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以命换命
“地府，忘川河。”
我回答道。
夏馨困惑了，我朝她微微一笑，说道，
“或许会飘去地府的忘川河河吧，这些河灯，可是寄托着人世间对逝者的祈愿呢。”
“那若是对活者的祈愿，是不是就飘到天河去了？”
我有些无言以对，毕竟我在地府奈何桥底看见的河灯，都是人世间对亡灵的寄托。
“或……或许吧。”
“会有用吗？”
“或许吧。”
我回答的不肯定，毕竟地府的魂灵虽然可以看见这些河灯，但那也只是看见而已。
对于魂灵来说，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
他们能看见人世间亲人的河灯，便说明人世间还有人在怀念和记得他们，这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没有想到我竟然和夏馨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讨论着这些鬼神的问题，可我对鬼事了结，对神仙的事，除了一个小仙君，也就一无所知了。
夏馨手掌一挥，空气中一道无形的风掠过，河面上的一盏河灯忽然落在了她的手上。
“你在干什么？”
这回疑惑的是我了。
“许愿。”
“你要许什么愿望？”
“我想要，沧笙阁的阁主，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夏馨捧着那盏河灯，雪白的容颜神情虔诚。
河灯中的烛火随风摇曳，而后，夏馨又将它轻轻地放回了河中。
这一回夏馨的眼中有光了，她目光随着那盏河灯而去。
那盏河灯上，寄托着一个姑娘的执念。
我和夏馨又在桥上站了一会，直到夜色渐渐地深沉下来，我们便朝着沧笙阁走去。
刚刚行至那长街大道上，忽然听见沧笙阁门口前急促摇晃的风铃声。
这样急促的风铃声，不可谓不熟悉。
夏馨的容颜雪白一片，慌忙提着裙摆朝着沧笙阁台阶跑去。
我连忙跟上。
议事阁内，沧笙阁的下属们站在屏风的外面，每个人的神情沉重凝肃。
屏风内时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虚弱咳嗽声。
他们所担忧的，正是屏风内他们效忠的人。
“夏姑娘。”
不知有谁喊了一句，众人寻声看去，只见一道红色的身影从他们眼前掠过。
瞬息的功夫，屏风内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阁主。”
我也随之进去，见夏馨正握着塌上那位虚弱的白衣年轻人的手。
我的目光一扫，忽然看见窗外杏花树下站着一道清俊的身影，黄色的道袍在月光下泛着柔和莹白的灵光之气。
对上我的目光，他朝着我微微点头
我已经会意，伸出手指，莹莹的流光随着我的意念传达进了回寒的身体。
夏馨看救星一样看着我，抓住他的那只手，渐渐地松了开来。
我停下手，见回寒睁开眼睛，如玉一般的容颜因为发病越发地苍白。
那双清润的眼睛流淌过一丝疲惫和无力，
“有劳木姑娘了。”
他虚弱的声音响起，仿佛风中烛火一样，随时都会熄灭。
我叹口气，道，
“阁主，你若是在这样操劳烦心，病痛会发作的更快。”
“木姑娘。”
回寒轻轻地抿了一下唇，
“我时间不多，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
他说这话时，看了一眼身旁的夏馨，见她脸色比自己不遑多让，内心那种深沉的无力又涌了上来，几乎将他击得痛彻心扉。
“你何必这样急着，你这毒，或许还有的解。”
夏馨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我身上，眼底充满莹莹流光。
回寒却不知为何，眼底的光骤然间亮熄了下去，却还是顺着我的话说。
“木姑娘有法子？”
我点点头，
“我曾拜师于碧海灵山的一位仙道门下，我的术法，便是他传授于我的，其中有一种方法，能够救你一命。”
“什么方法？”
“以命换命。”
屋内有片刻的沉寂，回寒忍不住抬头看我。
“以命换命？怎么说？”
夏馨说道，声音依旧清冷，隐隐夹杂着一丝希望。
“是一个换血之法，他的毒已经进入骨血，要是想要活命，就要一个人来分担，替他换掉体内的毒血，中途不能出现一点差错，否则前功尽弃不说，他也可能因此殒命，所以，这法子，也叫以命换命。”
我说道，解释了长长的一大串，
还没有平息一下，夏馨就已经回答了我。
“我可以。”
她开口，回寒却在这个时候轻轻地皱了一下眉头，声音依旧虚弱清冷，却含着警告之意，道，
“夏馨!出去!”
他已然察觉我所说的话和之前与他商量的不相符了。
“若是以命换命，便可以救他是吗？”
夏馨恍若未闻。
我点点头，
“这是自然。”
回寒的脸色已经变得越发地苍白，只是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么，他的目光骤然间冷了下来，语气也重了几分，
“夏馨!我让你出去!”
这不是回寒第一次对夏馨说重话，在几个时辰之前，两人还吵了一架。
要在以前，夏馨定然头也不回地走掉了，管回寒会如何。
可这一回，夏馨却异常地固执，她骄傲地抬起头，声音也变冷了下来，仿佛下午的气还没有消去，对回寒说道，
“你是为救我才中的毒，我这条命，只不过是还你。”
“不需要!出去!”
回寒脸色发黑，似乎在极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夏馨的脸色也很不好看，站在回寒的榻边，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凝滞。
两个骄傲的人，都这样固执胶着着。
她还想要说什么，但这个时候可不是刺激回寒的时候，万一他急火攻心一命呜呼，那我所做的一切不是白费了。
我连忙道，
“哎，莫气莫气，万一毒气攻心，我可就真的救不了了，夏馨，你还是不要气他了，出去吧。”
夏馨咬唇，看了一眼脸色明显比刚才更差的回寒，最终转身离开。
夏馨离开之后，回寒这才好像是忍受不住了一般，握住手抵在唇边咳嗽两声。声嘶力竭，似乎要将胸腔中的毒血咳出来一般。
我叹口气，又施了一道灵力落在他的身上。
回寒道，
“木姑娘，我是让你劝她离开，你怎么……”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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