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苍乐往事
苍乐的半仙之体，其实都是她的娘亲赋予的。
“那苍乐出生之后，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由受过苍乐娘亲的山中精怪抚养成人。”
“成人？”
“对。”
哦，我差点忘记了，苍乐既然受过两次半的天劫，是个半仙，确实可以是人体的形态了。
苍乐的娘亲是碧海灵山中唯一一个快要触碰到天界仙位的妖仙，不管是成妖成人，皆是以善待山中妖植精怪，因此人缘很好。
其死后，山中的妖植精怪抚养苍乐长大，对其呵护有加。
因此苍乐小小年纪几乎是可以在整座菩提灵山横着走的。
当初也曾有天界仙者想要这块地方作为自己的府邸，被苍乐给怼了回去。
那位仙者是由凡人修道而登仙，这底子就比不上已经是半个仙体的苍乐。
而苍乐步登天界是迟早的事情，为了一块建房子的土地得罪了以后的仙友，不值得不值得。
于是那仙者便离开了。
从此之后，众人便都知道了这碧海灵山有了主人，因此也没有人来要这个地方。
苍乐便这样成为了碧海灵山的山大王。
而碧海灵山的山脚下，靠近人间的地方，有一座道观。
这座道观，便是小仙君和辰宿神君修道的地方，名字取自碧海灵山的称号，唤作碧灵观。
苍乐时常会偷下山去这座道观里找东西吃。
她和小仙君，便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苍乐有一次进一户农家偷吃东西被发现，被那户农家人追着打伤了，逃到了碧灵观。
“所以后来是小仙君救了苍乐？”
我眼睛一亮，只觉得这个戏码有些熟悉。
辰宿神君却对我摇头。
“非也，锦华自小聪慧，道法上领悟颇深，自小便能够分辨识得妖植精怪，但是他那个时候，修炼的是捉妖的术法。”
“捉妖？”
“对。”
“所以他把苍乐捉了？”
“嗯，但是没有捉成功，苍乐被他提到手上的时候忽然变化出了人形，并且咬了他一口。”
“活该。”
我有些幸灾乐祸，得意的表情让辰宿神君看了我几眼。
为了避免尴尬，我只好顺着说下去，
“然后呢？”
然后，然后那个小小的少年便吃痛的松了手，看着刚刚还被自己提着脖子的红狐狸变成了一个小姑娘掉在地上。
那小姑娘爬起来，瞪着面前的少年，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抓我！信不信我一招手，这整座山的精怪都会过来弄死你！”
这些话虽然是小仙君同辰宿神君说的，辰宿神君又同我说的，但是我却能够想象出那个红狐狸变化的小姑娘，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裙子，眉心一朵火焰的红色胎记，眉眼恣意张扬地控诉着面前的小道士。
年纪虽小，却是惹人眼的明媚存在。
“锦华回来同我说，‘师兄，我今天捉妖，捉到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说要报复我，怎么办’，我当时还以为锦华是不下心将术法下到了凡人的身上，后来他才对我说清楚。”
“后来苍乐真的报复了小仙君吗？”
“也有，也没有。”
“什么意思？”
“我们观中的师兄弟，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进碧海灵山捉一些妖植精怪作为修炼的成果，锦华那段时间，没有捉到一只妖植精怪。”
“是苍乐干的？”
“嗯，那段时间，苍乐一直跟在锦华的身后，破解了他所有的捉妖术法，锦华捉不到妖怪，被师父罚了好多遍。”
这种情况持续了很久，小仙君一直都知道是苍乐在背后捉弄自己，却并不言破，心甘情愿受师父的罚。
后来有一次捉妖中，小仙君好不容易捉到了山中一只作恶的豹子精，将它用咒语束缚住，结果苍乐又出现。
这一次苍乐的出现不仅仅放走了那只作恶的豹子精，还害的自己伤了一条腿，坐在地上起身不得。
这一回小仙君倒是救了她，这才更像是故事正常开始的戏码。
小仙君将苍乐带回了道观自己的院子里替她疗伤。
这中间的岁月，该有数月之久。
而苍乐也在这个被救中改变了对小仙君的看法，终日跟在他的身边，同他一起修炼道法。
苍乐的性子一看就知道是坐不住的，此刻竟然可以坐在禅房里修炼道法，这其中心思，众人皆知。
可小仙君实在是清心寡欲的很，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和碧灵观中众师兄弟的目标一样，早日修炼得道成仙。
