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潜伏在雾内,用一双黑黢黢的双眼窥伺着林怀安。
耳边依然是竹叶碰撞发出的沙沙声。
好诡异。
“怎么突然起雾了。”林怀安小声嘀咕,大雾天能见度很低,而发财恰好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是在等她。
她有些怕了,“要不回去吧,外面好冷啊,我有点怕。”
林怀安裹紧身上的衣服,蹲下身子小声央求着发财,这样的场景在外人看来似乎过于滑稽。
发财清脆响亮地叫一声,没有理会林怀安,而是绕过木屋,走到之前一直不被注意的井口。
林怀安颤抖着身体,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顺着背部攀爬上肩膀,摩挲自己脆弱的脖颈。
尽管害怕,但身边没有活物更让她恐惧。
发财蹲坐在井口面前,小巧的身体和井形成鲜明对比。
林怀安走近一看,微不可察地拧眉,小声“咦”了一声。
第一次见到这口井的时候,上面盖着一块完整的巨石,表面光滑平整,四围棱角尖锐。
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住井口的石头上出现细微的龟裂的花纹,若不是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突破束缚冲出井来。
这样的认知让林怀安感到害怕,而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每接近井口一步,身边的寒气就会越来越浓重。此刻的她只觉得自己躺在冰棺里,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就算林怀安再迟钝,也明白这口井不对劲。
困扰她这么多天的谜团似乎也渐渐解开了——冷气是从这口井散发出来的,比起物理上的低温,更像是某种脏东西萦绕在身边。
林怀安再一次生出退缩的意思,连连后退几步,让自己远离井口,不住地搓动胳膊取暖。
“发财,咱回去吧,明天我们让大师来看看……”林怀安声音细如蚊呐。
但她知道,即使现在回去,今晚注定也是失眠的一夜。
发财扭过头来,纯澈的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林怀安,然后跑到她的脚边,仰头看她。
似乎在对林怀安说:没关系,我在。
林怀安鲜少能够在动物身上看到如此拟人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紧接着垂下眼眸。
呵呵,你在也不行:d。
她毫不犹豫地脚尖转弯,朝屋内的方向走去,“你要是愿意留在院子里,那我也管不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还停顿一下,似乎在给发财考虑的时间,可惜对方丝毫不买账,咬着林怀安的裤脚急叫。
人狗的语言并不相通,他想表达的意思尽数被林怀安打出来。
然后林怀安瞅着发财的小身影像离弦的剑飞进屋内,再出来的时候嘴里叼着慧通大师前几天递给她的书,吃力地吐到地上,又朝小径的方向大叫几声,伸出前爪对着空中挠几下,又调转方向对庭院里的井重复动作。
来来回回好几下,林怀安总算是明白他的意思,强硬的态度也产生松动。
她蹲下身子,摸着发财的狗头,循着他的视线望向被浓雾隐埋的小路。
那是慧通大师住的地方。
再看看眼前的发财,林怀安难得明白他的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才压低声音道:“你该不会是想说,慧通大师有问题吧?”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耳边传来响亮的狗叫。
这就是认同林怀安的说法。
自从那天陈书礼被慧通大师打发走后,林怀安想尽各种办法见大师,都无功而返,甚至连前院都没办法踏足。
就好像被软禁一样。
她不是没有想过别人的居心叵测,但慧通大师的救命之恩也让她在升腾起这些念头的时候立马被掐灭。
既然想要害自己,那当初又何必要多此一举,冒着得罪陈书礼的风险救下自己?
无非是另一种可能,慧通大师需要林怀安帮他,换一种说法,他想要利用林怀安。
林怀安不得不面对现实,虽然慧通大师对自己不错,但出发点未必是好的。
“愁死我了……”她双手捂脸,发出沉闷的叹息,还是不愿意把别人想得太坏。
但哪里会有人那么好心,不嫌麻烦地庇护自己,似乎也太过了。
此刻林怀安的感觉,就像是这么多天沉浸在美梦中,接过被别人用针一下子戳破泡泡,粉饰的表象被猛地撕开,露出不堪的另一面。
发财等着她做好心理建设,不知过去多久,林怀安才埋下去的脸抬起来,“你想怎么做?”
她妥协了,但只是接受慧通大师找她是另有目的,至于是好是坏,还得寻求到事情的真相后才能够定夺。
发财围着井转几圈,眼巴巴望着不远处走过来的林怀安,小眼神透露着几分可怜。
呸,他才不可怜呢!
林怀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急忙甩头抛开杂念,“你该不会是想把这块石头抬起来吧?”
她瞥了眼这块两人勉强合抱的大石头,不禁感到荒谬。再低头看自己在冷风下被吹得摇摇欲坠的细弱身板,给发财抛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发财看着眼前的少女捶两下自己的左胸,然后两手同时伸出食指在太阳穴处划圈,最后摊手一笑。
原本还可爱兮兮的发财顿时拉长了个狗脸,仿佛在说:你没事吧。
我没事,好得很。
两人在空中凭借意念交流,最后林怀安败下阵来。她忍着凉气捋起袖子,看样子是准备大干一场。
不知这块石头盖在井口多少年,岩缝的地方已经模糊,还冒着点清新的绿,湿滑的苔藓附着在石头的背面。
林怀安佯装用力,扎着马步憋红脸颊,准备意思一下然后告诉发财——她真的不行。
就在她弯下腰拥抱它的时候,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石头上面裂缝更加明显,在林怀安前胸贴近的时候直接碎掉。
细微的石碎声入耳,林怀安大脑一片空白,嘴里仍然不忘冒出一句国粹。
“卧槽!”
无论多么险要的关头,人嘴中下意识说出来的第一句话总是刻在dna里的母语。
林怀安也没有想到石头这么脆皮,本来想摸两下应付差事,谁能想到居然比豆腐还软,而她又将全身的重心放在上半身,因此毫不意外地随着碎石一起掉到井中。
发财见状,不疑有它,也迈开灵活的小腿,跳下去。
反正自己比林怀安晚掉下去,死了也有她做垫背。
这口井很大,至少林怀安掉落下去的时候空间并不显得逼仄,也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卡在半空不坠落下去。
冷风吹过,丢落在地上的书被无意翻开,一个肥胖的身躯弯下腰,将其握在手中,一双深陷在肉中几乎看不见的眼睛散发着得逞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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