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桑铃篇番外
楚夜微番外
关于花妖狐魅的传说：
传言在人间有一位叫蒲松龄的作家，写了一本《聊斋志异》的书籍，书中描述的是一些花妖狐魅和人相爱的缠绵故事。
听闻曾一度在人世间引起轰动影响。
当然，世人们并不知道这些故事是真是假，毕竟谁也没有亲身经历过。
然而在山城，年轻的城主求娶桑家小姐的时候，山城中关于花妖狐魅的流言，倒是传得很盛。
“那妖怪就躺在树上，长得纤媚绝色，眼角有一颗血痣，眉心画着樱花妆，她手中执了酒壶，掩眸抬睫间，皆是万种风情，当真是人间绝色。”
那个时候，若是走进一家茶楼或者酒楼，楼下厅堂说书人关于花妖狐魅的描述，皆是如此。
这也是世人对花妖狐魅的认知，可到底是不是真有这样绝色的花妖。
众人就不得而知了。
直到山城城主和桑家姑娘成亲行礼之际，有风吹起那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之前曾于茶楼酒馆说书听曲的客人却都纷纷震惊了。
当然，震惊的不仅仅是他们，满堂宾客，言笑晏晏，却在刹那间噤了声，僵了动作。
“这……这便是那桑家小姐吗？怎么长得和说书人口中的花妖狐魅一样。”
众人窃窃私语，却碍于如今这盛大欢快的场面不好大声疑惑。
内心震惊的同时，亦是感叹这桑家小姐的绝色容貌，期盼着能够再来一阵风，看得更仔细一些。
前来祝贺的宾客各怀心思。
唯独那站在厅堂中身着喜服的年轻城主，颇有些不悦的伸手将面前新娘子的红盖头往下扯了扯，再未让它扬起来过。
那是山城人第一次见到桑铃的模样，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像花妖狐魅一样的绝色存在。
于是他们纷纷感叹，如此姿容，也难怪他们城主无视六礼习俗求娶了。
……
第一次帮助桑铃的时候，他对这个刚刚及笄的姑娘还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父亲初到山城任职城主的时候，曾经受过桑家那位去世的老太爷诸多帮助，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这份恩情还未偿还，桑家的那位大善人和其女儿便相继驾鹤西去，与世长辞，自然而然，这份恩情也就落在了桑铃的身上。
当他奉老城主的命令去为桑铃送及笄礼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到初到山城之时见的那位美丽恣意的女孩，会在其外祖和母亲逝世之后过得如此凄惨。
后来仔细一想，其实也不觉得稀奇，这样的结果，倒是也在意料之中。
他之所以会答应帮桑铃的忙，也完全是为了偿还她外祖父对父亲任职时期的扶持之恩。
至于为什么后来这条报恩之路会越走越歪，甚至于将父亲好友的孙女给娶回了家。
这其中缘由，他后来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得归结于那位早早就退了休带着自己的妻子去游山玩水的老城主。
老城主带着妻子去云游的前一天晚上，拎了两坛好酒来找他。
说是下棋对弈，可最后，谈到了他的终身大事上去。
他刚担任城主时，老城主尚且有些不放心，陪着他在山城呆了两年，指点了一番，如今见刚上任的城主处理起事情来沉稳有加，倒也放下了心，准备带着自己的妻子云游天下去。
离开之前，倒是不担心他会惹什么事情，唯一担心，便是他的终身大事。
时年他正值弱冠，山城中像他一般年纪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他担任城主，事务繁忙，自是无暇顾及这些，但是老城主就要离开了，离开之前，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这个感情路上顺到没有一个人的儿子。
免得他孤独终老，到了退休年龄都没有一个可以带着游山玩水的人。
面对老城主的谆谆教导和劝告，他倒是没有怎么在意，情之一事，他向来随缘。
只不过老城主时不时的来一句暗示，这让他很快觉得有些不耐。
直到老城主忽然谈到了桑铃。
“这段时间，我见你甚是关心桑家的那个丫头。”
“她孤身一人，在桑府的日子并不好过，父亲不是让我多多照拂一些？”
或许当时他并没有发现在说到桑铃的时候，心底的那抹不耐已然消失。
他回答和反问地一本正经，听不出对口中的这人有何种感情情绪。
搞得老城主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然后和自家夫人来了一个眼神交流。
交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老城主咳嗽了一声，慢斯条理地在石桌上的棋盘上落下了一子，说道，
“是，桑老兄生前帮过我不少忙，照顾他的后代，也是应该的，我听说那丫头的父亲准备为她谋取一门亲事？”