小仙君作为观中最有资质的人，果然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便已经参悟道法，成为了天界仙者中的一员。
而苍乐，在小仙君修炼得道之后，便回了碧海灵山，两人从此失去了联系。
步登仙位之后，小仙君积攒功德，救苦救难，修道练法，习听讲座，看起来当真是一个合格的无欲无求的道士。
当然，这只是假象，若是小仙君当真无欲无求，也不会如今还在寻找着一个早就没了消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没死的故人了。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碧海灵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锦华登仙位之后，人间眨眼便过了几百年。”
碧灵观依旧香火旺盛，道徒众多。这主要还是得益于几百年前，这里同时出了两个修炼得道成仙的人——小仙君和辰宿神君。
但是就算如此，在此后的几百年间，碧灵观也再没有出过仙者。
直到后来人间发生了一场瘟疫，这场瘟疫，也席卷了整座碧灵观。
当时人间尸横遍野，碧灵观也不能幸免，瘟疫无药可救，众人得了瘟疫之后，便在碧灵观中一边念道，一边等死。
但有一天早上，他们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座山林之中。
林中树木丛生，灵气环绕，绿草清脆，更是随处可见不怕人的动物。
当时这些人都以为自己到了仙境，一个个欣喜若狂，后来有一个女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个女子，便是苍乐。
“苍乐救下了那些人，并且告诉他们，这山中的灵气可以消除他们的瘟疫，使他们痊愈，并且让他们痊愈之后再离开。”
辰宿神君道。
他依旧站在我的身边，只是此刻我们都已经停了在了一株菩提树下。
月光照射在我们的身上，但是地面上，只有一个影子。
辰宿神君拿着他的那把拂尘，目光悠远而深邃，此刻看来，忽然有了一个悲天悯人的感觉。
“只可惜后来……”
这五个字让我的眼皮子猛然间一跳，直觉后面发生的事情定然是不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已经死了，但是此刻，却能够感觉到左胸腔的位置在剧烈不安地跳动着。
“只可惜后来，怎样？”
此刻我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辰宿神君道：“后来有一天，他们杀了山中的一只动物妖怪，发现这些妖怪的血可以不仅仅可以让他们的瘟疫迅速被治疗，并且还使得他们的灵力术法大有进益……”
“于是这些人便开始大肆屠戮碧海灵山被天地灵气孕育的动物和妖精？”
我睁着眼睛看着辰宿神君，有些不敢相信地开口。
辰宿神君神情凝重地点头。
起初这些道士并不敢太过声张，后来众人的术法灵力长进了许多，便也放肆了许多。
由一开始的屠戮，到后来的囚禁炼制丹药。
这些道士做得小心翼翼，生怕被这林中的主人——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女子给发现了。
但是丑事总有被揭穿的一天，那段时间碧海灵山天天有妖精消失。
目睹了这些丑陋道士作为的妖植精怪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苍乐。
可想而知苍乐得知这些消息如何震怒。
苍乐杀了那些道士，但是那些道士长期受这里的灵气浸染，又吃了那么多有灵气灵力的妖精炼制的丹药，不管是术法还是灵力都大有长进。
众人合力攻击苍乐，苍乐虽然杀了他们，但是也身受重伤。
后来这件事情被上天给知道了，因苍乐造了杀孽，上天施加了惩罚。
在苍乐杀了那些道士之后，第三次的天劫加惩罚也应声而至。
“苍乐，便是在那个时候消亡的。”
辰宿神君说道，语气带了一丝沉重和无可奈何。
后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苍乐消亡之后，碧海灵山一夜之间荒芜成丘，青山绿水碧树尽数枯萎干涸，妖植精怪们更是隐匿了踪迹。
曾经灵气萦绕的碧海灵山，就这样成为了无人问津的荒山。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杀了道士为山中精怪报仇的苍乐死了。
“苍乐作为碧海灵山的主人，守护碧海灵山的一草一木本就是应该，那些道士人面兽心，道貌岸然，死了活该。”
我气愤的说道，为苍乐不值，为如今碧海灵山不值。
苍乐受到惩罚，山中的妖植精怪们定然心中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它们气愤，不甘，却又不敢同上天争斗。
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藏匿，甚至荒芜了整座碧海灵山，使其不再成为众人相争的仙境福地。
“是非恩怨，真论起来，谁又说得清的，那些道士做的固然不对，但苍乐，也确实是造了不可赎救的杀孽。”
辰宿神君道。
我看着他，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小仙君会这样一直执着于寻找苍乐。
苍乐之所以放那些人进入碧海灵山，肯定也是小仙君的关系。
小仙君出自碧灵观，就算过了几百年，观中的这些人，也算他的同门道友了。
所以苍乐在看见小仙君的师门和同门道友因为这场瘟疫就要毁于一旦的时候，才会出手相救。
只是没想到，竟然给自己带来了灾祸。
真是可怜，可叹。
小仙君得知了这件事情，心中多半是愧疚吧，所以才会想要找到苍乐。
可是找到苍乐之后又怎么样？复活她吗？
问题是现在连苍乐的魂魄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当初月老对小仙君说的话我可没忘记。
天上地下都找不到的人，或许真的在那一场天劫中身死魂消，不复存在了。
小仙君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天色渐晚，耳边的念经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此刻只能够听见草丛里的虫鸣声，还有远处青山吹抚而来的风声。
夜凉如水，在听完这样一个故事之后，心情难免有些沉重。
但是我很奇怪地是，辰宿神君为什么要把这个故事告诉我？
我是一个藏不住困惑的鬼，因此直接开口问了辰宿神君。
辰宿神君闻言诧异了一会，然后抿唇说道。
“锦华当初接下这些出错魂灵的任务，其实也是为了寻找苍乐的消息。”
这个我知道，不然堂堂天界一条街的主君，何至于为了这些事情亲自下地府和人间。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不相信苍乐还活着，但是锦华依旧坚持着，或许，这种坚持是有用的，锦华，是会找到苍乐的，对吧？”
辰宿神君反问着我。
我一愣，辰宿神君看着我，一双平静温和的眼睛带着隐隐流淌的笑意，仿佛我的回答，会是最终正确的答案。
“或……或许吧。”
我心中觉得怪异，却还是说道。
说完之后，辰宿神君便笑了一下，并且为了附和我的话，点了点头。
后来回去之后，我才发现，今天晚上辰宿神君为何会对我说这样的话，他还没有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想着到时候找个时间再问，但是第二天一到，我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寺内用罢早膳的时辰刚过，我便悠悠地从房间里转了出来，整座禅院安安静静，已经不见小仙君和辰宿神君。
找了一圈才发现，他们此刻正坐在青山顶上打坐悟禅，景吾小和尚也在。
三人看见我，皆是一脸平和的样子。
反倒是我，觉得自己睡过了头，感到羞赫。
小仙君起身来到我的身边，问了我几句问题，我皆一一回答。
“先陪我去大殿捐些香油钱，待会，一起同师兄下山。”
“哦。好。”
我点头跟在小仙君的身后。
他去了寺内摆有众佛像的大殿之内，而我，因为不敢进去，只能站在外面空旷的场地角落上，撑着一把伞，扶着栏杆看着下方阶梯上来来往往的香客和信徒。
这个时候才是早上，但是来上香的信徒和香客并不少。
有的是一个人来的，有的则是结伴来的，还有的，可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妇人，身后带着丫环和家仆。
忽然，我的目光定格在台阶上的一个年轻人身上。