这个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脸上微微浮现诧异。
老城主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说实话，我实在不相信那秀才能为桑家那丫头找什么好亲事，你到时候，多注意一些，莫要让她像她母亲一样。”
桑铃的亲事，他能如何注意？
心底虽然疑惑，但他还是迟疑地应了一声“……是”。
坐在一旁为他们添茶的退休的老城主夫人说道，
“人家家门的事情，你们如何掺和？也不怕别人说道。”
老城主夫人的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盯着桌面上的棋局，手中的棋子已经想好了要放在哪里，放下之后还打算赞同一下自己母亲说的话点个头表个态。
就听见自家母亲说道，
“要我说啊，倒不如我们楚家娶了她，这样别人就不会说三道四了。”
因着这话，捏着棋子的手忽然一颤，原本还想着可以破眼前棋局的棋子就这样落错了位置。
他盯着那枚棋子看了好久，耳边响起老城主和起夫人的对话。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的没错啊，桑家那丫头我去云山寺拜神的时候见过，长得漂亮倾城，又礼貌坚强，配我们家微儿正好，那桑老太爷的孙女进了我们楚家的门，有我们楚家护着，难不成害怕别人欺负不成？
再说，你不是一直愧疚自己无法偿还桑老太爷的恩情？这样的恩情，让微儿以身相许，正好。”
“夫人说的好有道理。”
“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两夫妻之间忘我的对话。
老城主和城主夫人此刻才注意到他，齐齐问他，
“微儿，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他：“……”
沉默半晌，然后摇摇头，对面的老城主夫妇两人不明白他的这个摇头是什么意思，就有些失望地对视了一眼。
老城主夫妇离开之后，城主府真正主事的便只有他一个人了。
城主府一下子走掉了两个主人，立刻变得有些冷清了起来，有时处理完事情，他不愿回到城主府，便会四处逛逛。
没有人知道他对桑铃的情意如何，其实有一段时间，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直到有一天在山城的街道上见到了桑铃。
车门前青铜色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车轱辘子缓缓地转动着。
山城刚刚下过一场雨，地面还是湿哒哒的。
隔着马车的帘子，雨雾将车外的景象都衬托地隐约朦胧。
耳边响起滴滴答答的水珠声，晶莹剔透的水珠从车盖上落下，春意的凉风透过放下的窗帘缝隙钻了进来。
“城主，有辆马车在前面。”
车帘外忽然传来了马夫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伸出手微微掀开帘子的一角，果然看见对面行来一辆简朴的马车。
那马车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停下，对面马车的车帘也被掀开。
他看见了桑铃。
桑铃也看见了他，精致无双的眼底掠过讶异。
然而两人只是对视了一秒，桑铃便放下了帘子。
相对无言，在外人的眼中，他们是不相识的。
“让她先行。”
他如是说道，马夫正准备照做，就看见对面的马车上走下一位倾城绝姿的女子。
身着浅紫色的衣裳，眉目精致，举世无双，端的一副祸国殃民的容颜。
山城中何时有了这样好看的姑娘？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车夫正好奇的时候，就连那姑娘走到了道路的一旁，并且让自家的马车也让路到了一边。
这是让自家城主先行的意思？
马夫疑惑着，忽然想起了自己驾的可是城主府的马车，这马车，在山城中仅有一家独有。
合着这姑娘还是个有眼力见的。
“城主。”
马夫询问着城主的意思，既然这姑娘都主动让路了，那……
“走吧。”
马车内传来年轻城主的声音。
马夫扬鞭赶车，并未发现在经过在姑娘的时候，车内的城主掀开了车帘，将目光落在了路旁的那个紫衣女子的身上。
隔着湿意朦胧的雨雾，立在道路旁的姑娘眉眼伏低，安静地仿佛要融进这春意渐浓的水墨画中去，看不真切。
像是山城湖面上立于水中央的湖心亭，雾气氤氲间，春水染了醉意，津渡的雨也不似雨。
他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老城主夫妇的话，这样的女子，若是他以身相许，好像也不亏。
后来，他就娶了那位站在雨雾中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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