那人穿着墨色的锦衣，衣襟上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头戴爵冠，面容平静而冷漠，此刻步伐稳重，正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阶朝着佛殿的方向走来。
随着他走上台阶，我见他便也越发的清晰俊朗。
商望卿，竟然是他。
自从知晓了参曦和他的故事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商望卿。
不同于轮回之镜上面对参曦时的温和冷峻，此刻的他，更加冷漠疏离了，自带三分凛冽和阴沉气息。
从我身边经过时，我能够感受到他身上低压的气息，那双看见参曦总会露出不一样情绪的墨色瞳眸，此刻连光亮都失去了几分。
参曦的死，对他的打击一定很大。
我暗自摇头叹息，正好看见小仙君从佛殿里面出来，同商望卿擦身而过。
小仙君显然也看见了商望卿，一双清润的眼睛轻轻地扫过这个人的面容。
到最后，面不改色地来到我身边。
“小仙君，那便是商望卿。”
我对小仙君说道。
小仙君点头嗯了一声，态度有些敷衍冷漠。
今天看不出来小仙君的情绪是不是还像昨天一样不佳。
我只觉得，商望卿这种悲伤的情绪似乎感染到了我，让我忍不住又摇头叹息了一声。
“唉，参曦一死，投胎转世之后倒是什么都不用管了，可怜这还活在人世间的商望卿，却为了她受尽相思之苦，只怕还要孤独终老，可怜啊可怜。”
小仙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
“谁说商望卿是孤独终老的命格？”
“不是吗？难不成他又娶了别人？”
我惊讶道，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道德绑架。
谁说死了心上人就不能另娶他人了，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疤，指不定商望卿后来就从悲伤中走出来了呢。
对，也有这个可能。
小仙君看着我自言自语的模样，摇头无奈的开口，
“你知道参曦投胎之后的命格，怎么不知道，她投胎这一世的夫君，就是商望卿？”
我：“……”
参曦竟然可以和商望卿再续前缘？！
我震惊了，连忙伸手推算着参曦投胎之后的命格。
片刻之后，我眼前一亮，当真是如此。
“小仙君，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参商两人的事情，并不在我们的任务中。”
小仙君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忍不住失笑，
“那你如今对我说，是干什么？”
小仙君：“……”
因着这一事情，我的心情明显变好。
去找辰宿神君的时候，整个鬼飘得都更加地轻松一些。
辰宿神君和景吾小和尚此刻正在道别。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地像是山顶温柔的风一样，在看向面前的小和尚是，眼底的笑意更加深刻且明亮了几分。
“景吾，盼你早日得道，菩提灵山，我等你一起参悟佛法。”
景吾小和尚微微低头，唇轻轻地抿了一下，而后双手合十道，
“得道皆是佛法机缘，随缘便好，不可求急。”
辰宿神君说：“你自小聪慧，若你得道，齐云寺便是一门两佛，景吾，放下心中杂念，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辰宿神君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亦是学着景吾小和尚，单手施了一礼。
景吾小和尚神情似乎怔愣了一会，望向辰宿神君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
我在一旁看得有些好奇，只觉得这辰宿神君和这个小和尚似乎不简单。
只是还不等我细细观察，眼前便多了一只手晃来晃去。
小仙君深深地看我一眼，无声胜有声，我立刻便转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辰宿神君和小和尚分别之后，同我们一起踏上归途。
两仙一鬼一朵白云团子，我依旧站在小仙君的身侧，上天之后，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菩提树下依旧站着的小和尚。
他将目光落在了我们离开的这个方向，一身素白色的僧袍，孤身一人立于山顶那个葱翠的菩提树下。
以这苍茫的天地为背景，平白无故，多了一些孤寂和落寞。
“小仙君，刚刚的景吾小和尚，可是从小便修行佛法？”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仙君看我一眼，可回答我的却是辰宿神君。
“不错，他自小便在寺庙修行，对佛法参悟颇深，二十岁的时候，便已经得道，长生不老。”
原来是这样。
“景吾已经活了三百年了，不愿成佛，便留于凡间，每隔十年便要换一个地方继续修行。”
“为何？”
我看向小仙君，修行道法之人，最终的目的不都是为了成佛吗？
“景吾说，佛虽怜悯天下苍生，给予渡化的机缘，可超脱六界之外，不能感同身受，一视同仁，因此便长留人间，感受众生悲苦。”
关于景吾小和尚的一切，我都是从辰宿神君的口中得知的。
由此可以看出辰宿神君确实是同这位小和尚交情至深。
可景吾神君是已经活了几千年的人物了，怎么会认识凡间的一个小和尚？
我心中有疑惑，想来小仙君也看出来了，可是他似乎并不愿意在辰宿神君面前为我解答。
我也没有多问，只是待在小仙君的身边静静地和他们一起。
终于，我们来到了阴界和凡间的分岔路口。
辰宿神君一挥手中的拂尘，浅声开口说道，
“如此，我们便在这里分别吧。”
小仙君点点头，和辰宿神君告了辞，便看着辰宿神君独自踏云归去。
衣袂飘飘，仙风道骨，随着脚下的一朵白云团子，带着祥瑞的气息归去天边。
这气质，当真是绝世无双，出尘斐然。
我心中暗自惊叹，又随着小仙君往地府的黄泉路走去。
“你刚刚，可是有什么问题？”
黄泉路口的光线有些阴暗，从阳间照射过来的光芒只能映射出小仙君一个扁扁微弱的影子，看不真切。
路上指引魂灵的灯笼还没有燃起，我和小仙君走在黄泉路上，小仙君忽然开口问我。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哦了一声，说道，
“就是有些好奇辰宿神君和那位景吾小和尚的事情罢了，辰宿神君神砥在西方的菩提灵山，你对我说他志不向佛，可辰宿神君佛法顿悟颇深，一开始还有些疑惑来着，如今看见景吾小和尚，便有些明白了。
辰宿神君修行佛法，怕是和在凡间见到的景吾小和尚离不开关系吧。”
听了我的一番话，小仙君沉默了一会，然后回了我一个嗯字。
依旧的惜字如金，言简意赅。
想到我是猜对了，心中便有些欢喜，便也笑了一下。
“辰宿神君和景吾小和尚交情匪浅，一个神君，一个和尚，这世间的缘分，还真是其妙。”
“师兄在没有得道之前，便和景吾认识。”
小仙君忽然开口，语气带着我说不出来的意味。
我疑惑地看着他。
“可辰宿神君已经活了几千年了。难不成，辰宿神君认识景吾小和尚的所有前世？”
小仙君点点头，
“这是师兄欠下的一段孽缘。每隔一段时间，辰宿神君都会下凡化解这段孽缘，助景吾成佛，只不过，景吾始终不愿意。”
“为何？”
“心有执念，六根未净。”
这是小仙君的回答，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只是谁又知道，这八个字后面，藏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呢？
看破不说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故事。
就像小仙君和苍乐，就像辰宿神君和景吾小和尚。
但是一切的故事，都应该要有一个结尾，这个结尾，便是后话。
安静的黄泉路，越往里面走，便越阴暗，而阴暗的这一段路途，早已经有指引黄泉名路的灯笼亮起。
不远处的奈何桥还排着长长的准备喝孟婆汤的队伍。
奈何桥底下的忘川河泛着莹莹的光亮，三生石旁，还摆放着一张有些破旧的桌子。
桌子上没有任何的东西，也没有任何的魂灵，但是这地府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张桌子的主人。
是这阴界地府有名的算命师。
红尘纷扰，执念万千，那些不愿意渡过奈何桥的魂灵，生前皆有放不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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